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國民革命軍第一軍在正麵和白俄打成一團,雙方傷亡數字都在直線上升,無數條人命被填進這個血肉磨坊一樣的戰場的時候。..在嫩江東岸上遊離正在激戰的主戰場不過三四公裡的地方。一支極為龐大的騎兵部隊已經完成了集結,正冒著漫天的風雪從嫩江的冰麵上悄悄穿過。這支騎兵大約有萬人左右,蔣j石手中所掌握的騎兵差不多都就是這些了。這些騎兵被從各自的部隊裡抽調出來,臨時組成了這個騎兵集群,本來準備用來包抄俄軍的後路,切斷中東鐵路的,現在正好拿來進行一次大規模的騎乘突擊。指揮這支騎兵部隊的是張作霖昔日的兩個老兄弟,吳俊升和湯玉麟。這兩位一個是剿匪的捕盜營出身,一個是打家劫舍的土匪出身,不過卻都精通騎兵作戰。在過去幾年裡,他們也都曾經指揮騎兵打敗過沙俄或是日本人支持的蒙古部族武裝,也都算是奉軍裡麵能爭擅戰的虎將。在曆史上,吳俊升指揮的騎兵部隊在“郭奉戰爭”中還端掉了郭鬆齡的後勤基地,讓郭鬆齡窮勢絀終而潰敗。對於今天的對手俄國佬,他們本來多少都有些懼意的,可是之前一段時間他們的騎兵部隊也同哥薩克和布裡亞特騎兵交了手,好像也沒有落什麼下風,看來這些毛子現在真的是沒落了!而且今天的戰局又擺明了是中國人大大占了上風,這兩個“騎兵專家”心裡都清楚。現在的騎兵用來打硬仗是不行的,可是打這種順風仗那是再合適不過了的。那些處於混亂之中,沒有建立起穩固戰線的步兵是壓根禁不住上萬騎兵衝擊的!這一戰看來就是他們倆立功的時候了……蔣j石在下達命令的時候可是在電話裡麵明說了,打完這一戰就論功行賞,如果他們倆能帶領騎兵立下大功,黑龍江省將來就是他們的地盤了。有了這樣的格賞,吳俊升和湯玉麟兩人也拿出了拚命的勁頭。一萬餘名騎兵以最快的速度越過了嫩江。在風雪天氣和夜色的掩護下,向俄軍側翼開進。此時的俄軍上下都已經被正麵空前慘烈的戰鬥所吸引,不過就算他們意識到自己的側翼有多麼空虛。現在也抽不出什麼力量去加強了。這一萬多絕對算不上精銳的中國騎兵,就這樣向俄軍的後方無聲地猛撲過去了!就在正麵前線的俄軍陷入近乎絕望的苦戰的時候,在他們的後方地域。俄軍的重整卻已經取得了一些效果。那些在撤退的時候遭遇突襲的白俄官兵,此時已經陸續敗退到了富拉爾基火車站周圍。部隊的建製當然已經完全混亂了,許多官兵連武器都丟棄了,空著手相互擁擠在一起取暖。中隊的炮彈還不時掉落下來,雖然沒有什麼準頭,不過卻造成了一定的恐慌。但是那些白俄的殘兵敗將大概是在剛才的逃跑中耗儘了體力,這會兒並沒有再次向西逃竄,隻是麻木地坐在那裡,很有些聽天由命的意思。白俄軍的參謀長李維耶夫少將也是從歐洲戰場上下來的,對於收拾敗兵是很有經驗的!他們俄軍在歐洲可沒少打敗仗!李維耶夫知道對那些在寒冷的冬天潰退下來的士兵而言。沒有什麼比熱氣騰騰的食物更有吸引力了。所以一個個野戰廚房在最短的時間裡被擺了開來,每一個野戰廚房都配有幾名忠誠可靠的軍官……隻要有饑寒交迫的士兵被食物的香氣吸引過來,他們就會負責重新將其編入一些臨時的作戰部隊。這樣頂多花上幾個小時,李維耶夫就能將幾萬潰卒重新變成一支大軍了。…,與此同時,在距離富拉爾基火車站不到兩千米的一片小樹林裡。幾十門日式的山炮野炮也已經放列開來了。一個留著灰白色大胡子的俄軍炮兵上校正吆喝著他手下那些累得像死狗一樣的俄國炮兵,將一枚枚黃銅顏色的炮彈從火車站那裡運過來堆放整齊。還有一些通訊兵正在布設電話線路,電話線的一頭是一個草草布置起來的炮兵指揮所,另一頭則連著正在趕往前線的炮兵觀察員。最多再過一個小時,甚至是半個小時,這個強大的炮群就能發揮作用了!可就在此時。外圍警戒的一個步兵連的士兵突然發出了一陣嘰裡咕嚕的驚叫。這個連隊也是一個臨時拚湊的部隊,有後貝加爾省的哥薩克,有比羅比詹來的猶太人,也有一些布裡亞特蒙古人,甚至是從中國境內招募來的蒙古人。大概有三分之一的士兵聽不懂俄語,而他們的臨時指揮官又不會說蒙古語(蒙古語還分布裡亞特方言、科爾沁方言什麼的,一般的俄官怎麼能搞清楚?)。所以當那些從小生活在草原上的蒙古人通過雪地的輕微震動判斷出有大量騎兵正在接近的時候,他們隻好一邊打手勢,一邊用幾個簡單的俄語單詞向他們的白俄長官報告。等那個從西線下來的軍官搞清楚狀況,黑壓壓一大片仿佛覆蓋了整個雪原的中國騎兵已經揮舞著馬刀和馬槍,呐喊著向他們衝過來了!那個俄國炮兵上校也被這群突然出現的中國騎兵給驚呆了,這黑壓壓的一大片搞不好有上萬人,彆說是自己手下幾百名炮兵,就是富拉爾基那裡還沒有重新組織起來的潰軍也禁不住他們的衝擊吧?難道謝苗諾夫將軍的六萬白俄大軍真的要在今晚被那些抽大煙的東方人給殲滅了嗎?俄羅斯帝國的榮光真的要一去不返了嗎?萬能的上帝難道真的已經拋棄俄羅斯人了嗎?那些絕望的白俄炮兵可不像這個貴族出身的老上校有那麼多複雜的想法,仗打到這個份上已經是大勢已去,現在是避免無謂犧牲的時候了……在他們這些俄羅斯人的思想中。打敗仗當俘虜本來也不是什麼特彆恥辱的事情。曆史上的兩次世界大戰中,俄國和蘇聯俘虜可都是數以百萬計的!“軍長,前麵報告說俘虜了一個老毛子的炮兵團!是連人帶炮一起抓到了,其中還有一個白俄上校呢!”抓到俘虜的消息很快就被送到了指揮這場突襲的吳俊升那裡。這位外粗內細的奉軍巨頭當然知道俘虜一個外國上校的功勞有多大了!要知道中國自鴉片戰爭以來的對外戰爭可是屢戰屢敗,彆說是上校了,就是上尉都沒有捉到過一個!這回自己可是開了洋葷了,等打完了這仗。一個民族英雄的帽子算是沒得跑了!而且這裡離開富拉爾基已經不遠了,老毛子好像完全沒有防備的樣子,再加把勁兒沒準就能逮著他們的總司令。這可是要名垂青史的啊……將來這個中華民國不管是姓蔣還是姓常,都不會少自己一個“三公”的地位吧?想到這裡,他的腦子也熱了起來。一把抽出自己的馬刀,揮舞了幾下,衝著前方富拉爾基的方向一指,擺了一個蠻有氣勢的造型,用他那個含糊不清的話音(吳俊升說話大舌頭,人稱吳大舌頭)吼道:“弟兄們。跟老子再衝一把,哪個要是能捉到白毛將軍(東北人民給霍爾瓦特起的綽號,此時吳俊升並不知道他已經離開了齊齊哈爾),賞大洋一萬,官升三級!殺啊!”…,……謝苗諾夫坐在他的臨時指揮部裡。臉色灰敗,汗珠不斷地從他臉上滾落下來,他現在已經完全垮掉了,定定地坐在那裡不言不動。這已經知道自己已經輸掉一切了,如果僅僅是嫩江一線被突破。他還有可能收縮兵力退守到富拉爾基火車站周圍堅持。雖然不可能打敗中國人,可還是有可能尋求“政治解決”的辦法。他的日本顧問荒木貞夫在離開齊齊哈爾之前曾經對他說過:“大日本帝國非常希望閣下可以成為一個以赤塔為中心的新國家的創建者……”這好像也是一個不錯的出路,不過要當新國家的創建者總歸是少不了實力的!現在自己的六萬俄軍已經完全被打垮了,不僅嫩江一線的戰鬥變成了一場徹頭徹尾的災難。連自己的後方也被中國人的騎兵集團突襲了一把!上帝啊,上萬人的騎兵乘騎突擊,這些中國人以為現在還是拿破侖時代嗎?怎麼能這樣打仗呢?實在是太落伍了。可是自己卻被這種落後的戰術給打垮了!炮兵沒有了,富拉爾基外圍的好不容易集結起來的敗兵又被衝散了,雖然富拉爾基這個據點暫時還沒有丟,不過已經無濟於事了。因為自己現在已經回不到那個臨時的老巢裡去了,中國人在派出騎兵抄襲自己後路的同時,也在正麵發起規模浩大的步兵進攻!他們至少投入了三萬到五萬名全副武裝的步兵,像潮水一樣發起了一輪又一輪的猛攻,自己的幾千哥薩克根本就抵擋不住!隻好且戰且走,最後被包圍在這個不知名的小村莊周圍等待最後時刻的到來了。正在氣氛一片低沉慌亂的時候,一個謝苗諾夫的親信參謀突然急匆匆跑了進來,臉上還帶了些複雜的表情。這個家夥跑進來以後卻沒有說話,而是將目光投向了這個司令部裡另外幾個呆坐著的參謀。謝苗諾夫的腦子還是轉得挺快的,馬上知道了對方的意圖。他衝那些參謀揮了揮手,打發他們離開。司令部裡麵就隻剩下他們兩人了。那參謀才湊到謝苗諾夫跟前低聲道:“司令官,中隊派來勸降的軍使了,是我們原來的軍事顧問荒木貞夫大佐。”謝苗諾夫怔了一下,目光猶疑地看著那名參謀,用細不可聞地聲音問道:“你見過他了?日本人是什麼意思……”參謀也用同樣低的聲音回答:“將軍,卑職已經和荒木大佐見過麵了,他想讓我們保存住有生力量,他保證中國的蔣j石總司令會很快放我們回國的,日本方麵也會立即將我們重新武裝起來!”這個意思是再清楚不過了,日本人要謝苗諾夫向蔣j石投降!不,準確的說是向日本投降。徹底成為他們日本的傀儡!就是傻瓜也能猜到,日本在重新武裝他的軍隊的同時,肯定還會根據日本的需要進行整編!誰知道這支軍隊會被日本人整編成什麼樣子?可是自己現在還有選擇的餘地嗎?想到這裡,謝苗諾夫隻是無聲地點了點頭。……黑龍江,嫩江東岸。12月26日下午。槍聲還在稀稀拉拉的響起,好像沒有斷絕的時候。不過真正的大戰卻已經結束了,現在隻是一些零星的俄軍還在進行絕望的抵抗!在今天之前。這個世界上恐怕沒有誰會預料到,這場發生在中俄之間,有二十五六萬人參加的大戰。會在短短的,不到24個小時之內就分出勝負吧?而且還是以一向以弱國麵目示人的中國陸軍的大獲全勝而告終!…,中隊上下,現在全都是一臉掩飾不住的笑容。還有一種過去很少見到的自信表情!他們剛剛打敗了世界上第一流的陸軍——俄國陸軍!雖然謝苗諾夫手下的這支俄軍很有一些注水肉的意思,可是畢竟總是繼承了一些“蒸氣壓路機”的血脈吧?他們軍官團的主流可都是打過歐戰的俄國貴族軍官團……居然就這樣被中國人輕易打敗了,實在是讓人不敢相信啊!不過大隊大隊的俄軍俘虜已經從嫩江西岸被押送過來了,其中至少有一半是真毛子,剩下的也是人高馬大的蒙古人。而押送他們的那些中國步兵卻大多矮小黑瘦,不過士氣卻是高到了極點的。在嫩江東岸,中東鐵路沿線的一個不知名的小火車站,現在是這支獲勝了的中隊的臨時司令部。在司令部外的空地上,兩個穿著土黃色日軍軍服的軍事顧問,武藤信義和荒木貞夫。正坐在一堆空彈藥箱上麵,聽著手下向他們彙報中隊的傷亡情況。“閣下,最新的統計情況,中國國民革命軍第一軍陣亡3021人,負傷1896人。失蹤116人;新編第一軍陣亡1064人,負傷556人,失蹤58人;東北抗俄第一軍陣亡335人,負傷213人,失蹤15人……以上各軍傷亡數字不包括臨時抽調之騎兵,騎兵集群的傷亡尚未完全統計出來。估計在2000上下,此次會戰中人合計損失約為9500餘人。”武藤信義麵無表情地點點頭,這個傷亡數字已經包括前一段時間小規模接觸戰的損失了。中國人用不到一萬人的代價,消滅了至少四萬俄軍,這樣的勝利隻能用奇跡來形容了!而且也大大出乎了他這位日本軍事顧問團首席顧問的預料。荒木貞夫卻皺起了眉頭:“武藤君,你認為是支那人變強了,還是俄國人變弱了?”武藤信義有些意味深長地望著他:“都有一些吧?應該還有一些運氣的成分,用中國人的話說,蔣j石算得上是一員福將了。不過他能取得這樣輝煌的勝利的最主要原因,恐怕還是對手太弱了……荒木君,你當過謝苗諾夫的顧問,你覺得他的軍隊是不是很弱?”荒木貞夫搖搖頭:“恐怕支那人變強的因素也是有的吧!支那的國民政府在短短幾個月時間就擴充出120萬到130萬軍隊,這樣的動員能力大概就是他們和北洋政府之間最大的差距。如果換成北洋,他們是沒有能力在嫩江戰場上投入近20萬軍隊的吧?”武藤信義有些讚同地點了點頭:“而且國民政府的將軍們在對待軍隊的態度上也和北洋不同,他們比北洋的將軍肯拚,不怕把實力拚光,這一次打頭陣的就是他們國民政府的直轄部隊。”荒木笑了笑:“那又不是自己的實力,當然不心疼了!”“這是一支真正意義上的現代國家軍隊!他們的威力當然不是北洋那種軍閥部隊可比的。”武藤信義淡淡地道:“國家軍隊的後盾是整個國家和民族,而軍閥部隊的背後隻是軍閥個人的實力……個人的實力再大,也不能同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相比。在日清戰爭中,帝國的軍隊就是一支國家軍隊,身後是整個大日本帝國!清國的淮軍和北洋艦隊不過是李鴻章個人的軍隊,我們用一國之力打敗李鴻章一人之力是理所當然的。剛剛結束的嫩江會戰,則是謝苗諾夫和霍爾瓦特兩個人同支那半個國家的戰爭,他們輸得這樣難看也就不足為奇了。”說到這裡,武藤信義謔的站了起來,皺著眉頭走了幾步,突然站定,回過頭來看著荒木:“荒木君,你不覺得,帝國扶植的蔣j石就是另一個李鴻章,另一個謝苗諾夫嗎?他能用一己之力來對抗整個中國嗎?”聽到這個話,荒木貞夫的臉色已經鐵青起來了。武藤信義輕輕歎了口氣,看著荒木貞夫道:“荒木君,帝國的大陸政策或許應該要有所改變才對!”荒木貞夫愣了一下,反問道:“難道要放棄對蒙滿的天然權力?這一點陸軍全體是絕對不能接受的!”武藤瞥了一下荒木,冷哼一聲,說道:“當然不是放棄,而是要用更巧妙的辦法讓支那和俄國去相互消耗!帝國要做漁翁……”(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