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晨指天畫地說自己是甄宓的侍衛,又再三表示自己是對小喵吹口哨,絕對不敢對宛若神仙般的小君候夫人不敬。阿婆這才怒氣稍平,卻猶自趾高氣昂地教訓起呂晨來,大意是要他懂漢人的尊卑規矩之類的。然後,呂晨就看見一個穿補丁衣服的七八歲小男孩,靠著牆根背著手溜到甄宓幾女身旁。小男孩悄悄伸手戳了小喵一下,見她回頭,飛快地從背後拿出一個大包子塞給她,然後紅著臉溜回包子鋪去了。呂晨一邊心想,這是阿婆家的小破孩兒?我家小喵才六歲,就給你這牲口惦記上了?禽獸!另一邊,呂晨卻攝於阿婆攻擊力爆棚的擀麵杖,一個勁兒點頭哈腰給阿婆賠罪,連說不好意思,沒打壞您的擀麵杖吧?害您蹦躂良久浪費好多卡路裡,實在過意不去雲雲。最終,被噴了一臉口水之後,總算是寬宏大量地赦免了,不過,阿婆表示,若有再犯定叫小君候斬你項上人頭。對此,呂晨表示自己好害怕。沿著玄武大街往北走,發現甄宓的知名度挺高,為了避免再被某位熱心街坊偷襲,呂晨隻好暫時跟劉豹一起跟在甄宓背後當起了侍衛。隻是,小君候腦袋被敲得暈乎乎的,脾氣可不大好,一路沿著玄武大街往北走,一路罵罵咧咧。“出師不利啊!你,還有你,特彆是你!都他媽吃屎長大的麼?看見我挨打也不來幫忙?不幫忙也幫我擋兩下啊!都特麼看戲呢?”呂晨指了指劉豹和女俠兩名保鏢,然後又特彆指了一下見了危險就躲呂晨屁股後麵篩糠的呂展。甄宓嬌笑道:“小君候為何不亮出身份?再說。誰讓你穿匈奴袍子的?阿婆最討厭匈奴人了!”呂晨翻了個白眼:“都被打成孫子了,還亮身份?以後老子不得被人笑死?太丟人了!記住!這件事絕對不許傳出去,不然,休怪我心狠手辣!”女俠瞄了呂晨一眼,繼續踢腳下的石子兒。劉豹惡狠狠呲牙:“小君候放心,劉豹待會兒就為你報仇!”呂晨沒好氣道:“怎麼報仇?”“嗯!男兒當一怒殺人,血濺五步,千裡不留行!”劉豹抬手在脖子上一劃,作咬牙切齒狀。“什麼亂七八糟的!”呂晨劈頭就是一巴掌,打得劉豹一個趔趄。烏珠拿著倆包子狂啃之餘。還嘟囔道:“不殺嘛。她做的包子蠻好吃的,唔唔……”隨後,甄宓說起了賣包子的阿婆的故事。原來,阿婆之所以討厭蠻子。是因為他的一家十餘口。都是當年外族肆虐的時候被殺的。她的還在繈褓中的孫子都未能幸免於難。現在,她抱養了一個小男孩,靠賣包子度日。正是因為這一份血海深仇。她見了匈奴人鮮卑人就眼睛發紅。剛到雁門的時候,馬邑這個邊塞要衝子弟破敗凋零、百姓疾苦,尤其是城中無天無地家中又鮮有青壯的人家,更是饑寒交迫。甄宓擠出自己的用度,接濟了不少的街坊鄰裡,以至於小君候夫人的名頭在玄武大街南段那是響當當的。所以,當呂晨扮作匈奴人,對甄宓舉止輕佻的時候,連七十歲的阿婆都操著擀麵杖殺了過來,這是一份善緣。聽罷故事之後,呂晨總算明白了剛才阿婆眼中那份徹骨的恨意,並非空穴來風。而劉豹更是不敢在說話,雖然他並沒有掠奪雁門,但類似的事情,卻在關中和司隸乾過不少。甄宓說阿婆日子很苦,以前經常在城牆根下撿野菜,包子鋪還是甄宓幫她開起來的。但是,馬邑終究是太窮了,糧價又被陳宮把持著強行提高了。阿婆的包子做得皮薄餡兒多卻也賣不到好價錢,所以,甄宓經常去照顧她生意,奈何,阿婆倔強,總是不肯收甄宓的錢,讓留著讓小君候給士兵發兵餉,不叫胡人再殺來。此後,甄宓不大去買包子了,那個叫石頭的小男孩卻每日清晨必定送來幾個,說是阿婆的吩咐。甄宓說起這些的時候,臉上帶著笑容,聞者卻是默然。呂晨心裡最不是滋味,他在想,為了提快雁門的發展強行提高糧價,會不會錯了?是不是損害到了城市人口的生活了。自此,呂晨才知道,這些日子,他忙著“軍國大事”,而甄宓卻也沒閒著,不但經常接濟落魄街坊,也在用心良苦地幫小君候樹名。這讓呂晨很是慚愧,現在想想,那些所謂的大事,跟一個撿野菜的老人比起來,又算什麼大事?“石頭很懂事,他今年才八歲,他說他想去鐵匠鋪做學徒,賺錢養阿婆。可惜,鐵匠鋪不收十二歲以下的小孩兒。”甄宓突然奇怪地瞥了小喵一眼,對呂晨說,“石頭前天紅著臉問我一個問題,你知道是什麼嗎?”呂晨茫然搖頭。甄宓妖媚一笑:“他問普通人家的丫鬟出嫁,要多少聘禮。”呂晨撓頭。甄宓又笑:“我告訴他小喵是你妹妹,不是丫鬟。然後他紅著臉跑了。”呂晨:“……”甄宓說:“我想幫石頭找個活計,你覺得怎麼樣?”呂晨心裡堵得慌,或許是出於愧疚,便說:“八歲小屁孩兒乾什麼活兒?弄院子裡來,讓翼寬教他讀書識字,先給我做侍從,以後可以翼寬整理文件。我看翼寬現在被阿圓折磨得精疲力竭的,都不忍心多使喚他。”呂展的狡辯很拙劣:“我有的是力氣,咳咳……”“也好!”甄宓點了點頭,“阿婆是個好人,她最恨最恨的就是胡人了,前些日子,不知從哪兒聽說你要取匈奴女人,她偷偷告訴我她在家紮了個綠眼睛的草人兒,每天用針紮,嗬嗬!”呂晨:“……”甄宓喟然一歎:“哎!可是,當草人兒真個不要臉地蹦躂到她麵前時,她卻狠不下心不說,還送了她兩個肉包子。”烏珠眼珠滴溜溜亂轉,好像在說她,她聽了聽,沒聽懂,繼續啃包子。這段時間,烏珠吃草吃太多了,難得見到葷腥,她不明白漢人為什麼喜歡吃草,各種各樣的草,做成奇形怪狀的模樣來吃。呂晨微微點頭,看來,必須要讓百姓們先吃飽飯才行!不知不覺,就到了玄武大街北端的馬市,說是馬市,其實不僅僅是賣馬,也賣皮革、藥材、兵器等,更有漢人商賈帶來的糧食、茶葉、布匹、鹽鐵等,甚至連西域商人帶來的玉石、香料也不少。馬市人來人往,各個民族的商人絡繹不絕,比之玄武大街南端的冷清來說,卻是雲泥之彆。不過,這裡的布局卻顯得太過於混亂了,根本沒有分門彆類不說,許多外族商人直接在市場裡搭起了帳篷,馬匹牛羊甚至就養在帳篷裡,屎尿味兒濃鬱得讓人作嘔。剛一進馬市,呂晨等人就碰到幾個鮮卑人和一群匈奴人爭奪地盤而大打出手,竟然根本沒人來管束不說,還有人圍成一圈大聲叫好。呂晨對此很失望,負責管理馬市專門調撥過來的城管大隊,居然毫無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