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二六:三春已複傾(之甘心)(1 / 1)

天恩 柳寄江 2950 字 2個月前

經曆了這麼一場風雨,楊柳莊依然風煙陣陣,明媚如同世外桃源。阿顧經了今日一事,隻覺得心中疲累,歇了一回晌,洗了一個熱水澡,重新換了一件衣裳,坐在屋中靠窗之處。桓衍腳步沉重進來,瞧的倚窗而坐清雅美麗的阿顧,露出一抹苦笑,低低喚道,“縣主。”阿顧回過神來,問道,“為什麼?”事情發展到如今這個局麵,她並沒有覺得情感受傷十分傷心,隻是心中深處有些不解,自己和桓衍從小一處長大,一直感情不錯,從沒有想過桓衍會有背叛自己的一天。桓衍苦笑了起來。“也許,”他開了開口,苦澀道,“也許是因為縣主太好了吧!”“我初見縣主的時候,縣主從樹屋裡探出頭來,像個小仙女,從小到大,縣主在我心中就像是神仙中人一般,那麼美,那麼好,好到了我覺得自己離的太遠,根本不敢喜歡上。”他想起了羅珂,眉宇之間染起了一抹柔情,“而珂娘不一樣,她不過是一個普通民女,沒有你尊貴的出身,也沒有你的美貌,至於琴棋書畫那些東西,就更是一竅不通了。可以說,除了一個健康的身體,她什麼都不如縣主,可是她於我來說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和她在一起,我覺得很踏實。”阿顧聞言心中刺痛,冷笑不已。此前雖說桓衍心中另有戀慕女子,但她確實也沒有說多愛這個男人,所以發現此事後隻是略覺心中有點淤塞,並未有太過難過。但桓衍這段話卻像是一根尖銳的刺刀直刺自己心靈。她因著幼時經曆傷了雙腿,內心更是敏感,十分在意自己的健康問題,桓衍這些解釋雖然瞧著將自己捧的很高,卻是直刺自己心中最痛之處,不由渾身顫抖情緒失控,怒喝道,“滾!”“縣主“桓衍瞧著阿顧激烈的反應吃了一驚,手足無措,“你沒事吧?”阿顧渾身發顫,指著門扇怒聲喝道,“你給我滾出去。”“縣主,咱們好好的,不跟這等人生氣。”陶姑姑抱著阿顧上前攙扶著阿顧,轉頭怒視桓衍,“縣主都氣成這般模樣了,你還留在這兒,是想惹的縣主不安生麼?”桓衍手足無措,隻得從屋子裡退了出去,挨在長廊轉角處無力靠在牆壁上,隻覺渾身無力,他篤信恩義,到如今,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落得這般下場。屋中阿顧心中一陣氣苦,陶姑姑等人瞧著阿顧這般模樣,都是義憤填膺,“枉公主對他們母子這麼好,竟這般忘恩負義,若不狠狠處置了這對狗男女,實在是難消心頭之恨。”阿顧失聲痛哭,覺得心中一片糊塗。今兒桓衍與羅珂這事猶如一擤鼻涕,黏在她身上黏糊糊的,覺得十分惡心,但待要說甩掉以外如何處理,一時間竟沒個主意。蒙娘子這些日子住在楊柳莊中,日子過的閒適安逸,幾乎就要意以為一輩子安於此生活了。陡然聽聞今日灞上發生的事情,不由又驚又怒,奔回家中拎了一個雞毛撣子出來,匆匆走在莊中道路上,瞧見失魂落魄走過來的桓衍,怒喝道,“大郎。”桓衍吃驚抬頭,瞧見對麵頭發花白的母親,不由腿一軟,跪在地上,“阿娘。”蒙大娘執起雞毛撣子狠狠抽打桓衍背部,麵上落下眼淚,“為娘叫你不聽話,闖出了這等禍事。”撣子抽在桓衍的衣裳上,留下一道道的血檁子。桓衍跪在地上不敢反抗,隻求饒道,“阿娘,兒子錯了。”莊中之人承著公主母子恩澤,心中感激阿顧,很是看不慣桓氏母子作為,出來道,“蒙娘子,你若想要教訓兒子,便自己領回家閉門教導就是。在這人來人往的地方這般蒙頭抽打,是想要陷縣主娘子於不義,讓人覺得縣主逼人過甚麼?”蒙娘子隻覺麵上發燒,訥訥不能言。她一生脾性正直,沒有想到竟有一日落到這般尷尬田地,心中確實覺得理虧,不能辯駁,隻是道,“您說的是,我這就帶這個孽子回家去。”嗤聲吩咐,“還不跟我回去,在這兒丟人現眼什麼?”桓氏母子因著丹陽公主從前視為未來親家的緣故,在楊柳莊中住處極好,位於主屋後的一個偏院,獨門獨戶。蒙娘子和桓衍進來屋子,桓衍在堂前跪下,將雞毛撣子遞過頭頂,“阿娘,兒子知錯了,您繼續罰我吧!”蒙娘子傷心不已,公主在她們母子落難之際伸出援手,她心中實對公主極懷感恩之心。立定心意是要報答的。沒有想到兒子竟是做出了這等事情,執起撣子兜著身子抽過去。“桓衍,咱們桓家家風清正,素來講究知恩圖報,你做出這種事情,對的起阿娘自小的教導麼?對的起桓家的列祖列宗麼?”瞧著桓衍渾身傷痕,不由又是心疼又是憤恨,將手中的雞毛撣子丟在地上,流淚泣道,“你竟做出這等事情,可叫為娘百年後如何有麵目瞑目,又如何去見你阿爺哦!”“阿娘,”桓衍上前抱著母親的大腿,“您彆這樣。”蒙娘子道,“兒啊,當初若非公主伸出援手,咱們娘兒兩說不得早被一卷破席卷了,送到亂葬崗裡去了。隻要縣主沒有發話,咱們就不能做對不起她的事情,你明白麼?”桓衍大哭,“兒子明白。但是珂娘是無辜被連累的。我隻求她沒有事,她沒有事,兒子什麼都聽你的。”蒙娘子嗤聲冷笑,“她無辜?宜春縣主平白遭飛來橫禍,豈非更是無辜?羅珂私下做這種事情,可曾有考慮半分,縣主如今在守母孝期間,若是被人瞧見和從前的未婚夫私下相會,名聲難免會壞了的事?你我母子深受公主大恩,她若真心愛你,如何會不感激曾對你有再造之恩的公主,竟反是這般怨懟?自來婚姻之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們分離也隻是有緣無分,便是當真有怨,怨到你頭上,怨到我這個老婆子身上也就是了。卻怨怪到宜春縣主頭上。若是個好的,如何會做出這等事情來?”桓衍訥訥不能言,“阿娘說的我心裡知道,可終究是我害了她,若她因著這個而受罪,我良心不能安。”“你有這個心,還是先想想自己吧。”蒙娘子道,麵上閃過一絲疲憊之色,“如今出了這等事情,為娘是再沒臉麵留在莊子上了。待到事情了結,不管咱們是個什麼結果,咱們收拾收拾,搬出去吧!”桓衍知道,自己的母親在公主府住了多年,早就習慣了府中人事,到老臨頭,竟要被逼恥辱離開這兒,不由得又是驚又是悔,“阿娘,兒子恨不得死了算了。”蒙娘子道,“大郎,咱們做人不能對不起自己的良心。”桓衍伏在母親懷中,放聲大哭起來。月到中天,阿顧在夢中驚醒,披著衫子坐在窗前,看月華如水,照在莊子中,一片清冷色澤。碧桐舉了一件銀白大氅披在她的身上,“縣主,您彆煩心了!”阿顧回過頭來,“煩心?不過是些繁瑣事兒,還費不著我煩心。”“縣主能這般想可就真的好了。”碧桐笑著道,“那桓衍也說縣主您是神仙中人,他瞧中那羅珂,是他自知村土,不敢廝配縣主,您可千萬彆放在心上呀!”阿顧微微一笑,“我知道啦!”羅珂於自己不過是一個不相乾的外人,她怎麼瞧自己,自己並無所謂。一頓板子打出去就是了。至於桓衍,阿顧唇邊露出一絲苦笑,他們到底是一處長大,也曾認真想過要結為夫婦一輩子。如今出了這樁子事。若說要像從前一樣心無芥蒂,是不成了。但仔細想想,他喜歡上羅珂是自己和謝弼訂婚期間,其後阿娘暗示了結親之意,他們也立即與羅珂了斷,如今這趟子事全是羅珂自己心中不忿攪出來的。如何處置他卻是個難題,若是重了,自己於心不忍;但若輕了,又如何對的起自己這幾日心中的煩鬱之情。心中煩鬱,索性將此事丟在一旁,眼不見不淨。過的數日,梳洗之後從屋子中出來,聽聞小丫頭們在院中悄悄道,“聽說蒙娘子讓人向神武軍告了假,將桓衍留在莊中教子。這些日子,桓衍可受了好些母罰,出都出不了門呢!”不由怔了怔,微微失神。“縣主,”紅玉問道,“你怎麼了?”“沒事。”阿顧回過神來道。咬了咬唇,琉璃眸中露出了一絲堅毅的色彩。不能在這樣下去了!她本也並沒有多愛桓衍,隻是到如今,對於婚姻之事意味索然,既然阿娘有遺命,便遵從遺命與桓衍結縭。出了這等事情後,與桓衍的婚約自然沒有什麼繼續的必要。之所以拖延了這麼久,不過是因為心中深處的一絲不甘心而已!不甘心桓衍明明與自己一處長大,卻放棄了自己,選擇了彆人。但再這麼拖下去,於旁人於自己,其實都沒有好處。究竟是維持還是放棄,自己也該做一個決斷了!這一日,初夏天光清朗,午後的陽光有一些暖煦,阿顧坐在池子旁的小亭之中,,陽光照在她的手背上,愈發顯的肌白勝雪。桓衍踏步而來,麵上帶著愧疚之色,“縣主!”阿顧抬起頭來,瞧了他一眼,聲音悠悠,“阿娘過世以後,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喜歡來這個亭子,聽著河風吹過蓮葉的聲音,聽著聽著,心情便緩過來了!”桓衍聽著阿顧的話語,心情一陣難過,跪在地麵上,“縣主,千錯萬錯都是桓衍的錯,桓衍不敢求縣主原諒,隻求縣主能夠好過一些。”初夏天光明媚,羅珂被人從押解的柴房中帶出來,猶自覺得陽光有一些刺眼,喝道,“要殺就殺,要剮就剮,一切後果我一個人承擔。”莊頭像看著傻子一般的瞧著她,“小娘子,你不會是腦子敲壞了吧?”羅珂聞言,竟有一絲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麵上閃過一絲狐疑之色,“宜春縣主說要如何處置我?”“縣主貴人的心思,如何是小的等能揣摩的?”田莊頭道,“旁的我不知道,隻知道縣主命小人等將你押往莊池旁地方。”羅珂聞言更是一頭霧水,隨著莊頭往池子旁趕去,遠遠的瞧著石亭超過池水之上,宜春縣主與桓衍立在亭子之中,儼儼交談,神情頗為親密,不由忡然變色,喚道,“桓郎。”朝著石亭奔了過去!“……若縣主能夠過的好,桓衍便是怎麼樣,也無所謂。”桓衍的聲音鏗鏘。阿顧靠著闌乾,池風告吹,將她的衣襟吹的直飛揚。微微一笑,“便是怎樣,也無所謂。”顧令月念著這一句,從月牙凳上回過頭來,看著桓衍,“是真的麼?”“自然是真。”桓衍斬釘截鐵,“絕無二話。”“好,”阿顧應道,在風中回過頭來,遠遠瞧著羅珂一身紅衣,朝著這邊飛奔的背影,微微一笑。對桓衍道,“咱們就瞧瞧吧!”往後一靠,“啪”的一聲,身後闌乾斷裂,少女如同斷線的風箏一樣,摔了下去。“阿顧,”桓衍瞪大了眼睛,急急的上前想要拉住阿顧,伸手擒住少女的衣袖,“嗞啦”一聲,袖幅斷裂,少女的身子落入半空之中,猶如一隻翩躚飛舞的蝴蝶,噗通一聲落入池中。“縣主,”桓衍喊了一聲,隨在其後,從亭中躍入水中,羅珂立的遠遠的,隔著池水瞧著石亭中陡然發生的變化,不由吃驚瞪大了眼睛。伸手捂口,不敢相信這樣的事實。忽覺得身後被人狠狠推搡一把,立足不穩,“噗通”一聲,也落入了水中。猝然落水,猝不及防,飲了一大口池水,咕嚕嚕的往池底沉下,伸手在水麵上拚命掙紮,喚道,“桓郎,救我。”桓衍聽著聲音,回頭望了一眼,瞧著羅珂在水中掙紮的模樣,卻回轉過去,奮力向著阿顧落水的方向摸索了過去。遊了片刻,便摸索到了阿顧的衣帶子,抓住了阿顧的身子,想要往上浮出水麵。阿顧腳上使不出力氣,身子就直直的往水裡墜,桓衍在水下深吸了口氣,用力蹬腿,攬著阿顧“嘩啦”一聲浮出水麵。池水邊,陶姑姑等人麵無人色的守著,瞧著阿顧被桓衍救了上來,登時大喜,大聲喊道,“快快快,將縣主送上來。”桓衍攬著顧令月遊到岸邊,幾個婆子迅速的將阿顧接了上去,迅速的用被衾裹著身體,送回屋子。送上備好的熱水和換洗衣裳,讓阿顧不至於受寒。羅珂沉入水中,透過清澈的池水目睹此景,心中一片絕望,不知怎麼的,奮起一股餘勇,掙紮著遊回了岸邊,莊中佃農倒也不想要她送命,見了如此,便遞了一根木棍過來,羅珂抓住了木杖,爬上了岸。轉身向著莊外走去。隻覺得麵上一片濕潤,伸手去抹了抹,也不知道是湖中殘水還是自己的淚水。“阿珂,”桓衍瞧著她的背影,追了過來,抓住她的手,“你彆走。”“放開我,”羅珂用力掙紮,麵上眼淚繽紛而落,“你說你是愛我的,可是剛剛在池水裡,你毫不猶豫選擇先救宜春縣主,你不已經用自己的行動表明了麼,還有什麼好說的?既然你喜歡的是宜春縣主,就和她和和美美成親就是了。還來找我做什麼呀?我不用你趕我,我自己走就是了。”“阿珂,”桓衍一把抱住少女,“你聽我解釋。”羅珂拚命掙紮,“你放開我。”但是桓衍的力氣用的很大,她竟怎麼也掙紮不開,心中氣苦。“我愛的女人是你。但縣主母女對我桓氏有大恩,若非縣主當日相救,隻怕我們母子如今早已經是長安郊外一雙枯骨。我欠著縣主我們母子兩條性命。所以無論如何,我都會先救縣主。可是,這並不代表我不愛你。”他用力的抱著懷中的少女,“縣主的性命我是一定要救的。但是,若是你因此丟了性命,我便陪你一塊去死。”羅珂怔怔聽著桓衍的話語,放聲大哭。藍天悠悠飄浮白雲,阿顧頰上沾染著繽紛湖水,用力的看著頭頂的藍天,吩咐道,“回去吧!”心中釋然。桓衍並非心中沒有她,他會將自己的性命看的比情人更重,他並沒有做錯什麼,他隻是,不愛她而已!有這樣的結果,她想,她也應該甘心了!既然兩個人勉強在一起注定不能幸福,她何妨大方一點,放他的愛一條生路,同時也,放了自己!莊子中下人一片忙亂,陶姑姑急急吩咐,“快快快,將熱水準備起來,趕快送到房裡去。”阿顧渾身衣裳濕透,身子浸入溫熱的熱水之中,方才舒服的歎了口氣。待到沐浴祛去身子中的寒氣,方換了衣裳出來。陶姑姑心疼不已,“縣主若是瞧不慣那對男女,直接處置了就是。如何能做拿自己的身子開玩笑?”頭上青絲濕透,阿顧坐在榻上,任由碧桐伺候著擰乾頭發,心情倒是不錯,“如今天氣和暖,我不過是落下去略沾了一沾水,就被救上來了。論起來也沒吃上多少罪。換的個甘心,這筆買賣倒還是做得的!”“胡鬨!”屋子外頭傳來斥責聲。素布簾從外打開,一名青年男子從外頭步入,身材頎長遮住天光雲影,氣勢內含,頗具威嚴。阿顧聽得熟悉的聲音,麵上揚起開懷之色,回頭望著來人,“哥哥。”“——你怎麼過來了?”“瞧著比之前瘦了!”姬澤打量著阿顧身上的孝服裝束,板著臉道,“一入莊子就聽的你胡鬨,真真是沒人管教就胡作非為。”“桓家小兒的事,朕亦聽說了。”姬澤輕哼一聲,漆黑鳳眸中閃過一絲鬱色,接過碧桐手中帕子,自然而然的替阿顧揩拭著濕發,“阿顧,你不必憂心,朕自會替你做主。”阿顧柔馴的坐在當處,遭了訓斥也不減心中喜悅之意,眉眼含笑,“不過是一點小事,怎麼勞您親自來了?楊柳莊離長安有好一段路,哥哥跑上一趟也費心。”姬澤冷笑一聲,“此事與你的婚姻有關,若是小事,什麼樣的事情叫做大事?”眉目微凝,“姑姑臨終前將你托付給朕,朕拿你當親妹子一般,親妹子遇見了這等事情,做哥哥的自然得親自走一趟。”“不用了!”阿顧道,“如果說一開始的時候,我心中還有著一些怨恨的時候,當桓阿兄跳進河裡,寧願先不救羅珂,也要救我的時候,我已經釋然了!”“阿娘希望我能夠幸福,我很感激阿娘對我的用心。可是,有些事情不是如願望一樣美好實現的,但是在實際中,也能收獲另一種幸福。相反,如果我強要一意孤行,也許的確會如願,但反而將真正的幸福丟掉了,不是麼?”姬澤瞧著阿顧神情,心中稱奇,其實他此前依稀聽過桓衍曾與一位羅氏女之間有過一段短暫感情,隻是他對此等兒女之事並不看重,隻以為阿顧對桓衍頗有幾分傾心之意,瞧著桓家人還算忠厚識趣,領會了公主的意思之後便與羅氏斷了乾淨,便也沒有放在心上。如今羅氏女鬨出這等事情,瞧著阿顧,雖然神情疲憊,但眉目坦然,但眉宇之間並沒有半分傷懷之色,顯見的對桓衍實無半分情意。不由問道,“阿顧,你……對桓衍沒什麼情意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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