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4年1月10日。日本民國首都,東京。這座日本最大的城市,已經是一片的銀妝素裹。今年的冬天對東京市民來說是出奇地寒冷,因為他們當中的大多數人仍然無家可歸,隻能擁擠在臨時政府提供的帳篷裡麵,依靠著每天兩個飯團的救濟過活。災後重建這樣的事情是不用想了,反動的日本臨時政府連內戰都應付不過來,還哪兒有餘力重建他們的首都?至於那些還掌握著一定資本的財閥資本家,在這個日本gcd將要解放全日本的時候,自然也沒有心思重建他們的工廠、商鋪和豪宅了,他們的全部心思隻有一個,就是趕緊帶著他們的職業經理人、技術骨乾,還有為數不多的資本逃離這個將要變成蘇維埃國家的日本,去他們的新祖國中華聯邦去開始新的生活和新的事業。中國政府在去年12月底宣布了一係列鼓勵日本本土的企業遷往中國的優惠政策,比如這些企業隻要帶來一定數量的工程師和技術工人就能得到中國政府所提供的低息貸款和稅收減免。另外,中國本土的企業,或者是外國投資者在中國開辦的企業,同樣可以享受到類似的待遇,隻要他們從日本招募到一定數量的工程師和技術工人。同樣的,在中國領土上開設的學校、醫院、科研機構如果從日本本土招募教師、醫生、科研人員也一樣可以得到為數不少的經費補助。甚至中國國防軍的陸軍軍校和海軍軍校都派出專人到日本的各個軍校來挖人了!所以這段時間,雖然日本的經濟一片蕭條。但是日本報紙上麵卻登滿了招聘廣告,日本各大城市最繁華的地段也都如雨後春筍一樣出現了無數個人材招聘點。日本明治維新以來,數十年國民教育的成果。就這樣成了他人的嫁衣。當然,並不是所有的日本精英都那麼恐懼gcd的。根據後世曆史學家的統計,在1923年底到1924年初的這段日本社會大變動時期,離開日本本土的日本人總共也隻有兩百多萬,其中的專業技術人及其家屬不過占到了三分之一。也就是說,大部分日本社會的精華都選擇相信了日本gcd的宣傳,相信gcd能帶給他們一個更美好的未來。西園寺公望的汽車停在了赤阪離宮的門口。這棟建築物內居住的是日本原天皇家族的成員。離宮的大門口已經掛上了為病人祈福的神幡。黑色的神幡上麵有著天皇家族的十六瓣八重表菊紋,在寒風當中擺動。在西園寺公望的眼中隻覺得無比淒涼。秘書將他的車門打開後,老人從車子裡麵鑽了出來。第一眼就看到了近衛文麿的那輛車身上繪有近衛牡丹家紋的美國小汽車停在一旁,還有一些原先門庭顯赫的公家或華族的汽車也停在周圍。想起這些名門世家往昔的繁盛,西園寺公望就隻能從胸腔裡麵發出一聲萬分沉痛的歎息了。他已經在竭儘所能地勸說他們離開日本去中國避難了,但是這些人卻大多還在幻想著那個所謂的紅色天皇裕仁和日本gcd會優待他們這些百無一用的寄生蟲!想想沙俄貴族在10月革命後的下場。他不禁都感到了一陣陣脊背發涼。就在西園寺公望剛剛走進赤阪離宮的時候。天皇家族留在東京的幾個主要的親王還有大正天皇的幾個兒子,正聚集在一間布置成病房的房間裡麵,和已經病入膏肓的大正天皇一起,在聽近衛文麿說話。“上皇陛下,各位殿下……日本要自存,要複興,是絕對不能指望中國,絕對不能指望日華合邦的!他們現在是亡日之心不死。所謂的日華合邦實質就是滅亡日本!哪怕真如他們所言,合邦後日本人和中國人享有同樣的政治權利。但是日本人少,中國人多,未來的聯邦政府必然被中國人所把持,聯邦政府的首腦也必然是中國領導人常瑞青!至於萬世一係的天皇家族,也隻能永世淪為中國人的高級囚犯!”幾個日本親王都認真地聽著,連眼睛都不眨一下。而大正上皇則口眼緊閉,一副有出氣沒進氣的樣子,看來已經是時日無多了。9.3東京革命以後他就一病不起,到了日華合邦的消息傳出來,這位亡國之君的生命也差不多進入到計時了。得到大正天皇病危的信息,天皇家族還有一些高級華族的成員就紛紛前來赤阪離宮探病。在探病之餘,這些人又在大正天皇的病榻前麵開起了“禦前會議”,討論的問題隻有一個,就是天皇家族的去留問題。而近衛文麿大概真的投了共,在今天的“禦前會議”上堅決反對天皇家族離開日本!還一個勁兒幫gcd說好話,說什麼gcd已經公開表示,天皇家族也是這一場革命戰爭的領導者之一,在革命勝利以後,天皇家還是要參與新日本的領導和建設的,所有願意留在日本的天皇家族成員的地位和榮譽都可以得到保證雲雲的。“gcd的話可以相信麼……”近衛的話音剛落,雍仁親王就代替已經說不出話的父親提出了疑問。“gcd是從來不騙人的!”近衛文麿的回答是這樣的肯定。“據臣所知,日本gcd同中國gcd、蘇聯gcd是不一樣的。日本gcd的主要成員都是忠君愛國之士,他們參加gcd的唯一目的,就是要借助蘇聯的力量推翻賣國求榮的東京臨時政府,恢複天皇陛下的地位,將日本從國賊手中解救出來!而現在國賊的大勢已經失去,日本帝國的再興近在眼前,如果陛下和諸位殿下在這個時候離開日本。那豈不是要寒了誌士之心麼?”雍仁親王和其他幾個日本親王聽了這話後都沉默不語。對日本gcd,他們當然是不大相信的,但是離開日本去中國流亡也不是他們想要的生活。他們這些人說實在的也就是群酒囊飯袋罷了。真要是去了中國他們能乾什麼?恐怕隻能靠為數不多的積蓄(他們的大筆存款也在日幣貶值的風暴中化為烏有了)過日子。等這些錢財都花完以後,他們這些人隻怕要餓死在異國他鄉了!就在這時,病房的門一響,就看見西園寺公望怒氣衝衝地就闖了進來,這位日本頭號國賊也不知道在門外聽到了什麼,進來就惡狠狠地一巴掌扇在了近衛文麿臉上。“近衛你個大混蛋!gcd給了你什麼好處,居然想要把天皇家賣給gcd!”近衛文麿也不甘示弱。反手就是一拳,口中也罵罵咧咧地道:“你個賣國賊!中國人給了你多少油水?竟然想把整個日本都賣給他們!”“我不是賣國賊,日華合邦條約是我們日本最後的保障!”“胡說!現在日本的技術人才正在大量流往中國。這就是日華合邦條約的後果!那些人才是日本最大的財富,也是中國最為缺乏的!國賊!你還有什麼好辯解的麼?”叮叮當當的,兩個日本最高級的華族就在一票日本皇族麵前大打出手,打得是煙塵鬥亂。到了最後乾脆扭成一團。互相掐著對方的脖子,嘴裡的罵聲也越來越高。雍仁親王呆呆地看著他們在那裡扭打,到了最後,猛地一拍桌子站起來:“不要打了!我已經決定了,去留問題由各宮家自行決定!”“秩父宮殿下(雍仁),您一定要留下!日本和陛下(也不知道是指裕仁還是嘉仁?)都需要您!”近衛文麿立馬高聲嚷道。西園寺公望也不甘示弱地喊道:“秩父宮殿下,不能留下!您是陛下指定的皇太子,裕仁回到東京後是絕對不會放過您的!”兩個鼻青臉腫的家夥還在你一句我一句地勸說著雍仁。現在留在東京的皇族成員。除了很快就要掛掉的大正天皇,就是他這個“皇太子”最大了。所以他的一舉一動都有風向標的作用。雍仁看了看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父親。長長歎了一聲:“我不能離開重病的父皇一個人逃命啊……”……同一時間,東京淺草的日本前首相田中義一的宅邸裡麵,也迎來了東京臨時政府的副執政官北一輝。北一輝是來勸說田中義一逃走的,不過他看見田中的第一眼,就知道這個“葬送”了大日本帝國的罪人,已經不打算再屈辱偷生了。須發皆白的前首相穿著一席白色的和服,身邊擺放著一把肋差,麵前還放著一張矮腳桌,桌子上有一瓶清酒,不過卻沒有杯子——北一輝知道,那瓶酒不是用來喝的,而是用來擦拭肋差,那是一種武士切腹的程序!“田中閣下,事情沒有到這一步吧?gcd還沒有……”“北君,我知道紅軍打到哪裡了,軍部裡麵還有我的老部下。”田中朝北一輝招招手,請他坐在自己的對麵。“但是多活幾日,少活幾日對我而言又有什麼意義呢?其實早在9月3日那天,我就應該切腹的。”“為什麼要這樣呢?我們還沒有徹底失敗!就算到了中國也有東山再起的機會。”“東山再起?北君你真的在指望日本gcd的失敗麼?”田中義一苦笑著歎口氣道:“蘇聯的例子放在那裡,你難道還不明白,未來的日本和日本gcd是一體的,日本gcd的失敗就是日本的失敗!想要通過打倒gcd來挽救日本是絕對不可能的……要真的到了日g失敗的時候,整個日本也隻能跟著陪葬!”北喲輝無語,隻是默默地歎氣,最後又道:“那也不一定非要切腹啊,我想以田中閣下的才能,gcd的新政府也是需要的吧?他們會奪權會搞破壞,但不一定能將日本建設好啊!”田中義一苦笑:“你認為勝利者需要失敗者來教他們怎麼治理國家嗎?而且gcd也不是傻瓜,我想他們知道應該如何治理好日本的……日本現在的困境。已經沒有辦法用資本主義的一套來扭轉了,或許真的需要gc主義這貼猛藥吧!”他頓了下,又道:“北君。你知道麼,gcd已經命令投靠他們的鹽浦守軍組織撤退了……而且還派人去給台灣軍下達了撤往衝繩的命令!”北一輝點了點頭:“這些我都知道了,而且我還知道日本gcd主席片山潛已經邀請美國大使倫納德.伍德去仙台見麵了……這是美國大使館傳出來的消息,伍德大使接受了邀請,現在已經乘坐美國人的輪船去仙台港了!”田中義一一笑:“那我就放心了,既然掌握日本未來的gcd人不是無腦的傻瓜,那我就在天上看著他們複興日本好了!北君。你的劍術還行吧?就留下來為我介錯吧,拜托了!”1924年1月10日中午前日本首相田中義一在東京家中切腹自儘,他在政治上多年的盟友北一輝在為他介錯後。就帶領著少數隨從和家人登上了前往中國上海的輪船,開始了他長達二十年多的流亡生涯。而日本的頭號國賊西園寺公望也在一個星期後的1月17日離開東京前往歐洲流亡,在西園寺離開東京的次日,大日本紅軍就雄赳赳、氣昂昂地開進了這座日本首都。開始了他們二十多年的紅色恐怖統治…………仙台。日本gcd中央臨時駐地。新任的美國駐日本大使倫納德.伍德是在田中義一切腹自殺的第二天到達仙台。並且被日g主席片山潛親自迎接進了臨時充當日g中央駐地的瑞嚴寺之中的。“……大使先生,作為一個曾經在美國生活工作了很長時間的日本人,我非常清楚存在於日美兩國人民之間的是一種什麼樣的友誼,雖然這種友誼在過去的幾年裡麵,因為種種原因變得淡薄了,但是現在隨著一個愛好和平,沒有任何對外擴張野心,一心隻想要收複失地的新日本的出現。日美兩國重新建立友誼的時候也應該到來了。”說話的是片山潛,作為一名在美國生活過很長時間的日本人。他對美國的了解大概不亞於前來和他談判的美國大使倫納德.伍德。所以他很清楚,一個紅色日本未必不能同一個資本主義的美國和平相處,甚至成為朋友。對美國而言,決定日美兩國關係的最根本原因還是利益!隻要日美兩國之間的共同利益多於利益衝突,兩國就能成為朋友。隻要對美國而言,一個紅色日本的潛在利用價值大於潛在的危害,美國甚至有可能幫助紅色日本!而在片山潛看來,倫納德.伍德會來仙台和自己見麵,就已經充分說明美國認為他們同日本之間還有許多的共同利益,而且日本對美國也有很大的利用價值。片山估計,日美之間共同利益和日本的利用價值,肯定都和中國,還有一次世界大戰後的世界秩序有關了。雖然美國的工業生產和財力早就是毫無疑問的世界第一了,但是整個世界的領導權還被英國這個老牌帝國主義所控製!而且英國領導下的世界遵循的是殖民帝國的遊戲規則,整個世界被分割成落乾個殖民帝國,每個殖民帝國都是一個相對封閉的市場,對於美國的商品都儘可能地予以排擠。所以美國的壟斷資產階級為了獲取更大的市場和利潤,就會想儘一切辦法打破現有的世界格局,最好能讓除美國之外的世界主要強國再打一場世界大戰,那樣美國就能再一次坐收漁利,在戰後奪取世界統治權了!在美國人眼中,最可能成為新的世界大戰策源地的,無疑就是蘇聯!蘇聯現在奉行的世界革命理論和支持殖民地國家民族解放的政策,對舊的殖民帝國來說,肯定是眼中釘、肉中刺。不過統治了世界好幾百年的大英帝國也不是泛泛之輩,他們對蘇聯威脅的應對辦法就是遏製!他們唆使法國、德國、中國、意大利等國打造了一個包圍蘇聯的同盟,把這台紅色蒸汽機關進了籠子。而蘇聯則在想儘一切辦法企圖砸碎這個牢籠,前不久剛剛結束的中日戰爭,很明顯就是蘇聯砸碎牢籠的一次嘗試,不過令人遺憾的是,中國非常輕鬆地贏得了戰爭,甚至在蘇聯做好參戰的準備之前就打敗了擁有強大海軍,但是陸軍過於弱小的日本!並且上帝在這個時候也站在中國人一邊,弄出一場八點幾級的地震直接毀滅了日本的經濟中心,還有日本天皇的威信。不過蘇聯這一次也不是一無所獲,他們利用日本帝國處於懸崖邊上的機會狠狠推了這位昔日盟友一把,將日本gcd扶植上台了,現在就看美國準備怎麼利用這樣的世界格局來為自己的爭霸野心服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