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受並明確了新的作戰任務後，陳致遠三人回前方去了，趙振中卻還有些與南進集團行動密切相關的事務要處理。他先是讓鄒德貴組織後勤部力量到玉門石化基地調集特意用聚乙烯趕製的大桶、小桶，以裝運麵粉、食油、清水等物資為南進集團提供補給；隨後又致電唐明，讓他安排海外力量在3月中旬前探明吉大港港口能否適用，以便為其後利用港口補充物資作準備；接著又著手布置有關山南迪格博伊油田恢複生產，以及阿薩姆等地鐵路的改建、改線、新建乾線等事宜，忙了個不亦樂乎。若是在中國北方，氣候乾燥，糧食用布袋子就可盛納，食油可用鐵器來裝，清水可就地取用。但阿薩姆和吉大港一帶因河流眾多又受海洋季風影響，空氣濕度大，布袋子裝糧很容易黴變；鐵器也容易生鏽；加上疫情未過，初入山南飲食用水也要靠後方保障，西北就隻能采用特製容器。陶瓷、玻璃器皿雖然可用，但卻易碎裂，不利於行軍狀態下使用。西北這邊準備的是利用玉門石化基地生產的聚乙烯製造成的無毒容器。在原本曆史上，聚乙烯是在33年由英國卜內門化學工業公司對乙烯進行高壓製得的，並在39年實現此種方法的工業化生產。不過，西北現在采用的並不是這種產量低的高壓法，而是采用以鎂化物為催化劑的低壓生產法。這一技術在產量和能耗上都遙遙領先於這個時代，也為玉門石化基地在投產後不久就能為南進集團提供有關物資裝備奠定了基礎。迪格博伊一帶的石油開采、煉製都已經進行了30多年，在當地已經有了比較完善的石油工業基礎。現在雖然因疫情的爆發，迪格博伊的石油生產被停頓了一年，可隻要南進集團控製該地區，並消除疫情，憑西北現有的石油工業底子還是能儘快恢複生產的。儘管眼下迪格博伊油田的產量不高，每年隻有30萬噸左右的石油產品，與玉門50萬噸年產量有不少差距，卻也能成為西北另一重大油料來源基地。何況，迪格博伊及阿薩姆地區的石油前景不是玉門所能比擬的，在後世，包括迪格博伊在內的阿薩姆地區石油探明儲量高達13億噸！對這樣的寶地，西北自然要好好利用。至於山南鐵路改造或新建，則是為了將來吉大港正常使用後，能提高物資運輸能力，以更好的為西北提供物資補充。為此，趙振中專門將西北鐵路總工程師沈俊明給找來布置有關情況。從33年下半年蘭新鐵路動工到現在，西北不僅已有蘭寧鐵路、蘭哈鐵路投入正常運營，而且蘭新鐵路哈密到伊犁段、吐魯番到喀什的南疆鐵路、蘭州到天水，以及中衛到平涼等鐵路也都在加緊建設。這其中，統籌各路段建設的沈俊明功不可沒。見麵之後，略一寒暄，趙振中便直奔主題：“俊明，若是現在開始準備，將1500多公裡的米軌鐵路改建成我們西北現在的寬軌、重軌，你看大致需要多長時間？若是在象我國廣西那樣的地方，按照我們西北標準新建一條1000公裡長的鐵路又需要多長時間？”“這要看具體情況。”沈俊明稍一沉吟，便說道，“若人力、物力齊備，采用對原有路基加寬、加固的方式，兩年內可按我們標準對1500公裡米軌鐵路完成改建。若在江南水鄉按我們標準從頭勘測、新建一條1000公裡長的鐵路，在各方麵準備充分、又沒有大的地質難題情況下，也需要三、五年。”這個結果雖然有點慢，但也在趙振中的預料範圍之內，倒也能接受。點點頭後，趙振中又問道：“在不影響西北現在鐵路建設的情況下，我們能否抽調足夠力量在五年內一並完成鐵路改建和新建工作？”沈俊明不明白趙振中究竟要在哪裡改建、新建鐵路，但還是仔細思量後說道：“在今年年底前，我們各處路段都在趕工，恐怕抽調不出多少人力來，但抽調部分技術人員進行前期勘測還是能做到的。等年底中平段、蘭天段竣工後，我們就能騰出不少人手參與到先生所說的工程中。若各方麵配合好，前後用五年左右的時間還是能完成的。”,“那好，就五年！”趙振中決定道，“到41年底，所有工程全部完工。但到39年底，要保證改建鐵路完工，新建鐵路過半！人力、物力上，我這邊全力配合！”“先生，新疆那邊的工程正緊，我離不開。這樣吧，我讓章重去負責您說的工程，他知識、經驗都有，完全能勝任的。”沈俊明提議道。章重是沈俊明的副手，在完成蘭新鐵路永昌到安西段的建設後，就專門負責蘭寧鐵路。蘭寧鐵路竣工後，章重就協助沈俊明忙碌於南疆鐵路建設。對章重的能力，趙振中是信得過的，也便同意下來。在趙振中想來，若能在英國人發現阿薩姆、吉大港等地有變前，利用海外力量通過吉大港、鐵路、公路轉運到西北，那自然極好。但這種物資補充在歐洲大戰爆發前，卻隻有一次的機會。等英國人明白過來，肯定會對孟加拉灣進行封鎖。既然如此，那西北不妨便利用這段封鎖時間對阿薩姆、吉大港等地的窄軌鐵路進行改造，以及新建部分鐵路。當然，對部分鐵路也要拆毀或棄置不用。其中，西部從大吉嶺到吉爾馬裡一線，東部從丁蘇吉亞到錫爾傑爾、迪斯布爾一線，總長約1500公裡的窄軌鐵路將利用原有基礎進行改建。而由迪斯布爾跨越布拉馬普特拉後沿河北岸向西到亞東一線，以及由錫爾傑爾向南經米佐拉姆地區西側直通大吉港，總長約1000公裡的線路則屬新建路線。這樣一來，原本由吉大港經特裡普拉土王邦西側的孟加拉省到錫爾傑爾總長600多公裡的窄軌鐵路將被廢棄。之所以廢棄這段鐵路，卻是趙振中出於運輸安全以及便於管理上的考慮。這段鐵路在孟加拉境內沿途跨越大小河流十餘處，所過基本為平原地區，地勢低平，是每年洪水多發地帶。西北今後要想通過出海口大規模從海外引進各種物資，就不能不考慮到鐵路交通在雨季的安全問題。從米佐拉姆地區西側的山地通向吉大港，不但能有效的保證雨季運輸安全，鐵路西側特裡普拉土王邦的山地和密林還可充當天然屏障。此外，孟加拉境內民族、宗教情況複雜，人口又太多，儘管現在因疫情爆發，鐵路沿線因是重災區尚可被防疫措施完善的人民軍加以利用，但疫情過後，孟加拉穆斯林和印度教徒之間的糾葛肯定會激化。而以南進集團的兵力，在防禦英印當局的同時，實在沒有太多力量在數千萬人紛爭的情況下去維護孟加拉境內的鐵路線。相比之下，阿薩姆境內無論從人種、民族、文化，還是人口數量上，都比孟加拉的情況好得多。從長遠考慮，新建鐵路對西北來說，利遠大於弊！英國人當初修建由吉大港到迪格博伊油田的鐵路，之所以選擇繞經孟加拉，主要是當時施工技術和工程機械還不象現在這般進步，在平原地帶施工遠較熱帶山地便利。當然，米佐拉姆與特裡普拉兩地土著居民的反對，也是英國人顧慮的因素。但現在，施工技術和工程機械都遠非當初英國人修路時可比，西北完全有能力另建新路。此外，儘管米佐拉姆與特裡普拉兩地土著究竟能有多少人在疫情爆發中幸免尚屬未定，但其力量肯定會大幅衰減。屆時，人民軍通過醫藥和生活物資上的幫助贏得土著的擁護並不困難。萬一真有頑固不化的，人民軍又不是慈善機構，趙振中不介意讓南集團采取強硬手段。改建、新建鐵路完工後，除了可提高物資運輸能力外，還可通過支線或公路輻射到各處防線要點，建立起對緬甸、孟加拉、比哈爾等方向的有效防禦。緬甸現在每年能產百萬噸石油，又盛產稻米，加上還關係到通向內地的滇緬通道，這都是吸引日軍的誘因。趙振中不能不提早做些準備。……2月17日，也就是正月初七。南進集團按期發動。,在劉成海電信中隊的配合下，南進集團挺進錫金、不丹的行動很是順利。但其後的進軍行動可就不容易了。在現在的阿薩姆地區，因疫情的爆發，並沒有英印當局的力量來阻擋南進集團，但卻有比英印軍更凶險的事物：遍地屍骨和白日裡成群出沒的老鼠！“老陳，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我們推進的太慢了！”與陳致遠帶領南進集團主力抵達布拉馬普特拉河後，於鎮山耐不住心中的焦慮，“從出發到現在，都快十天了，我們才到這條河邊。按這速度，我們恐怕到了4、5月份也不見得能到吉大港！這會誤了先生的大事的！”從亞東向南到布拉馬普特拉河的距離約有200公裡左右，在沒有任何敵人、也沒有惡劣天氣，還有現成道路可用的情況下，每天隻推進20公裡確實太慢了！“照常理來說，我們確實太慢了，可老於，你回頭看看我們走過的道路就知道，我們已經很快了！”陳致遠嘴上也起了燎泡，苦笑道，“雖然沒有血海，可我們實打實地是從屍山中闖過來的！還有那大比家貓的耗子，那他娘的都快成耗子精了！”“誰說不是？我們現在幾萬大軍都快成專業收屍隊了！”程威遠也恨恨地說道，“那些耗子比敵人更難纏，甚至還敢向人攻擊！若不是先生給我們的冊子裡專門提到過防備耗子，戰士們睡覺後都能讓耗子給啃了！”占領錫金、不丹之後，南進集團兵分兩路，一部由十縱副縱隊長馮繼超和參謀長高忠武帶領十縱兩萬兵力沿大吉嶺到吉爾馬裡的鐵路推進；一部由陳致遠等人帶領自亞東向南往布馬拉普特拉河方向推進。按原定計劃，陳致遠等人要趁枯水季節挺進到河對岸，向南推進到卡西山地，再向東推進。最終，沿東部山脈進行要點布防，並沿鐵路南下吉大港。但現在，南進集團的主力竟生生被沿途村莊、道路上遍布的屍骨以及四處出沒的老鼠給遲滯了下來！錫金、不丹還有一些民眾在，但從陳致遠三人帶領集團主力向南挺進後，在布馬拉普特拉河北岸西部，沿途全是齊腰高的枯草，而在草叢裡則散落著一具具的屍骨。就連所經過的村莊也都破敗不堪，屍骸狼籍，沒見過一個活人！在雜草和破敗的村莊中，還時常出沒著大群、小群個頭不一的老鼠！這些天裡，除了要防備大小老鼠突襲外，南進集團主力焚燒的屍骨就已經超過了12萬具，鬨得現在部隊燃油都有些不足了！每天收斂、焚燒屍骨，若非官兵們事先注射了鼠疫、天花、霍亂等疫苗，又每日裡服用磺胺嘧啶等防疫藥物，穿著特製防護服裝，加上部隊嚴格注意飲食衛生，餐具嚴格消毒，還有數百醫護人員及時救治，恐怕南進集團早已倒下近半了！部隊中上過戰場、見過血的老兵麵對眼前這地獄般的景象還能適應，而那些還未開過葷的新兵麵對這種景象可就開始折騰起腸胃了。不過，在老兵的取笑和言傳身教下，隨著開初的不適，絕大多數新兵都挺過了這一心理關口。當然，也免不了有個彆身體素質不錯，但心理素質不高的還處於萎靡狀態。這隻能慢慢開導了，實在不行，也隻好送他們回後方退役。這一帶之所以會出現兩百公裡無人煙，白骨盈野的情況，陳致遠等人認為與附近地理交通狀況有關。這一帶的河道，正處於布拉馬普特拉河由東西向轉為南北向的拐彎處，是能夠通行內河航船的。正是因為水路交通便利的原因，才使得南部孟加拉平原地帶疫區的一些民眾逃到這裡，但卻也把疫病帶到這一地區，並最終毀了這裡的一切。陳致遠等人就看到過多出擱淺在河岸上的航船，以及航船中那森森白骨。“向先生求援吧。”陳致遠思索之後，決定道，“我們防疫措施得力，官兵們在處理那些屍骨時又穿著防護服，還可應付，但那成群的耗子若不除掉可是後患。眼下這些耗子還不算太多，可我敢肯定，隔著卡西山地，南麵平原上的耗子會更多！”,孟加拉平原土地肥沃，田產豐富，加上土質鬆軟適宜耗子打洞，實在是耗子討生活的好去處。通過眼下布馬拉普特拉河北岸的境遇，陳致遠等人對此後行軍中可能遇到的困難已經有了大致估計。眼下的耗子還是以百為群，雖有攻擊官兵的行為，卻還不多。但若到了南麵，耗子們恐怕就會以千、萬，甚至十萬為群，加上又被大量病歿民眾屍體養大了胃口，大肆攻擊活人也不是不可能！“我同意！”於鎮山說道，“我們現在急需燃油和大量的耗子藥！不清理掉這些禍害，我們根本就無法快速推進！”“最好是先生派幾架飛機到我們東麵、南麵偵察下，看這無人區的範圍究竟有多大，也好大致推算下還有多少屍骨等待收拾，我們又需要多少燃油補充。”程威遠補充道。“那好，就這麼辦吧。”陳致遠點頭道。儘管趙振中曾想過南進集團會遇到的困難，可接到陳致遠等人的電報後還是吃了一驚。依趙振中原本估計，卡西山地以北地區應該疫情不大才是，但眼下布馬拉普特拉河北岸都出現了200公裡的無人區，甚至已經出現了以百為群的老鼠，那南岸呢？卡西山地南部的孟加拉平原呢？雖然現在不知道結果，可趙振中卻從陳致遠等人的報告中清楚的知道：疫情遠比原來想象要嚴重！將後勤部的鄒德貴、空軍的洪飛，衛生局的李雲蘭召集到一起後，趙振中將南進集團所遇到的難題向幾人做了簡要說明後，又問道：“耗子藥、燃油、空中偵察的事情，這幾天內能不能準備就緒？”“燃油沒問題，不過，後勤部可沒準備耗子藥。”鄒德貴首先說道。“空軍原本就有運輸機飛拉薩，讓他們從拉薩起飛向南轉一下並不困難。不過，運輸機靈活性不高，也無法飛得太低。”洪飛有些猶豫，“現在出動戰鬥機不是不行，就怕過早暴露了。”“衛生局倒是備有一些，但肯定不足以應付成千上萬的老鼠。”李雲蘭有些為難，“而且這麼短的時間內也來不及組織生產啊。”“那這樣，在南進集團沒有掌握山南油田並恢複生產前，後勤部按其所需數量補給。空軍方麵隻出動運輸機就可以，這畢竟不是作戰偵察，無須戰機出動。至於耗子藥，我這裡倒有一個變通的法子，但也要看我們備用物資的情況。”趙振中又轉頭問鄒德貴：“後備物資中水泥應該有，那現在還有沒有炒麵？”在鐵路沒有通到哈密，公路沒有延伸到南疆、蒙西之前，為了減輕後勤壓力，應對大雪封路的情況，炒麵一直是人民軍冬季供應物資。但隨著鐵路、公路的通暢，炒麵在人民軍供應物資中的比例也在日漸減少。眼下春季將到，趙振中也就不清楚後勤部是否還有存貨。“有一些，但不多。不過，我們完全可以趕製。”鄒德貴有些疑惑，“先生需要多少？”“用不著太好，麩麵就可以。加點豆麵、油、鹽，混合炒出香味，然後按照一份炒麵、一份水泥的比例混合，用油紙包成一兩重的小包。”趙振中略一沉吟，又道，“總量嘛，先來500噸吧。另外，可先多炒一些麩麵粉備用，需要多少再按比例混合水泥。500噸可不見得夠用啊。”鄒德貴此時已明白了趙振中的意圖，可一聽數量，還是一咧嘴：“需要這麼多？看來我得找雲逸幫忙，多發動點人手才行。平白便宜了那些耗子了。”“這玩意對付耗子管用嗎？”洪飛有些不太相信。“肯定有用！”李雲蘭在一邊搶答，“吃了混了鹽的乾麵，耗子肯定會喝水，那乾麵中的水泥就能在它肚子裡凝結，會把它們脹死的！”“不喝水也一樣脹死！老鼠肚子裡的胃液、血液可都是水分，這些就足夠凝結用了。”趙振中補充道，“就由空軍運輸部隊將趕製好的‘混合麵’運到拉薩。從那裡補充油料後起飛，向南進集團周圍地域灑落小包的‘混合麵’。注意不要太過前出，眼下更不能越過卡西山地！”,敲定有關事項、送走三人後，趙振中想了想，又將安全部鄭建濤找來，讓他安排幾個會攝影的人員，做好防疫措施後去前方跟隨南進集團行動，將沿途所見到情況都攝錄下來。“先生，西藏那邊還有幾個外國記者，還有總部的一個攝製組，讓他們跟去效果是不是會好一些？”鄭建濤提議道。“那個攝製組和外國記者正在拍攝一個有關西藏農奴的專題記錄片，南進集團行動初期，又疫情未消，就先不驚動他們了。”趙振中搖頭道，“等我們在南麵的形勢基本確定後，再讓他們去見證一番吧。”“那我讓李文勇帶幾個人去吧。”鄭建濤稍一思索，便確定了人選。李文勇是當年和鄭建濤一起偵察陝北疫情並被隔離的同伴，也是特縱老偵察出身，這些年又一直做鄭建濤副手，由他帶頭是沒有問題的。最終，李文勇與丁兆輝、曲紹祥、葛麟、闞誠四人，攜帶攝影設備在3月5日追上了陳致遠等人。從3月1日開始，空軍出動運輸機攜帶趙振中所說的“混合麵”在陳致遠等人活動區域周邊灑落。這幾天裡，雖然仍要收拾沿途屍骨，又多了腹脹而死的大量老鼠，可因耗子們的阻撓大為減少，南進集團主力行進速度明顯加快。在李文勇等人趕上南進集團指揮部時，陳致遠等人已經越過了布馬拉普特拉河，挺進到迪斯布爾一帶。“你們來的可正好，再晚一天，我們可就乘火車進發了。那你們可就攆不上了。”見麵之後，陳致遠就笑著和李文勇打招呼。當年陳致遠為一縱副縱隊長，李文勇為特縱楊天明部有名偵察員，都是熟識。在高哈蒂，南進集團僥幸獲得一輛鏽跡斑斑、車廂中布滿茶葉包裝袋碎片、茶葉碎屑和耗子大小便痕跡的貨車。看樣子，這是運送茶葉的列車，而茶葉肯定是被耗子給嚼了。經過一番檢查，灌進柴油後，發現這列貨車還能開動。陳致遠等人便決定明天利用火車運載部隊向東部的丁蘇吉亞和迪格博伊開進。“看來我們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啊。”李文勇笑了笑，隨即嗅了嗅鼻子，問道，“我怎麼聞著一股焦糊味道？好象還是肉焦味？烤肉串嗎？”“部隊在前麵燒的屍骨和死耗子。”於鎮山在一邊撇了撇嘴，“你們去看了，保管省下三頓飯來！”從河北岸的邦蓋岡到迪斯布爾，距離也大約有兩百公裡。也就是說，有了空軍撒“麵”配合，南進集團推進速度比原來快了一倍。當然，這期間同樣少不了收屍、揀死耗子，然後集中焚燒。眼下焚燒的則是從高哈蒂和迪斯布爾周圍所收集起來的近4萬具屍骨以及一百多噸的死耗子。“都上過戰場，見過生死的，沒那麼嬌貴。正好趕上，我們就拍下來。先生可說了，我們這叫見證曆史！”李文勇滿不在乎地說道。“我也沒少上戰場，可照樣反胃了好幾天。”程威遠也出身於特縱，以前和李文勇又沒少嬉鬨過，說話也就更無顧忌，“你們幾個要是去了還能攝影，那我可真佩服你們到家了！”都是年輕人，鬥個嘴，較點勁也是平常的事。隨後，程威遠便與李文勇等人穿戴好帆布塗膠的防護服裝，攜帶攝影設備向前麵冒煙處行去。陳致遠、於鎮山則留在指揮部。從遠處看不覺如何，但到了近處，李文勇等人還是感到深深地震撼。在有一個足球場大小的空地上，有兩個火堆在冒煙。其中一個是4萬多具骸骨，另一個則是一百多噸的死耗子，層層疊疊的看著就叫人頭皮發麻，胃裡翻個！李文勇等人以前在戰場上也曾掩埋過自己戰友和敵人的遺體，但卻從未見過一下子燒這麼多的！強自忍著心中的不適，李文勇問道：“怎麼會有這麼多人病死？耗子怎麼也會這麼多？”“要是沒有先生準備周全的防疫措施，從進入疫區到現在，這半個多月就能把我們南進集團幾萬人馬全給報銷了。”程威遠心有餘悸，麵色凝重地說道，“我們至今一個敵人沒見著，可又處處都是敵人！這些骸骨、耗子，還有那遍野的衰草，破敗的村落，到處都是疫病的來源！真刀真槍的乾，死了還知道怎麼回事，可在這四處都是疫情的區域，一旦染病，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甚至，有人晚上睡覺時不慎，第二天被發現時，已經被耗子給啃吃的隻剩下一具帶血骸骨的！”,在高哈蒂、迪斯布爾一帶，南進集團發現了數千幸免於難的民眾。通過用藏語、英語溝通，集團指揮部知道了在這一帶發生的慘象。疫病爆發後死人是不必說了，最令人毛骨悚然地是，從去年秋冬後，大量繁殖而又缺乏食物的耗子竟開始以奄奄一息的瀕死患者為食！在那些偏僻而又人口稀少的村落裡，時常能聽到遭害的瀕死者那慘絕人寰的呼號！特彆是深夜傳出，更是讓人驚恐萬分！在疫情和鼠災肆虐下，整個高哈蒂、迪斯布爾一帶，原本有4萬多人口，可至今剩餘的卻不足1萬！而這已是南進集團主力行動以來所見到的人口最多的區域了。在半個多月裡，集團主力收斂、焚燒的屍骸已經超過了31萬，死耗子更是不計其數。這還隻是集團主力行進途中遇上的，若加上其他地方，以及早先病死被埋葬或被火化的，還有被洪水衝走的，死亡人數肯定會更多！看了看一邊忍不住彎腰大吐、臉色發白的丁兆輝、曲紹祥、葛麟、闞誠，李文勇知道自己等人算是被程威遠說中了。“部隊犧牲情況怎樣？嚴重嗎？”李文勇關切道。“幾萬大軍，至今隻有十幾個戰士出現意外，其他還好。”程威遠歎道，“和看不到的疫病為敵，就象攥起拳頭用全身力氣朝敵人打，但卻打在空處，實在讓人難受！就部隊來說，最大的問題還是官兵情緒有些不穩，這也是這些天來老陳、老於和我最操心的地方！好在我們紀律強調的不錯，各方麵防護到位，大家能看到我們已有的成果和將來成功的希望，否則，這地獄般的景象，又如此壓抑，非把人生生給憋瘋不可！”遍地屍骨！敢吃活人的耗子！李文勇很想一相情願地認為程威遠在講嚇人故事，可看看眼前被倒上燃油後依然在冒著煙火的骸骨、耗子堆，一切都那麼真實！壓下胃部的不適，李文勇強自笑道：“好你個老程，非想讓我吐出來啊？那我可不能如你的意！對了，聽說空軍也在配合你們，效果如何？這周邊不會一直是這個樣子吧？”“沒有空軍兄弟替我們請耗子的客，我們還推進不了這麼快呢。”程威遠表情也輕鬆了一些，“不過，因為不能過早暴露我軍意圖，空軍現在的活動範圍有限，力度也有所不足，以後應該會好些吧。此外，據空軍傳來的消息，卡西山地以北，最慘的就是高哈蒂以西的沿河兩岸，已近乎於無人區，而東麵山區人煙要多不少。老陳說這與河道通航有關，我覺得也有道理。至於卡西山地南麵的平原，空軍雖然沒有探察，但情況很可能會比這裡更糟！”聽著程威遠那語氣凝重的訴說，看著眼前仍在冒著煙火的屍骸堆，李文勇精神有些發散：照眼下這個樣子，先生所說的阿薩姆和孟加拉7千多萬人口，以及整個被英印當局封閉隔離的1億多人，最終能存活下來的又會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