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一百六十三 被動的等待(1 / 1)

萬曆1592 禦炎 2039 字 2個月前

齊大勇帶來的這個女人不是一般的女人。是個很漂亮的女人。更準確的來說,不是一般的漂亮的女人。這個女人也被捆住了,但是相比之楊家父子那被捆成粽子一樣的捆法,很顯然,這個女人受到的待遇堪稱優待,雖然昏過去了,是被兩個士兵抬過來的。但是到底,這應該也是一個戰俘,因為大秦軍中是不可能有女人出現的,如果出現了,那可是要直接追究全軍主帥的責任,從主帥以下各級將官一個都逃不掉,統統連坐。十分嚴苛的連坐軍法塑造了紀律性極強的秦軍,這樣的軍隊裡怎麼會出現一個女人呢?還是一個那麼漂亮的女人?答案隻有一個,是戰俘,還是一個身份特殊的戰俘。“彆告訴我,這是楊應龍的某個妾侍?”鄭鷹麵色不善的看著齊大勇——這家夥方才不出麵現在卻帶個女人回來,把煩惱的事情都交給鄭鷹害得他被屬下們弄得手忙腳亂,現在可謂是一頭惱火。但是齊大勇似乎並不知道鄭鷹現在一頭惱火,反而笑嘻嘻的說道:“這怎麼會是楊應龍的妾侍呢?這是楊應龍的女兒,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鄭鷹愣住了。楊應龍的女兒?“你說,她是楊應龍的女兒?”“正是,這是末將部下的親兵在繡花樓發現的,當時這閨女要上吊自儘,末將的親兵一刀砍斷那白綾,再一探鼻息,發現還有救,就是身子弱,那樣折騰了之後暈過去了。”齊大勇滿臉得瑟:“鄭帥覺得此女如何?”鄭鷹走上前,細細打量了一下這楊應龍的女兒。“倒是國色天香,難得一見的美人兒,不過,你不是說楊氏族人都在一起自儘了嗎?這女人怎麼會在那繡花樓上?”“繡花樓就是楊應龍給這美人兒專門建造的,末將聽安氏說過,楊應龍非常疼愛自己的這個女兒,視之為掌上明珠,還專門在山頂給她修建了一座繡花樓,也不知耗費多少人力物力。這一回,也不知怎的,估計是想在繡花樓裡回味自己往日的生活,就在那兒上吊了,結果末將屬下及時趕到,救了她一命,現在雖然昏迷,但是身子沒有大礙。”鄭鷹忽然明白了齊大勇的意思。“你是打算把她獻給陛下?”“正是。”齊大勇點了點頭:“這等國色天香的美人,還是楊應龍的女兒,作為咱們這一戰最特殊的戰利品,當然要獻給陛下享用。”秦軍各將領在立國前後基本上都由蕭如薰主持,娶了妻,不說國色天香,也是相貌端正溫柔賢淑,一個個的都是讀過書還識字的。一幫泥腿子出身的大老粗,本來是中原逃去緬甸的難民,都快餓死了,現在鹹魚翻身,能娶到這樣優秀的妻子改善後代的基因,心中對蕭如薰和大秦的認同自然不是一般二般的。尤其是江大海,這打仗得到什麼好東西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獻給蕭如薰,之前去朝鮮,也沒得到什麼好東西,愣是弄了些老山參和一些動物的皮毛獻給蕭如薰和皇後,忠犬的跟什麼似的。其他人也不能落後,現在有了投桃報李的機會,當然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敬愛的皇帝陛下。“這樣……倒也不是不可以。”鄭鷹略有些猶豫:“不過陛下和皇後感情甚篤,陛下甚至為此拒絕了重開選秀,大有向前明孝宗皇帝看齊的架勢,你這個時候獻給陛下一個女人,陛下且不說,皇後肯定不會高興,你不怕得罪了皇後?”齊大勇眨眨眼睛,用商量的語氣詢問道:“這,鄭帥,自古以來,這種事情都很常見,這楊應龍是叛逆,他的一切當然那都該歸陛下所有,不管是妻妾還是兒女,咱們隻是做這臣子該做的事情,皇後怪不到咱們頭上來吧?”“這可不好說。”鄭鷹開口道:“陛下不喜女色也不是一天兩天的,咱們都是陛下的老部下了,你也知道,這個時候,陛下擺明了態度不選秀,要向前明孝宗皇帝看齊,你偏偏獻個女人,這不太合適吧?”齊大勇尋思再三,開口道:“可是除了這個女人,也沒什麼特殊的東西好獻給陛下了,其他的都是正常的戰利品,沒什麼了不得的,估計陛下也不會高興。你看江大海那孫子,經常出其不意的搞不少當地特產給陛下送去,不花什麼錢,陛下還高興的不得了,這樣下去七大營改組的時候這家夥肯定能撈到很多好處,咱們不能落於人後吧?”鄭鷹也想到了這一點,不想讓自己落後。“那咱們也弄些地方特產給陛下送去?”“鄭帥,第一個這樣做的是人才,第二個這樣做的就是蠢材,咱們得另辟蹊徑啊!”齊大勇用怪異的眼神看著鄭鷹,指著昏迷的女人。“可是要是開罪了皇後,你的日子可不好過,而且這個女人身份尷尬,是叛逆之女,你指望她未來能取代皇後的位置?咱們這些兄弟幾個人能接受?”“關鍵不在這裡,關鍵在於陛下高不高興,陛下是皇帝不假,一言九鼎,但是陛下到底還是個男人,這男人哪有不喜歡女色的?更彆說還是富有天下的皇帝。陛下隻有一個皇後,彆說那些文官了,你我兄弟不也是看不過去嗎?你我兄弟們都有幾個妾侍在身邊陪著,陛下卻隻有一個皇後,這感情再好,也不至於吧?到底,不還是個女人?”齊大勇對女人有些不以為然。鄭鷹卻不這樣看。“話可不能這樣說,你知道不?我聽陳燮當年在緬甸的時候說過,咱們的皇後可不簡單,那是陛下的結發夫妻,跟著陛下一起上過戰場,經曆過生死的,那經曆可不一般。當年寧夏之役的時候,陛下鎮守平虜堡,叛軍人多,陛下兵少,情況危急,皇後親自穿著盔甲,帶著侍女上城擂鼓激勵士氣,全軍士氣大振,陛下才得以擊敗哱拜叛軍,這種膽量,不是什麼女人都能有的吧?咱們有句老話叫做少年夫妻老來伴,更彆說還是一起經曆過生死的,皇後在陛下心中的分量那可不是一般二般的,你最好還是不要這樣做,小心聰明反被聰明誤啊!”齊大勇一聽這話,表情倒也有了些猶豫。蕭如薰對皇後的態度他們都是看在眼裡的,隻一條不選秀就能看出他是多麼重視自己的結發妻子了。給皇帝獻女人,這萬一真的讓皇後不高興了,枕頭風一吹,蕭如薰會怎麼想?一念至此,齊大勇頗有些縮手縮腳。“那鄭帥這樣說的話,咱們該怎麼辦?這個女人不獻給陛下,又該怎麼處置?不如……”鄭鷹知道齊大勇在打什麼主意,趕快擺手:“你這本來是要獻給陛下的,現在給我,算怎麼回事?這要是誰不小心說出去了,那不就是僭越之罪?你可彆害我,而且我家裡的河東獅你也不是不知道。”一提起這個河東獅,齊大勇就想笑。這大家老兄弟們結婚的事情基本上都是蕭如薰一手操辦的。蕭如薰自詡閱人無數,看人極準,給大家找的姑娘都是溫柔賢淑識大體的,雖然是小門小戶出身,沒多大的見識,但是長得好看,識字,還勝在有自知之明,配大老粗是綽綽有餘了,所以大家都很滿意。但是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蕭如薰也有看走眼的時候。那就是鄭鷹的老婆何氏。何氏家裡也是小門小戶出身,是投靠蕭如薰的一個土改官員的妹妹,出身普通,但是長得漂亮,溫柔賢淑。蕭如薰相中之後就把她送去讓鄭鷹過目,鄭鷹看了之後覺得很好,而且還是皇帝賜婚,也不做他想,立刻點頭。結果洞房花燭夜一過,何氏就暴露了自己凶悍的本性,把鄭鷹給嚇得不要不要的。何氏利用自己是皇帝賜婚的關係,把鄭鷹管得死死的,她還有些小手段,把鄭府也給管的井井有條,鄭鷹的吃穿用度一手包辦,府裡女主人的活計做的無話可說。鄭鷹打仗強悍,還是大秦七大主將之一,但是奈何染上了戚繼光的毛病,懼內。老兄弟們一個個的都開始覺得身邊的女人不夠可人,開始納妾了,鄭鷹倒也不是不想,但是不敢說,何氏看出了苗頭,主動給鄭鷹挑選妾侍,然後將兩個精挑細選的妾侍帶到身邊調教,現在基本上就是何氏的提線木偶。鄭鷹過著雖然十分舒適但是又難以對外人訴說的生活。老兄弟們知道了,個個都偷笑,偏偏鄭鷹也不敢向皇帝訴苦,除了被管得嚴,其他實在也沒什麼不好,想用七出之條對付悍妻,但是悍妻一條過錯也沒犯,他實在沒辦法。所以隻能受著。現在齊大勇這樣提出建議,鄭鷹趕快拒絕。這家夥是想把自己拉下水。鄭鷹的理智很快拒絕了齊大勇。這下子齊大勇也尷尬了,這個女人早就說好要獻給陛下,部下們也都知道,這個時候自己留下或者轉送他人,難免會有風言風語傳出去,這可如何是好?一直以來都是一肚子壞水的齊大勇終於體會到了被坑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齊大勇深深的煩惱著,但是脫離了這種煩惱的鄭鷹卻越來越高興,隨著秦軍占領海龍囤王宮的時間不斷增加,文書們已經統計出了越來越多的東西了。金銀珠寶就不說了,古玩玉器才是大頭,還有很多軍械和糧食,足夠秦軍食用,整個海龍囤簡直就是個大寶庫,這七百二十年的積蓄能讓現在很需要錢去使用的大秦朝廷大大的鬆一口氣,好好的回口血。那些古玩玉器,鄭鷹也紛紛過目了,他是個大老粗,雖然識字了讀書了,但是涵養不夠,不過無妨,身邊總有些能人,比如從小就在當鋪裡長大的親兵小三子就是個隱藏的人才。“這是唐朝的東西喲!”“這個是宋朝的,宋真宗年代的東西。”“這個是唐朝的,唐末年的。”“這個是後唐的東西,很罕見的!”一樁樁一件件的都是罕見的東西,宛如一個從唐到明各種名人字畫珍奇古玩的收藏博物館,這隨便一樣拿出去,少說也是幾千兩銀子的價格,可以極大的豐富宮廷儲藏。對於正在大手大腳花錢搞基建的蕭如薰來說,這些東西可遠比一個女人要重要得多。所以鄭鷹在遺憾之餘也在偷笑,偷笑齊大勇聰明反被聰明誤,到底是個大老粗。雖然那個女人真的很漂亮就是了。和齊大勇一樣感到苦惱的還有安疆臣和五司七姓的土司們,鄭鷹單獨留下宋承恩的事情就和在他們心裡埋下了一根刺一樣,想要不管不顧卻根本做不到,每時每刻都感覺那個地方又痛又癢,根本無法忍耐。但是當他們去詢問的時候,宋承恩卻又主動裝傻,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表示,根本就沒有坦白的樣子,一直都在說什麼鄭帥勉勵我們再接再厲之類的無聊的廢話。這種廢話……不!這種鬼話誰會相信啊?可是宋承恩就是這樣說,相當的無恥,讓他們無可奈何。對五司七姓這樣說也就算了,宋氏和安氏也不是第一天打交道,彼此還在之前通過氣,現在宋承恩居然選擇隱瞞,安疆臣心裡老大的不舒服,越來越認定鄭鷹肯定和宋承恩密謀了什麼事情。絕對是和之後分發利益相關的事情,這播州未來該怎麼劃分各家的範圍,大家各自掌握什麼樣的利益,誰能得到最好的誰又隻能拿到最孬的,大家都在思考。思考不出問題的時候,就隻能去詢問,一個兩個的紛紛安排部下準備禮品,然後上海龍囤去找鄭鷹詢問個究竟。可是鄭鷹對他們是更加熟練的含糊其辭,他們也不敢打破沙鍋問到底,麵對鄭鷹相當明顯的推脫之意,他們卻想不出任何可以反製的方法。於是乎,他們隻能被動的等待了。但是,這種隻能被動等待的事情,是每個人,尤其是上位者所極其不喜歡的。安疆臣當然也相當的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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