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四十 拿下張維賢很難嗎?(1 / 1)

萬曆1592 禦炎 1055 字 2個月前

利益給出去容易,拿回來就難了。作為皇帝,朱翊鈞比誰都清楚這個道理。總督京營戎政那是多大的權力和地位和利益,他很清楚,張維賢手握利益,掌握權力和地位,若他犯錯,拿下自然無可厚非,可他沒有犯錯,又該怎麼做?難道說為了嘉獎一個功臣就要損害另外一個老老實實不曾犯錯的功臣的利益?這可是為大明的立國立下汗馬功勞的世襲罔替的勳貴的後代,代表著大明的根基和立國之本,若是無緣無故傷害他們,皇家顏麵何存?這種事情可不僅僅發生在勳貴圈子裡,文官圈子裡也是一樣,當初宋應昌在朝鮮立下大功,朝廷原本打算讓他升任兵部尚書,但是當時的兵部尚書石星沒有犯錯,本身也立了功,又該如何處理?後來還是強行挑刺,把當時的刑部尚書拿下,給了宋應昌一個交代,石星卻一直擔任兵部尚書到如今,所以說為了酬勞功臣而讓一個沒有犯錯的臣子退位,那是沒有道理的,那是會失去人心的。本來就不怎麼受到支持的朱翊鈞不能冒這個險。麵對朱翊鈞的疑惑和擔憂,沈一貫當然想到了。彆的不說,為君分憂是他的本分,為了坐穩首輔的位置,那為君分憂就更重要了,更不要說為了他的大事,現在的為君分憂簡直就是義不容辭的義務!問題:用正常手段拿下一個萬曆二十六年的京城勳貴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嗎?回答:捏死一隻螞蟻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嗎?綜上所述,不難。拿下張維賢很難嗎?要他的命很難,因為張玉張輔父子為朱棣和大明朝貢獻了太多,除非謀反,否則大明朝的皇帝是不能要他的命的,但是去他的職一點都不難。給一個養成豬玀的勳貴後代定個罪名拿下一個職位,那實在是太輕鬆了。當然,這個事情得皇帝下旨給內閣,內閣照辦,那就輕輕鬆鬆,不然對付勳貴問題,文官朝廷是不能直接出手的。至於罪名,那太好弄了,貪汙就行了,按照大明朝的規矩,貪汙幾十兩銀子本來就能殺頭了,但是眼下這個情況,你說他貪汙幾十兩銀子就要拿下他,估計朱翊鈞自己都會笑出來。那麼大的一個勳貴,居然隻貪汙了幾十兩銀子?你在逗我?彆說朱翊鈞,沈一貫自己也會感覺自己說出這種話的話都會自己嘲笑自己,所以說,還是弄大一點,說他貪汙一兩萬銀子,定個貪汙罪,拿下職位,扣他的俸祿,讓他回家反省,然後順勢把蕭如薰捧上去。沈一貫便提出了這樣的建議。他又拿出了一份奏本。“陛下,請看。”朱翊鈞親自走下來接過了這份奏本。“張維賢貪汙軍費三萬兩千兩白銀?”朱翊鈞稍微看了一下,便看向了沈一貫:“此事當真?”“回陛下,當真。”沈一貫輕聲道:“勳貴執掌軍營吃空餉貪汙軍費的事情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有些人還算克製,有些人則有些肆無忌憚,朝廷考慮到是勳貴,不便大動乾戈,這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眼下,既然陛下有需要,那麼拿出來為陛下所用,則是理所應當的事情,若京營得以整頓,於國於民皆是有利之事。”“照你這麼說,京營的情況已經很嚴重了?”朱翊鈞口風一轉,直指問題核心。沈一貫麵不改色心不跳:“隻要陛下願意整頓,有秦國公出力,那麼京營定能重新振作!”朱翊鈞心下一鬆,隨後點了點頭。“你說的朕知道了,這件事情朕會細細思量,隻是此事你不要聲張出去,朕還不想讓此事被朝廷文臣知道,否則他們定要糾纏過來,都察院的事情還沒有解決,此時不可再生波瀾。”沈一貫點頭道:“陛下,沈鯉和餘繼登此番的行為實在是過了,都察院是被鼓動起來的蠢貨,一頓棒子下去嚴加嗬斥也就消停了,但是沈鯉和餘繼登若是不予以懲處,則萬萬不可,鼓動禦史挾持首輔衝擊皇宮,罪同謀逆,老臣請嚴加懲處此二人!”一說起此二人,朱翊鈞的心頭火就又被勾了起來。然後他看向了趙誌皋。“老首輔以為此事如何?”趙誌皋精神恍惚,一時間沒聽到朱翊鈞的詢問。“老首輔?”朱翊鈞又問了一遍。趙誌皋這才注意到朱翊鈞在呼喚自己,回過神來,看著朱翊鈞,卻也沒聽清楚朱翊鈞在說什麼,心亂如麻的他,也隻能附和一句:“一切皆由陛下做主。”朱翊鈞思慮了一會兒,點了點頭。“好吧,此事等朕見了那幾個逆臣之後,再做決斷,至於京營的事情……沈閣老,此事若讓朕來牽頭,似乎有所不妥?”朱翊鈞看著沈一貫。沈一貫知道,朱翊鈞不想由自己親自出麵主導此事,尤其是定罪這方麵,朱翊鈞需要一個背鍋俠,引開勳貴的仇恨,讓勳貴不至於對自己心懷怨懟。這種典型的帝王手段,沈一貫也不會沒有準備。“陛下,請看這份奏表的書寫人姓名。”朱翊鈞愣了一下,又拿起那份奏表看了一下。“沈……鯉?”朱翊鈞眨眨眼睛。方才沒注意到,沈一貫和沈鯉都姓沈,他就想當然的以為這奏表是沈一貫寫的,結果現在才看到,這份奏表是沈鯉寫的。“沈鯉寫的奏表?”“正是,這件事情是沈鯉知道並且要上奏給陛下的,大概是太忙碌了所以忘卻了,將這奏表丟在了內閣之中,前幾日內閣值官清理內閣文書,發現了這份奏表掉在地上,便拿來給老臣,老臣便想著帶來交給陛下。”“原來如此……”朱翊鈞看著這份奏表,嘴角緩緩勾起,露出了一個滲人的表情。沈一貫低著頭,嘴角也緩緩勾起,那表情看上去更加滲人。而這一切,都落在了趙誌皋的眼中。作為一個無關係的局外人,趙誌皋將一切收入眼底。未來到底會如何走動,他不知道,但是他很清楚,無論他如何的認為這樣做是錯誤的,無論他如何認為這樣做是會出大事的,他都不能改變未來將要發生的事情的一分一毫。一分一毫都不可以。趙誌皋已經心灰意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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