五百七十七 那閣老你會怎麼回答呢(1 / 1)

萬曆1592 禦炎 1079 字 2個月前

對於趙誌皋,朱翊鈞的態度還是很溫和的,這個老人算是群臣當中的鴿派,好好先生一類的。他當上內閣首輔的時候都七老八十了,還是因為王錫爵的突然退下,基本上他都是在熬資曆,而且身上沒什麼能抓住的把柄,這就讓他得以在一眾貪官汙吏之中脫穎而出。這足可見識他的背後沒有多少利益相關在推動,所以此人在行事上頗為貼合朱明王朝的利益,而不是他本人或者某個利益集團的利益。而且張位在的時候,各大利益集團的代言人也是集中在張位、沈一貫和沈鯉身上,趙誌皋則是大家推上去緩和和皇帝之間的關係,做緩衝帶使用的,用個幾年再換人就是,誰也沒說就能配合趙誌皋做什麼事情。反正張居正這種猛人,不僅皇帝不會讓他存在了,群臣也受不了了,張居正可把他們折騰得慘呐!相比之下,趙誌皋簡直就是一隻小綿羊,不僅任大家拿捏,還能幫著緩和跟群臣的關係,基本上萬曆十五年以後皇帝就不怎麼上朝了,也基本上不見群臣,後來寧夏之役開始之後才漸漸恢複接見大臣,但也隻是極少數中藥大臣。可以每個月都能見到皇帝的臣子從三年前開始就隻有趙誌皋一個人了,皇帝也就對趙誌皋多加撫恤安慰,儘管趙誌皋已經三次提出要辭官歸鄉,但是皇帝每次都拒絕,要趙誌皋繼續乾下去。開玩笑,內閣裡麵現在隻剩下沈鯉和沈一貫兩個,這兩人誰是善茬兒?沈一貫此人素來不怎麼乾淨,而且行事陰柔,給朱翊鈞一種看上去非常難受的感覺,雖然看起來非常和氣,但是誰知道肚子裡麵藏著的是什麼?趙誌皋對他的評價不好,但是這並不能影響到朱翊鈞的判斷。朱翊鈞覺得,能背對自己和群臣開戰的首輔才是好首輔。沈一貫感覺就是個首鼠兩端之人,雖然不太可能對自己開火,但是關鍵時刻靠不住當縮頭烏龜的,他也不喜歡,要知道,趙誌皋可是幫他擋了不少槍,就連張位當時為了首輔之位都願意懟群臣。至於沈鯉,是標準的那種朱翊鈞最討厭的諫臣,滿口仁義道德,背地裡也不知道有多少肮臟事兒,關鍵是一張嘴皮子利索的要命,還站著大義名分,失去輿論高地的朱翊鈞是鬥不過他的,要讓他做了大明首輔,那可好玩了。所以雖然趙誌皋極力推薦沈鯉接任首輔,但是朱翊鈞還是不願意,就和當初不願意讓張位做首輔是一個道理,他不能接受一個專門自己唱反調的人做首輔。而這樣的人偏偏很多,還個個都把這種事情當作自己的榮耀,趙誌皋這種性格溫和的老好人是越來越少了,好容易遇著一個,朱翊鈞可不願意就這樣放手。還是等等,等內閣再補上來幾個人,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人選,要是有,就把沈鯉弄掉,換上此人,實在不行,也隻能退而求其次選擇沈一貫了。但是眼下,趙誌皋還是自己最重要的首輔,極其難得的政治盟友,朱翊鈞對待趙誌皋是非常重視的。“老臣拜見陛下!”趙誌皋進來麵君,給朱翊鈞跪下行禮,朱翊鈞連忙將他請起。“閣老不用如此多禮,快請起,來人啊,給閣老看座!”很快就有人給趙誌皋端了一個錦墩兒來,趙誌皋謝過了朱翊鈞,然後穩穩地做了半邊屁股下去,這份練了幾十年的功夫他可從來不曾落下。“閣老來見我有何事?紫荊關大勝我已經知道了,那三萬五千不知所蹤的北虜雖然值得關注,不過蕭卿帶兵我還是放心的,更彆說還有太原王世揚的十幾萬兵馬,北虜掀不起大的風浪。”朱翊鈞看了看麵色十分平靜的趙誌皋。趙誌皋點了點頭。“陛下所說的,老臣都清楚,蕭鎮南帶兵征戰,老臣也放心,老臣此來不是為戰事,而是為了戰後山西大同重建的事情。”懂了,懂了,來要銀子了。趙誌皋這樣一說,朱翊鈞就明白了,作為一個一直被套路從未被超越的皇帝,朱翊鈞對於這種套路已經熟門熟路,基本上群臣說上一些關鍵詞之後,朱翊鈞就知道他們是來要銀子的。和其他臣子不同,趙誌皋活夠了歲數,看淡了很多事情,基本上和皇帝談話都是直來直往不遮掩,不掩飾自己的目的,不用大道理來粉飾自己的話,這是朱翊鈞願意接見趙誌皋,願意和他談論政事的原因。大道理誰都懂,但是要是一直說使勁兒說,換了誰都會厭煩。“閣老的意思朕明白了,又沒銀子了是吧?”朱翊鈞端起了麵前的茶碗喝了一口,然後緩緩道:“可朕記著,最多還有幾日,日本賠償銀六十五萬兩就要到了,大同和山西雖然需要重建,這六十五萬銀子還不夠用嗎?”趙誌皋點了點頭。“陛下,老臣很希望這些銀子夠用,老臣也認為這些銀子夠用,但是事實就是,不僅國庫的銀子被預支到後年了,明年日本的第三季度賠償銀也被預支了六十三萬兩,實在是沒有多餘的銀子拿來重建山西和大同了。不僅如此,本來山西大同就遭了災,北虜再這麼一鬨,又要多出不少流民難民沒飯吃沒房子住,總不能將他們全部送到緬甸去。不說緬甸能否安置下,那山西人口也將銳減,不是可行之策,因此除了重建銀,還要賑災銀和賑災糧,怕就是六十五萬銀子全都能挪用過來,也不夠用。”朱翊鈞深吸了一口氣,強行按壓住胸中湧動的真氣。“趙閣老啊,你是首輔,有些事情你的話應該比我的話更管用,國事用國帑,內事用內帑,不說朕已經連續十年不曾動用過國庫一分銀子了,這自古以來都是這樣的道理,你說,這山西和大同的賑災重建是國事還是內事?”“自然是國事。”趙誌皋老實的回答。“那既然是國事,為何不用國帑,而要用我的內帑呢?”朱翊鈞咬了咬牙,儘量用平和的語氣陳述。“若是讓其餘閣臣和群臣來回答,陛下也是清楚的,他們會說,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國事即是陛下的家事,陛下自己都不出錢,怎麼還能指望家事理順呢?”“那閣老你自己會怎麼回答呢?”朱翊鈞死死地盯著趙誌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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