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湯山官邸。1924年12月3日這一天是南京冬天難得的晴空萬裡的好日子,青天白日滿地紅旗就在官邸外的高高的旗杆上迎風飄揚著。在官邸門前已經停了一長溜的汽車。看來都是屬於來官邸和常委員長會麵的大人物的。在車隊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輛掛著0001號車牌的中國產金龍牌防彈汽車,整個南京的人都知道,這輛汽車的主人是現在中國的國家元首,國民政府主席胡漢民先生。胡漢民和常瑞青的會麵,當然是討論關係到整個國家前途命運的大事情了。在官邸的會客廳當中,能夠有資格參與這場會麵的都是在京的國民黨中常委和gcd政治局委員這個級彆的大人物。和這兩年以來,常瑞青一係大權獨攬的作風不同,對於明年的全國大選還有大選結束後大中華聯邦的組成這兩件大事,他是一直比較樂於聽取國民黨方麵的意見,哪怕國民黨在胡漢民、蔣j石的帶領下,擺明了車馬要和自己唱對台。反正常瑞青已經決心要掛一塊民主憲政的牌子,那就要有“包容”反對黨的度量,這叫民主有量。當然,如果國民黨太不識相,那常瑞青就會讓他們領教一下什麼是獨裁有膽了!不過現在,國民黨還有梁啟超為領袖的進步黨,以及中國和族政黨大東亞共榮會,都還是比較顧大局的。所以常瑞青還是打算穩步推進中國的民主進程,雖然他沒有考慮過乾上8年就學華盛頓下台。不過還是想把中國民主之父的高帽子戴在自己頭上。至少在胡漢民、蔣j石二位的理解當中,常瑞青就是在打這個主意。雖然覺得這位獨裁者實在有點虛偽,但是他們這些實際上早就是“事實在野”的政治人物。還是很希望有這麼一個民主憲政的舞台讓他們表演。要不然還能怎麼樣?在那場該死的關東大地震後,常瑞青在軍中在民間都快被神化了,想要武力奪權純屬癡心妄想。就連有蘇聯支持的人民革命黨,在甘肅不也碰了個頭破血流?最後在黑水河畔打起白旗繳械投降!那麼難看的事情,國民黨可不能去乾,而且國民黨大佬們都已經過慣養尊處優的體麵日子了,誰也受不了鑽山溝打遊擊或是蹲大牢的苦。更彆說是槍斃了!還是太太平平和常瑞青、gcd玩合法鬥爭吧,當然對於能爭取到的利益他們還是要力爭的。“耀如弟,誰都知道。我們中華民國的國民政府現在實行的就是內閣製,老夫的國民政府主席一直都是個禮儀性的國家元首。真正管理國家的是政務院總理和軍事委員會委員長……這些年來,國民都已經習慣於這種體製了,所以老夫的意思是。在將來國家實行憲政後。內閣製還是要保持下去的。應該將現在的政務院和軍事委員會合並變成一個實際上掌握內政、軍事和外交大權的責任內閣,由將來議會兩院的多數黨領袖出任。如果將來gcd在大選中獲勝,耀如弟就是當然的內閣總理了,而且國際上實行內閣製的國家都不規定內閣總理或首相連選連任的期限……以耀如弟的年紀,就是執政50年都沒有問題的。大家覺得這個老夫說的是不是在理啊?”胡漢民慢悠悠地說著他的想法,表情倒沒有什麼異樣,好像是成竹在胸的樣子。這麼多年的虛君元首當下來,這位昔日性急如火的國民黨大佬的城府已經深了不少。這會兒還顯出一些高深的模樣兒。常瑞青笑道:“執政50年?那豈不是將一輩子都搭進去了?兄弟可沒有這樣的奉獻精神。不妨和展公明說,兄弟的性子是再疏懶不過的了。這種整日埋首與公文之間的日子對兄弟而言實在是一種折磨。但是這個國家還需要兄弟這樣的強人,如今國家才剛剛安定,內部動亂的隱患猶在,國際上又是動蕩不定,大英帝國的霸權將要殞落,有心逐鹿的列強都在摩拳擦掌。咱們中國想要置身事外也是不能的,所以兄弟才不得不把住大權,以求帶領這個國家在亂世當中走出一條奮發崛起的道路來。等這個目標達成了,兄弟就能放下一切去過醇酒美人的逍遙日子了。”胡漢民笑道:“耀如弟的雄才大略老夫和國民黨上下是極為佩服的。所以我們國民黨才甘願在明年大選之後退出聯合政府去做一個在野黨,為的就是讓耀帥可以集軍政大權於一身,全麵負起領導國家走上複興之路的責任……這個責任內閣之議,也是我們同各方麵反複交換意見後才提出的,相信是最合適目前中國國情的政府組織方式。”常瑞青淡淡一笑:“實行總統製還是責任內閣製,其實都是一樣的,都是民主憲政,最終都是要對國民負責的,所以究竟要用哪種政府組織方式,還是要多聽聽國民的意見,不如容後再議吧……現在的局勢風波險惡,蘇聯亡我之心不死,妄圖通過人民革命黨顛覆政府,煽動無產階級革命,兄弟以為國共兩黨在對待蘇聯威脅的問題上應該拿出一致的態度,在立法院、參政院高票通過修改《政黨法》的決議、同蘇聯斷絕外交關係的決議和反蘇聯間諜法的決議!”胡漢民和蔣j石對視了一眼,都連連點頭表示讚同。老蔣操著他的那口奉化口音的官話大聲道:“委員長的這三項議案是再合適不過了。而且我們國民黨和進步黨已經私下交換過意見,梁任公認為蘇聯公然支持人民革命黨發動叛亂的行為無異於宣戰,我國與之斷絕外交關係是理所當然的,如果不是考慮到國家尚未做好和蘇聯一戰的準備,就是開戰也沒有什麼不可以。至於肅整人民革命黨之類的漢奸政黨。更是大快人心之舉,我黨和進步黨都會全力支持。這三項議案,一定能在議會當中獲得高票通過的……不過。梁任公也是讚成責任內閣製的。”聽完了老蔣的話,常瑞青是麵露沉思的表情,而中g這邊的陳獨秀、李大釗、潘玉成、王亞樵、邵飄萍還有剛剛投靠過來的孫夫人宋慶齡則是神情複雜。看來國民黨那頭是鐵了心要爭這個責任內閣了,或者說他們是鐵了心要當一個活躍的在野黨!誰還不知道在責任內閣的製度下,議會的作用比總統製下的議會要大得多!國民黨既然鐵定要長期在野,當然要力爭對他們最有利的責任內閣製了。不過對中g一邊並非常係核心的幾個政治局委員來說,責任內閣製對他們也是有利的。隻要常大獨裁者還想假裝搞民主憲政,就不得不拉攏他們這些黨內大佬了……畢竟在責任內閣製下,政府必須擁有議會多數的支持。否則立馬就會麵臨不信任案了!等了許久不見常大獨裁者吭聲,老蔣忍不住就在心中小小得意了一把,微笑著問道:“委員長,您考慮的怎麼樣了?這個責任內閣到底可不可行?”“此事還要從長計議。”宋慶齡微笑著替常大獨裁者回答。又反問道:“展堂先生、介石。明年就是咱們國家的大選年了,貴黨有沒有考慮過選舉的具體操作辦法呢?選民的資格如何認定?選區如何劃分?選舉委員會如何組成?又應該由誰來監督選舉?”“不知道貴黨在這些問題上是如何打算的?”蔣j石心道:“看來民國14年的選戰這就已經開鑼了!”“隻要於國家有利,什麼樣的政府組織辦法都是可以實行的。”常瑞青終於開口,麵無表情地說道:“不過早日確定下選舉的具體操作辦法才是當務之急……首先是選民資格的認定,我黨的設想是以年齡、學曆和對國家的貢獻這三項指標來認定。年滿16周歲的中國籍公民並且在中國領土上生活過三年以上這個條件是必須的,在滿足這個條件後,還必須滿足以下三個條件中的一項,一、擁有相當於新製小學文化程度;二、參加過中國國防軍或國民革命軍;三、年納稅金額超過一百華元。然後是選區劃分。原則上一個省份或一個直轄市為一個單一選區,遠東民國的選舉將單獨進行。不過每個選區所擁有的立法、參戰兩院的議席數量應該按照登記選民數量的多寡確定。每五年調整一次,但是每個選區最少應該擁有一名立法委員和兩名參政委員的席位。再後是選舉委員會的組成,我黨的設想是可以由參加選舉的各大黨派代表、國民政府代表共同組成一個全國選舉委員會和各省(直轄市)選舉委員會,負責投票、計票和認定選民資格之工作。最後就是監督選舉了,我們gcd想請最高法院、廉政公署、影響力巨大的報紙這三方麵共同組成選舉監督委員會共同履行監督職責。”這回輪到五個國民黨大佬不說話,開始在肚子裡麵打小算盤了。常瑞青剛才提出的其實就是選舉的遊戲規則,這可是直接關係國民黨在明年選舉當中成敗的!胡漢民、蔣j石他們還沒有盤算好,常大獨裁者卻又笑道:“展公,選舉規則的製定也是需要從長計議的,不如諸位回去以後細細商議一番。就這樣吧,西北那邊的軍務我還要料理一下。”五個國民黨頭子都起身向常瑞青等人道彆,今天算是1925年選戰的前鋒戰,雙方倒也沒有撕破臉,都還維持著偏偏君子的風度。送走了國民黨人後,常大獨裁者並沒有去料理所謂的西北軍務,而是和幾個gcd政治局委員接茬開會。“我看在責任內閣製的問題上,我黨可以讓步,以換取國民黨、進步黨對肅托反蘇的支持。”第一個說話的是宋二姐,這位現在是中g選戰的操盤手,她掰著手指頭給常瑞青解釋道:“和總統製相比,責任內閣製下的政府在穩定性方麵稍有不足,政府一但失去議會簡單多數的支持就有可能倒台。不過在委員長確定支持gcd後,gcd的名調支持率高達75%。最後囊括議會兩院70%以上的席位是毫無問題的。在這種情況下,責任內閣根本沒有倒台的可能,所以我們可以放心地采用。”“這是金塔暴動和國民黨提出免除田賦以後的民調結果嗎?”常瑞青皺著眉頭問道。“是的。”宋慶齡微微一笑,解釋道:“咱們中國畢竟是在委員長的領導下從一個分裂內戰的半殖民地弱國,一躍而成世界強國的,而且還收複了遠東和台灣失地,打敗過蘇俄和日本這樣的惡鄰。所以委員長在民間的聲望極高,不是國民黨空口白話的免田賦政策可以動搖的。”常瑞青點了點頭,那邊的陳獨秀則遲疑著說道:“委員長。雖然我黨的民調支持率極高,但是對民國14年的選舉,我們還是不能掉以輕心。應該儘早拿出一個能夠吸引各方麵選民的施政綱領。據我所知,國民黨提出的綱領將是改善民生。除了提出免除農業稅之外,還會提出增加社會福利,參考德國建立社會化的養老和醫療保障製度。我黨最好能夠及時跟進。”常瑞青有些頭疼。眼珠子亂轉著緊張盤算起來,不想潘玉成卻有些不同意見,站出來反對道:“不可,國民黨是在野,可以拿改善民生騙選票,而我黨必然是執政黨,執政黨是要履行競選時的承諾的,現在政府的財政還非常緊張。根本不可能拿出足夠的財力搞什麼社會福利。現在國際上的形勢就是山雨欲來,富國強兵才是國家的根本!”陳獨秀反駁道:“潘先生此言差矣。其實建立社會保障製度和富國強兵是不矛盾的,因為養老和醫療保障製度在最近二三十年裡根本不會加重財政的負擔。相**還能從中籌集到一筆資金用於加快基礎設施和重工業建設,是一舉兩得的大好事!”“仲甫先生的意思是?”常瑞青沉吟著追問道。“委員長,目前西方國家大多已經開始實行社會化的養老和醫療保障製度。但是並沒有哪國政府因此而背上什麼財政包袱的,事實上這種製度並不是要政府承擔國民的養老和醫療,而是由政府牽頭,強製雇主和雇員按月繳納一定的費用,存在政府製定的賬戶中,作為雇員醫療開支和退休以後的養老金來源,政府及時要為此支付一些補貼,支出金額也是非常有限的。”“原來如此。”常瑞青恍然大悟,現在西方國家可不是老齡化社會,繳納養老金的青壯年人口要遠遠大於領取養老金的老年人。而且眼下的醫療水平不發達,相對的醫院的收費也不高,所以也不會讓政府背負沉重的醫療福利開支。“仲甫先生,你沒有考慮到中國國情,現在中國的大部分城市居民是有錢繳納養老、醫療保險的,可是農民的社會化養老怎麼辦?”潘玉成皺著眉頭就提出了農民養老的問題:“農民占到我國總人口的90%以上,又是收入最低的群體,也沒有什麼雇主來分擔一半的養老、醫療保險金。也根本不可能讓他們繳納全額養老醫療保險金吧?如果我們提出一個不涵蓋農民的養老醫療保障製度,難免就讓人覺得是在歧視農民,那樣我們還要不要農村的選票?反之,政府就必須支付大量的補貼,這是政府財政無法承受的。”繞了半天又是農民問題!現在一聽到農民問題,我們的常大獨裁者的腦袋就大了一圈。就在他頭疼的時候,陳獨秀已經飛快地提出了反駁的意見:“我們不能隻考慮當下而不顧將來,國民的養老和醫療問題早晚都是政府的責任,現在我們不考慮,十年、二十年後我們還是要考慮的,與其讓國民黨拿這個問題為難我們十年、二十年,還不如趁早提出,我們也好把握主動。至於農民的養老、醫療保障問題可以采取政府補貼加個人自願繳納相結合的辦法。隻要個人願意繳納養老、醫療保險,那麼政府就補貼一部分以替代雇主所需繳納的保險金。”“那樣的話一年要補貼多少錢?”潘玉成冷冷地說道:“中國的農民有四億多,就算有十分之一的人繳納養老、醫療保險,每人每年繳納10塊錢,那可就是四個多億,政府能拿出那麼多錢來補貼?”潘玉成的賬一算出來,陳獨秀也不說話了,屋子裡的幾個政治局委員都把目光投向常大獨裁者,獨裁者眯著著眼睛盤算了許久後,才猶豫著說道:“茲事體大,容我仔細想想,明日再做商議,時間不早了,各位就請早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