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也沒有什麼完整的腹案,不過是些不太成熟的想法。..”阪西利八郎站起身,從一旁的書櫃裡麵取出一份俄國西伯利亞的地圖攤開在了田中義一的辦公桌上麵。他敲了敲地圖上西伯利亞的東西兩頭,笑道:“高爾察克和他的臨時政府現在算是被困在西伯利亞了,西麵是步步逼近的蘇俄紅軍,東麵是鮮卑利亞共和國和帝國的遠東州,南麵則是支那的蒙古地方。”說著他沉重地歎了一口氣:“支那現在也非昔日可比,高爾察克的幾十萬喪家之犬,是沒有辦法打敗支那軍隊的。所以在下官來看,俄國臨時政府現在的出路隻有兩個:一是取得支那國民政府的同意,退入中國境內流亡。不過支那國民政府一定會要他們交出部分黃金作為報酬!而且還會限製他們的行動。二是退往鮮卑利亞共和國投靠謝苗諾夫,但是高爾察克和他的心腹嫡係都不會選擇這條出路。一方麵是因為他們對帝國存在誤解;另一方麵是一山難容二虎,如果他們到達赤塔,俄國臨時政府的權力必然會轉入謝苗諾夫之手。這對高爾察克而言,將意味著滅頂之災!不過那些不是高爾察克嫡係的白俄軍閥們卻不一定會這麼想,他們或許會接受謝苗諾夫成為俄國臨時政府新的領導人,在帝國的支持下繼續同蘇俄作戰!”阪西利八郎看了田中一眼,他正在頻頻點頭。似乎已經認同了阪西的分析。阪西利八郎指著地圖上的鮮卑利亞共和國首都赤塔又道:“現在的問題是鮮卑利亞共和國的國內局勢太混亂,謝苗諾夫的武力也太過弱小,恐怕很難得到臨時政府旗下的白俄軍閥的認同而且我還但心”他欲言又止,隻是長歎了口氣。苦笑著道:“總之,我們儘力而為,先幫助謝苗諾夫把鮮卑利亞國內的局勢安定下來,然後讓他以援助臨時政府,討伐布爾什維克的名義西進,看看能不能獲得臨時政府旗下大多數白俄將軍們的認同。”田中義一臉色又難看起來了,他自己就是個“俄國通”,對俄羅斯民族的脾氣秉性是再了解不過的。俄羅斯民族的民族主義意識是非常強烈的。像謝苗諾夫這樣一個投靠了日本的傀儡,怎麼可能得到白俄將領們的擁護?這事情恐怕是不大能指望的上。阪西利八郎苦笑道:“如果謝苗諾夫得不到大多數白俄將軍們的擁護,那就隻有用武力迫使他們屈服了,如果有遠東軍的兩個精銳師團助戰。應該可以輕易擊敗高爾察克手下的殘兵敗將吧?”田中義一是非常了解臨時政府旗下那些白俄軍隊的戰鬥力的,他們雖然人數眾多,可是戰鬥力並不強大,武器裝備也非常低劣。兩個日軍師團,再配合上幾萬鮮卑利亞軍隊。打敗他們並不困難。不過這些白俄戰敗以後,是竄入中國的蒙古地區,還是投降謝苗諾夫就很難說了。萬一他們帶著黃金進入中國怎麼辦?追還是不追?要不追,中國就白白得到了工業化的起步資金!要是追的話。那中日兩國的關係準保破裂接下去恐怕就是中俄聯手打日本一家了!大概是看破了田中義一的心思,阪西利八郎低聲道:“對於黃金有可能落入支那之手的問題。首相閣下已經和負責外交方麵的官員商討出了一個解決辦法。我們可以先讓謝苗諾夫將軍獲得俄國臨時政府的名義,然後再用這個名義向支那追索黃金。並且向英法提議,用這筆黃金償還沙俄所欠英法兩國的巨額借款這樣一來,我們固然得不到這筆黃金,支那國民政府也同樣得不到黃金。”…,田中義一點點頭,他已經明白了東京方麵的意思。這六百噸的黃金對日本來說固然是一筆財富,不過也沒有多麼急需,遠比不上對正處於工業化起步階段的中國那麼重要。所以日本政府所定下的政策,就是萬萬不能讓黃金落入中國和蘇俄之手,哪怕用歸還俄國外債的名義送給英法也算達成目的,而且日本和英法之間的緊張關係,說不定還會因此得到緩解。常瑞青此時自然不知道日本方麵對於高爾察克黃金的具體打算。現在他已經回到了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副委員長兼陸軍總長的崗位上,整個人的精力,都撲在了國防軍的整編,地方政權建設和土地改革的推行,還有軍備工業建設計劃的製定中去了。其實他的心中已經有了堅定的信念,就是要在未來將國家的軍政大權,都牢牢控製在自己手中,用自己的理念來引領國家前進,最終打造出一個他理想中的國家。他就是為這個目的,才來到這個世界的!現在在他的內心深處,總覺得自己的穿越,其實就是冥冥之中的某個神秘力量賦予了他改變這個國家前途命運的使命!有時候他甚至會想到,或許人類曆史上,那些創造出輝煌曆史的偉大人物中的許多人,都和自己有著一樣的經曆吧?不過要完成這個上天賦予的使命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為二十世紀初期的中國的形勢隻能用內憂外患來形容了!雖然眼下國民政府已經提前差不多十年完成了北伐,在名義上統一了中國。可是常瑞青心裡麵卻非常明白,眼下中國兩個最大的內憂,新軍閥內戰和社會革命的隱患並沒有消除,隻是被暫時掩蓋起來了。首先,國防軍並不是真正的國家軍隊!軍閥化的成分還占了相當高的比重,即使是軍事委員會的直轄部隊,究其本質也不過是服從自己和孫中山而已!而中央直轄軍隊之外的幾十萬“新編軍”和“邊防軍”,根本就是和北洋軍閥無二的私人軍隊。如果在孫中山逝世之前。不能將其中的大部分軍隊整編成中央軍的話,等到孫中山一死,自己恐怕就要再打一遍江山了!有了統一的國家軍隊,才會有統一的國家。才能建立起國民政府的有效統治,就像現在的廣東、福建、廣西三省那樣。也隻有在政府強有力的領導之下,以土地改革為核心的社會改良運動才能有序地開展那種無序的狂熱,摧毀一切的革命風暴可不是中國這樣一個積貧積弱許久的國家能夠輕易承受的。當然,在全國範圍內推行“永佃永息”製度,可不像在福建、廣東兩省地盤上推行那麼容易了。那時候,自己和國民黨的力量雖然沒有現在那麼強大,但是卻非常集中。也有足夠的乾部和精力對兩個省的地盤實行有效統治。可現在,國民政府的力量雖然強大,可是卻分散到了全國。孫中山和自己也從一省之王,變成了高高在上的一國之君。要料理的事情也是千頭萬緒,已經沒有能力把全國都管到管好了!特彆是像土地改革這樣牽涉到各方麵利益的事務,絕對沒有可能在某人的一聲令下,在全國全麵推廣開來的!除非是像曆史上的gcd那樣,搞一場將整個有產階級統統打倒消滅的大革命。同時提拔起千千萬萬盲目服從的所謂工農乾部。可那樣一來的話,自己所依靠的以保定係為核心的軍官團,恐怕都要站到蔣j石那邊去了,因為他們中間的絕大多數人。包括自己都屬於有產階級。沒有了這些人的擁護,自己根本就沒有辦法在孫中山死後將整個國民政府的大權都操縱在手的曆史上那個國民黨左派和gcd聯合掌握的武漢政權。不就是這樣失去權力的嗎?…,所以土地改革的力度必須控製在國防軍裡麵那些地主階級軍官們所能承受的範圍之內,而且還有謹慎有序的開展。最好的辦法就是全國分步驟的推開,一次集中精力搞一兩個省,寧願多花一點時間也要減少一些動亂的風險。而和土地改革一起進行的,還有建立全民義務教育和建立地方基層政權這兩大任務。由於絕大部分民眾沒有受過必要的教育,所以地方自治根本無從談起,否則整個中國的地方政權就會被土豪劣紳們完全控製,土地改革將無從談起,社會革命的隱患也就永遠像一把達摩斯利克之劍懸在這個國家的頭上了!當然,在土地改革完成,全民教育也取得相當成就之後,地方選舉和地方自治還是要逐步實行的。要不然那些地方基層政權早晚會變成龐大到讓人民無法忍受的官僚機器!常瑞青可不認為自己辛辛苦苦打江山是為了讓幾十年以後的中國官僚階級來享受勝利果實的。另外,常瑞青現在還在思考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就是他同孫中山、列寧這二位大革命家的鬥爭!還不是單純的權力之爭,而是主義之爭!孫中山有一個內容空洞的三民主義,而列寧手中掌握著在目前看來是有其理而無其事的gc主義!前者還比較好對付,後者乾脆就是二十世紀最強大的宗教了。之前列寧忙於俄國內戰,自然沒有多少功夫玩輸出革命的把戲,可是到了俄國內戰結束以後,這位世界革命的偉大領袖恐怕就要考慮解放全人類的問題了!而自己必須得趕緊鼓搗出一個看上去比俄式gc主義更有可能實現的gc主義路線圖了呃,作為一名來自未來的gc主義戰士,我們的常大革命家深知俄式gc主義是絕無實現的可能性,要實現真正的gc主義,就必須另辟蹊徑了!最後,就是工業建設的問題,原來常瑞青也不知道怎麼在短時期內,在一個人才資本兩缺的弱後的農業國裡麵建立起完備的工業體係。不過現在橫財和人材正在向中國走來,高爾察克黃金和白俄知識分子的作用應該不會比曆史上的“蘇援”差多少吧?看來搶在俄國革命勝利之前取得中國革命勝利的政策還是無比英明的,要不然哪有這種天上掉餡餅的好事輪到中國?但是要怎麼用好這些飛來橫財和人材還是得仔細考慮的。那些黃金不能隨隨便便花出去,應該充分發揮它們的作用。或許應該先將中國銀行的發鈔業務分離出來,變成一家獨立的中央銀行,同時也是中國唯一有權發行鈔票的銀行。然後把那幾百噸黃金統統注入這家中央銀行。再以這些黃金為準備發行華元,取代現在市麵上通行的各種紙幣和銀元,完成貨幣的統一,讓白銀退出流通領域。到時候中央銀行手中除了這五百噸黃金,應該還能收兌到十五到二十億枚銀元,兩者相加,差不多相當於1919年的十一億美元!足夠滿足中國實現初步工業化時的外彙需求了。與此同時,還要著手製定一個完善的重工業發展計劃。在目前的國情下,想要依靠民間資本來發展重工業是不大現實的,利用政府的財力和指令,一定程度上搞點計劃經濟也是難免的。不過整個計劃必須科學客觀。可不能走某個時空裡麵大躍進的路子。至於同白俄知識分子的關係,常瑞青覺得現在有必要緩和一下了,畢竟在之前的赤色旅反帝鬥爭中,常瑞青可是將白俄當成革命對象來著…,隨著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常瑞青的思考終於被打斷了。他抬起頭。喊了聲:“請進。”隨後就看見自己的副官潘文釗領著軍事情報局的副局長孟離走了進來。“怎麼啦?出了什麼事?”看著孟太監一臉焦急的表情,常瑞青蹙眉問道。“是阿穆爾自治軍司令部的密電,日本遠東軍要乾涉俄國內戰了,他們準備出兵兩個師團支持赤塔的謝苗諾夫西進。取代高爾察克當俄國臨時政府最高執政官!”軍事委員會所屬軍事情報局大概是眼下國民政府所屬的所有機關裡麵最為神秘的一個了。這個機構的辦公地不在南京城內,而是在南京城東北的鐘山靈穀寺的舊址。曆史上這裡是國民革命軍陣亡將士公墓。在這個時空,一個規模更大的國家軍人公墓正在鐘山東峰小茅峰南麓上麵開工建設。所以這個荒廢了的靈穀寺就成了軍事情報局的駐地。在一個由不知道是什麼殿宇改建而來的作戰室裡,這個時候正是一片緊張凝重的氣氛。所有的工作人員都小心翼翼的,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因為他們實際上的大老板,軍事委員會的副委員長常瑞青上將在今天傍晚的時候,突然和孟離、趙香兒一起驅車從南京市區趕到了這裡!而且情報局裡的幾個大頭頭,任貽江、孫宏、劉鵬、甄小茹等人也都聚集在作戰室裡的地圖桌前,神色認真地在討論著什麼軍事行動的事情。這樣的情況可是非常罕見的,畢竟這裡是情報局不是參謀部,那幾位特務頭子也不是軍事參謀人員,到底是什麼軍事行動需要他們這些特務來策劃呢?“耀帥,屬下以為,日本遠東軍此次行動的真正目標應該是高爾察克手中的黃金!而且從出兵規模來看,日本遠東軍的決心甚大,如果我們要阻止的話,很可能造成兩國關係的破裂!”說話的軍情局局長任貽江,他說的和常瑞青想的完全一致,常瑞青的臉色有些陰沉,但是還是點頭道:“這筆黃金我們勢在必得!哪怕為此和日本人撕破臉皮!宜臣,你們情報局有什麼預備的方案嗎?先說來聽聽。”任貽江看了常瑞青一眼,隻是皺著眉毛。他對軍事行動並不在行,而且軍情局在遠東共和國境內也沒有太多的力量可用。他歎了一口氣,指著地圖歎道:“咱們在遠東唯一可用的就隻有阿穆爾自治軍的兩個師,總兵力不過六七千,而且戰鬥力很弱,即使和日軍開戰,估計也抵擋不了太久而且還有可能造成雙方的全麵決裂”說到這裡他就閉口不言了,目光猶疑地看著常瑞青。“給胡卷簾下令,讓他破壞比羅比詹境內的鐵路線,然後帶兵進山去和紅俄遊擊隊會師,同日本人打遊擊!”常瑞青在來這裡的路上,已經想好了一點對策,此刻就果斷下命令了。“耀帥,我們在遠東還有一支兵可用!”常瑞青的命令剛剛下達完畢,就聽見一個略微帶些山西口音的聲音響了起來。常瑞青循聲望去,就看見說話的一個五短生財,長了個麵團臉的三十來歲的上校。常瑞青不認得此人,正要開口詢問,對方已經先一步自我介紹起來了:“屬下名叫劉鵬,表字展翼,是原來赤色旅蒙古地區的負責人。”常瑞青點點頭,笑道:“展翼,你有什麼好的建議就儘管提出吧。”劉鵬笑道:“我們可以利用蔣j石支持的那個假喇嘛丹畢堅讚,他手下有一萬多俄籍蒙古人組成的軍隊。”常瑞青皺著眉毛道:“他能聽我們的?”劉鵬沉沉一笑,很肯定地回答:“他不會聽我們的,但是我們可以用哲布尊丹巴九世的名義向他下命令!”(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