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軍坦克集群指揮官哈普列夫斯基此刻正站在靠近前線的一輛裝甲指揮車的車頂上觀戰。雖然他站得挺高的,但是從望遠鏡的目鏡中看去,卻隻有青黑色的硝煙和不斷揚起的火團,根本看不清戰場上的情況。雖然看不清,不過他也能料想到硝煙背後正在發生的情況,自己的坦克無論在數量和質量上都不如對手,而且對手也有訓練有素的坦克兵,這場裝甲交戰的結果似乎是沒有絲毫懸念的。但是,哈普列斯基卻知道,他手中還有一張對手沒有的王牌——戰場搶修隊!米哈伊爾.伊萬諾維奇.紮伊采夫原來是一名機修工,在頓涅斯克盆地的煤礦上工作,負責修理一些采礦設備。在世界革命開始後,他也和礦上的幾十個小夥子一起參加了紅軍,幻想著要用自己手中的刺刀去解放世界五分之四受壓迫的勞動人民。不過現實總是和理想有差彆的,機修工紮伊采夫加入紅軍以後並沒有領到步槍和刺刀,他的武器仍然是錘子、鉗子和螺絲刀,他的任務不是同帝國主義作鬥爭,而是和蘇聯坦克、車輛糟糕的性能作鬥爭!這是一個相當艱巨的使命,也是一個非常能夠錘煉機修技術的任務。在過去的兩年裡,紮伊采夫和他所在的機修班幾乎沒有一天不再同各種各樣的機械故障作鬥爭,修過的坦克、裝甲車和卡車甚至超過了400台,幾乎把整個坦克軍的所有車輛都修了個遍!在如此高強度的實踐之下。紮伊采夫和他的同誌們終於成長為全世界最優秀的機修工了。他們可以向托洛茨基保證,不管多爛多破的車輛,他們都有辦法可以在兩個小時裡讓它跑得飛快。而他們這次則要在戰場上搶修被摧毀的坦克。這是蘇聯紅軍坦克部隊從德國佬那裡學來的戰術。邊打邊修!不僅要修複己方被摧毀的坦克,還要修複從戰場上撿到的被敵人遺棄的破損坦克、車輛,把它們變成紅軍戰士手中的武器!在戰鬥開始約一個小時後,紮伊采夫所在的機修班乘坐著一輛用t-26坦克底盤改裝的裝甲搶修車駛入戰場。一路上,到處都是死屍和彈坑還有爆炸的坦克,雖然對他們來說沒有什麼不能修複的坦克,但是現在軍情如火。他們當然要挑選比較容易修理的坦克進行維修。首先被他們選中的是一輛被打斷履帶的t-28,紮伊采夫和他的戰友們花了不到10分鐘就給這輛坦克更換了嶄新的履帶,讓它重新投入進攻了。隨後他們找到了一輛正麵裝甲被開了個大洞的su-76。它是被一發蘇聯生產的76.2mm穿甲彈打壞的,不過那枚蘇聯炮彈卻沒有炸開,所以坦克內部設施基本完好。現在隻需要找一塊鋼板焊上去,就能湊合著讓這輛坦克再上戰場了。至於用來修複這輛坦克的鋼板。則來自於旁邊一輛被打開了花的t-28,雖然厚薄不一樣,不過總能湊合一下。在紮伊采夫等蘇軍戰場搶修隊官兵的努力下,很快不少被華軍摧毀過一回的蘇軍坦克,又煥發了第二春,由臨時拚湊起來的坦克車組成員駕駛著再次投入戰鬥。根據戰後蘇軍東方麵軍的統計,在下烏金斯克反擊戰中,在第一次被摧毀的蘇軍坦克中。約有70%得到修複重新上了戰場,還有不少坦克被反複修理了三四次之多!正是由於這些蘇聯機修人員的努力。才讓數量和質量都處於劣勢的蘇軍坦克部隊能一度和對手打了個旗鼓相當!而作為蘇軍的對手,同樣在世界大戰戰場上鏖戰了兩年的華軍裝甲部隊也知道戰場搶修的重要性。實際上在戰爭開始之前,華軍裝甲部隊裡就有戰場搶修隊的存在。但是隨著華軍裝甲部隊規模的不斷擴大和中國工業在這兩年裡麵的高速擴張,作為新興工業大國底蘊不足的弱點還是展露無遺了。技術工人稀缺的一塌糊塗,絕對超過了大熊貓。不管是軍隊還是後方的工廠都搶著要,都把他們當個寶,怎麼舍得把他們往炮火紛飛的前線送?要是打死了可很難補充!所以到了下烏金斯克戰役的時候,華軍裝甲部隊裡真正有技術的機修工已經不上戰場了,而是用坦克修理車把受損的坦克拖下戰場,在戰場外麵的相對安全的地帶進行維修。當然還是有一些隻進行過簡單培訓的士兵在前線從事一些簡單的戰場維修,比如換個履帶什麼的。打壞的坦克在修理以後又可以重新開上戰場,但打死的坦克兵和步兵卻隻能長眠在西伯利亞的荒原上了。由於一早就製定了用人命消耗華軍裝甲優勢的作戰計劃,所以蘇軍的傷亡是極為慘烈的,短短一個晚上,就有超過3萬蘇軍官兵倒在了進攻的道路上,受傷者更是不計其數。但是圖哈切夫斯基卻沒有停止這種不惜命的進攻方式,或許是他相信隻要賠上十幾二十萬條蘇聯性命,繞道偷襲的巴甫洛夫集群就能斷了華軍裝甲集群的後路;又或者是他意識到現在如果打輸了下烏金斯克反擊戰,到了明年恐怕要將整個西伯利亞和中亞都丟給中國人了!所以在傷亡數字直線上升的情況下,他仍然毫不猶豫地將更多的部隊投入戰場。當下烏金斯克反擊戰打到7月9日上午的時候,雙方累計投入的兵力總和已經超過了二十五萬,投入的坦克、強擊火炮更是達到了2000輛(包括維修後再次投入的坦克)之多。如此龐大的兵力就在短短的50多公裡寬的平原上奮力廝殺,雙方都下了最大的決心,一次次的衝擊和反擊,平原上躺滿了中蘇兩軍官兵的屍體,到處都是起火燃燒的裝甲車輛殘骸。就在雙方的鏖戰進行到最激烈的時候。華軍前敵總指揮李宗仁大將已經從一百多公裡外的圖倫趕到了下烏金斯克的前線指揮部裡麵。此時徐庭瑤和王庚正頭碰頭的在一起看地圖。周圍的電話鈴聲響個不停,全是前線傳回來的戰況。看見李宗仁風塵仆仆的走了進來,徐庭瑤擰著眉毛就報告道:“德鄰。前麵打得很激烈,老毛子比我們想象得要頑強!”李宗仁摘下鋼盔遞給副官,又接過王庚遞過來的茶缸,咕咕的喝了一口,才冷冷哼了一聲道:“頑強才好呢!他們在這裡越頑強,將來咱們打克拉斯諾亞爾斯克的時候就越輕鬆。月祥,現在咱們已經投入了多少部隊?不會把老毛子嚇跑吧?”徐庭瑤是常瑞青在保定軍校同期同科的同學。算是最嫡係的將領,這十幾年來一直在部隊上帶兵,不過仍然沒有多少行伍氣息。一張白淨的圓臉,尖尖的鼻梁上架著小圓眼鏡,鏡片後麵的眼睛彎彎的像兩個小月牙,看上去不像一個統率十幾萬裝甲部隊的上將。倒像一個博學的教授。聽到李宗仁的問題。徐庭瑤扶了扶圓眼鏡,淡淡道:“德鄰兄放心,這點分寸兄弟還是有的,現在我們投入到前線的追獵者和c型坦克還不到1000輛,部隊也隻上去了8萬人。”李宗仁點點頭,又問:“誰在第一線指揮?是誨臣在指揮嗎?”誨臣是第六裝甲集團軍司令官蔡忠笏的號,他現在不在指揮部裡,所以李宗仁才有此一問。王庚答道:“誨臣剛剛上去看看情況。現在在一線指揮的是徐雲飛和胡壽山。”徐雲飛就是第一裝甲軍軍長徐浩宇中將,胡壽山就是胡宗南。從朝鮮戰場上下來後就提了中將,現在是第六裝甲軍軍長。其實這兩人都是科班出身的裝甲兵指揮官,而且又久經戰陣。指揮起坦克戰來當然不會比蔡忠笏這個保定炮科出生,一直在炮兵司令部裡當司令的集團軍司令官差。正說話間,就聽見門外響起了立正敬禮的聲音,接著蔡忠笏就推門進來了。李宗仁目光炯炯地看著他就問:“誨臣,前麵怎麼樣?老毛子是不是準備拚命了?”蔡忠笏點點頭,臉色沉重地回答:“沒錯,我帶著作戰參謀到前麵走了一圈,也問了徐雲飛和胡壽山一下情況。蘇聯人這回真是在搏命,整個一線戰場上,雙方的裝甲集群已經打成了一團,都拚命的在將對方的坦克和步兵朝後壓。現在已經查明的蘇軍坦克軍的番號已經超過7個,動用的步兵大概超過10萬了!好家夥,這下可真打成裝甲決戰了!”“7個坦克軍,10萬步兵……蘇聯人應該也沒有儘全力。”李宗仁默默算了算,又在軍 地圖上端詳了半天,良久之後才抬起頭道:“對了,天氣情況怎麼樣?”“降雨最多還能維持24小時,明天上午肯定能放晴,到時候空軍就能配合我們攻擊了,但是……”王庚接過問題,說到這裡卻蹙起了眉毛好像在為什麼事情煩惱。“但是蘇聯人卻還有保留,沒有全力一搏!”李宗仁接著王庚的話說了下去。“不用說,老毛子一定留著後手,在後手沒有出來之前,他們還要保存一定的實力!”他的目光在地圖上掃了幾遍,冷冷一笑:“好吧,就讓老子看看老毛子的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德鄰兄,你打算怎麼部署?”蔡忠笏道:“前麵的老毛子很能打,悍不畏死,人數又比咱們多!而且他們的炮兵很強大,萬一真的把咱們圍起來……”李宗仁笑著擺擺手,打斷道:“無妨,我已經命令西伯利亞鐵路沿線的9個師收縮了。其中5個師和一個軍備加強給你們,剩下的4個師和另一個軍部退到圖倫,由第七集團軍副司令官李任潮統一指揮,隻要圖倫的空軍基地在手,蘇聯人的炮兵根本發揮不了優勢,拚裝甲他們也不是咱們的對手,剩下的步兵再多也是炮灰!”王庚看著地圖喃喃道:“這樣圖倫就有差不多2個步兵軍的防守力量,倒不怕蘇軍步兵偷襲,哪怕有20萬都奈何不了圖倫,可萬一有蘇軍坦克軍繞到我們背後了呢?要不調個裝甲擲彈兵師去圖倫吧。”“坦克軍?從西伯利亞大森林裡走?可能嗎?”一旁的徐庭瑤連連搖頭:“這裡可不是比利時。蘇聯人的那些破坦克也不是德國坦克,故障率高得要死,跑跑公路都夠嗆。還敢鑽樹林?再說了下烏金斯克這裡才是關鍵,隻要打垮了當麵的蘇軍主力,老毛子的偷襲部隊就不足為患了。”“大森林也不一定能擋住蘇聯坦克軍,關鍵還是他們有沒有這個決心,就算鑽進去一個坦克軍鑽出來一個坦克軍也夠咱們受了!”王庚搖搖頭道。“那就調一個裝甲團回去吧,蘇聯的一個坦克軍也就200來輛坦克,咱們的一個裝甲團有65輛追獵者外加18輛自行火炮。應該能抵擋住了。”李宗仁覺得兩個人的話都有點道理,於是就來了個折中。其實在他看來,圖倫的防守沒有太大問題。國防軍步兵的反坦克能力本來就不弱,不僅裝備了大量的鐵拳反坦克榴彈發射器,還配備有反坦克槍、47mm和75mm坦克炮、75mm無後座力炮等一係列反坦克武器,而且圖倫還有一個空軍的防空師。擁有大量88mm重高炮。這玩意兒打坦克的威力可比75mm反坦克炮大多了!所以在接下來的時間裡,他沒有再和徐庭瑤、王庚、蔡忠笏等人討論圖倫的安全,而是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下烏金斯克了。而此時,在圖倫西北40公裡的樹林裡,上千輛蘇軍坦克、裝甲車停在一條用無數根原木臨時鋪成的道路上,罩著位置網。圖倫西北的原始森林裡本來是沒有路的,全靠兩個蘇軍集團軍的十幾萬官兵用雙手和斧子、鋸子砍伐出一條通道。好在西伯利亞森林不比熱帶雨林,地表植物並不茂密。都是一些高大筆直的喬木,而且土質也不算鬆軟。很容易用伐倒的樹木鋪出一條簡易公路。上千台各種車輛已經在這條木頭公路上行駛了兩天一夜,跑了一百多公裡,大部分的su-75自行火炮居然沒有趴窩掉隊!看來這種俄國版的追獵者要比t-28係列的坦克可靠多了,這一點可大大出乎李宗仁他們的預料了。不過跑了那麼多路,這些裝甲車輛也到了該停下休整一番的時候了。就在蘇軍機修工和坦克兵顧不上休息,忙著進行戰前最後一次車輛保養的時候。在車隊中間的一輛嘎斯半履帶指揮車內,時不時傳出巴甫洛夫的吼叫聲:“庫立克同誌,你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不帶足炮彈!炮兵是紅軍的鐵拳,如果沒有足夠的炮兵,我們要用什麼去撬開圖倫的華軍防線?萬一這次奇襲行動因為紅炮兵的火力不足而失敗,你就是黨和國家的罪人!”指揮車內的幾個軍官都對庫立克投去了同情的眼神,這位爺是斯大林和伏羅希洛夫係統的將領,在紅軍裡麵一直是受氣包的角色。雖然資曆遠遠在巴甫洛夫之上,但始終得不到重用,到現在還是個戰役集群炮兵主任的差事。而這一次更是倒黴,本來好端端在太太平平的中東戰場貓著,偏偏被巴甫洛夫帶來了西伯利亞,而且看這架勢巴甫洛夫是打算拿他當替罪羊用的!庫立克則是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不過眼神中間卻沒有多少恐懼。倒不是真的不害怕集中營,而是知道托洛茨基並不是個不講道理的偉大領袖,不會因為巴甫洛夫的一麵之詞就加罪自己的。特彆是在眼下這個國難當頭的非常時期,托洛茨基需要團結全黨全軍,可不是搞派係鬥爭的時候!當然,辯解一番還是非常需要的,於是他歎了口氣道:“巴甫洛夫同誌,炮兵可不比坦克部隊,沒有幾輛卡車,都是靠馬拉人推行軍的,能跟上坦克軍的腳步已經不容易了,實在無法攜帶過多的彈藥。而且……咱們這次是在打偷襲的主意,如果能成功兩個基數的炮彈已經足夠了,萬一不成,再多一倍的彈藥也無用。”聽了庫立克的“狡辯”巴甫洛夫挑挑眉毛,其實他心裡清楚,對方說得很有道理,這次偷襲圖倫的成敗就在“偷襲”這兩個字!如果讓對手窺破自己的意圖,在圖倫部署重兵嚴陣以待,多個一兩萬發炮彈又有什麼用?可是偷襲又有沒有把握呢?20萬人的隊伍,一路伐木造路而進。就算大森林在蘇軍控製之中,中國人總該會察覺到一些蛛絲馬跡吧?“司令員同誌,”集群參謀長的聲音突然在巴甫洛夫耳邊響了起來,巴甫洛夫回頭一看,就見對方手中拿著一份電報紙,顯然是剛剛收到的。“西伯利亞鐵路沿線的中**隊正在撤往圖倫!那裡恐怕會有許多敵人在等著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