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裡麵的金銀財寶晃得人眼花,然而瞧見這巨額的財富,卻沒有一個人挪動腳步。不遠處,青城山的平沙子冷聲哼笑,說日本人的格局小,境界也差,難道他認為我們這幫人會貪圖那些許財物,忘乎所以地跑進去,落入他的陷阱裡麵麼?哈、哈……有人附和地笑了幾聲,就算是心中有好奇的人,此刻也沒有再隨意亂動。我們這幫人不是尋找財寶的探險者。這是一群代表著中國江湖的頂尖力量,每一個人追求的東西雖然不同,但大多都已經超過了對於財物的執迷。屈胖三站在最前麵,他緩步走到了裡麵去,人在大片耀眼的金磚中穿行。走到了某一個地方來的時候,他俯身,將手掌貼合在了大理石的地板之上去,閉上了眼睛。許久之後,他睜開了眼睛來,微笑著說道:“十方俱羅大恐怖陣啊……”我說什麼玩意兒?屈胖三帶著批判性的目光說道:“錯了,這玩意根本不能夠稱之為十方俱羅,根本就是簡化版、乞丐版,好多東西都是虎頭蛇尾、馬馬虎虎,布陣的時候,一點兒計算都沒有,照貓畫虎,不能忍,弄出這東西的人,簡直就是法陣界的恥辱,敗類——這樣的東西,怎麼可能有任何威脅呢?恐怖陣,尼瑪的,搞笑來的吧?”他批判得毫不留情,弄得有人麵子掛不住了,莫名之間傳來一聲生硬的漢語:“有本事你進來!”這話兒突然響起,我們頓時就四處望去,想要找到出聲的方位。不過那家夥顯然是有準備的,經過幾次的轉折。沒有人發現他的位置。我聽這聲音,應該不像是戶田尹的。按理說屈胖三這個人雖然狂妄,但想來穩妥,不該中這激將法的,結果他竟然毫不猶豫地往前走去,說來啊,來互相傷害吧,使出你全部的力量來,讓我證明給你看一下,你的這破陣法,到底有多草雞……”我瞧見屈胖三毫無顧忌地向前走去,有心想要攔住他,卻給陸左給抓住了胳膊。他對我說彆動,讓他弄。雜毛小道在我耳邊低聲說道:“他想要以身試險,引蛇出洞,放心,他應該是有把握的。”屈胖三衝進大殿正中,突然間金光四射,無數仙音落下,大珠小珠落玉盤,叮叮當當亂響,隨後那些珍珠陡然浮空而現,開始迅速飛轉,化作一道霞光,而光芒灑落而下,那些金磚銀錠竟然開始熔化,變成了無數金盔金甲的古代力士,長槍如林,朝著他洶湧衝去。這些古代力士渾身冒著金光,仿佛天神返世一般,個個凶狠無比,氣勢比起我們這邊的好多人都不輸一點兒。隻不過它們的眼中隻有屈胖三一人。這些金甲力士並不僅僅隻是在地上行走,有的卻是騰空而起,憑空懸浮。一瞬間,屈胖三麵臨著全方位的攻擊。很多人感受到了這法陣的威力,心中倏然一緊,眉頭皺起來。儘管屈胖三將這法陣批駁得幾乎一無是處,但在很多人的眼中看來,還是有著許多恐怖之處的。不愧是“十方俱羅大恐怖陣”。屈胖三之前的提醒,並不是危言聳聽,而是實實在在的金玉良言。然而就在屈胖三就要被著無數金甲力士給吞沒了去的時候,那家夥卻仿佛抽風了一般,身子迅速轉動,腳踏罡步,右手呈現劍指,朝著半空中不斷點撥,口中念念有詞:“東方九氣青天,明星大神,煥照東方,洞映九門,轉燭楊光,掃穢除氛;開明童子,備衛我軒,收魔束妖,上對帝君,奉承正道,赤書玉文,九天符命,攝龍驛傳,普天安鎮……我得飛仙,攝!”他舌綻春雷,指尖往前一戳,口中怒喝一聲,卻有一道霞光從指尖迸發了出來。這霞光在一瞬間映照在了跟前的這些金甲力士身上,然後如烈焰一般,朝著後麵迅速傳染而去。三秒鐘之後,上百位兩米多高的金甲力士,居然在一瞬間噗通跪倒在地。它們手持長槍,單膝跪地。所有人都朝向了一人。那人便是屈胖三。而身處中心的屈胖三仿佛帝王一般,目光巡視周遭,看著這些金甲力士,口中嘀咕兩聲,然後大聲喝道:“雙皇守門,七真衛房,靈津灌練,萬氣混康,赦!”一語言罷,無數金甲力士揚起手中的長槍,朝著地下猛然一戳,然後使勁兒一撬。一瞬間,大殿那大理石鋪就的地板頓時就一片混亂,而有一個白色身影從漫天的塵土之中狼狽逃了出來。那人穿著一件白色和服,腦袋上留著可笑的地中海發型。這是日本古代的傳統發型。而這人落地之後,被一眾金甲力士長槍指著,頓時就有些慌亂了,左右突圍,卻走投無路,一臉悲憤地說道:“你怎麼辦到的?”說來也是,他們這邊精心準備,天時地利人和,什麼都弄好了,結果法陣一開,卻被屈胖三輕輕點撥一下,頓時變成彆人的手段了,這事兒怎麼能夠叫人不懵逼呢?隻是……屈胖三冷冷一笑,說在大人我的麵前玩法陣,特麼的就是魯班門前耍大斧,砸場子來了是吧?那哥們一臉無奈地說道:“我……”他中國話說得本來就不利落,此刻如同喪家之犬,哪裡還有什麼可說的。屈胖三瞧見他支支吾吾,冷然一笑,右手一揮,那些快要凝固了一般的金甲力士卻是化作了一道金色的長河,落到了他的胸口出去。上百個的金甲力士,滿滿一大殿的金磚銀錠和珍珠,全部都給他收進了崆峒石之中去。我瞧見平沙子的眼皮一直在跳。他剛才說我們這裡的人並不會貪圖這些財物,說得大氣凜然,大家夥兒的心中也是熱血激蕩,結果轉過頭來,屈胖三就將這些東西給收得一丁點兒都不剩下,就跟蝗蟲過境一般。這特麼簡直就是**裸的打臉啊……我瞧見平沙子吃癟的樣子,感覺笑意蔓延,快要憋出內傷來。屈胖三收了這些,嘻嘻笑道:“十方俱羅大恐怖陣之所以難布,並不是說有多少技術含量,而是折騰這法陣實在是太土豪了,一般人弄不起,多謝你的材料;對了,你師父在哪兒,我們有事情跟他商量,讓他出來。”那人惡狠狠地盯著屈胖三,說你們殺了師父最疼愛的兒子二郎,他恨你們還來不及,如何肯見你?屈胖三走上前來,抬頭打量這個家夥,說你的法陣手段一般般,不過還算不錯,想來你師父對你也是很喜歡的吧?那人頓時就得意起來,說這是自然。屈胖三眯著眼睛,說我若是殺了你,你說他會不會心疼?啊?那人咬著嘴唇,沒有再說話。幾秒鐘之後,他突然間伸手往懷裡摸去,隨後抓出了一根鋒利的苦無來,準備朝著自己的心窩子裡捅去。他準備自殺。不過屈胖三顯然是早有預料,身子一晃,人便接近了對方。兩人在一瞬間出手,劈裡啪啦打了一場,隨後屈胖三將那家夥手中的手裡劍給奪了過來,往旁邊一扔,又出手將對方的手腳全部都給卸了,扔在地上去。拍了拍手,他轉過頭來,對著我們這邊的眾人說道:“哪位有著審問人的手段,不妨使出來,我們也好知道這博望峰的底細。”那邊沉默了一會兒,有一個長得跟老港片裡麵八兩金一般模樣的醜老頭兒站了出來,嘻嘻笑著說道:“我古二倒是有些家傳的刑術和搜魂術,不如讓我來試一試?”屈胖三抬了一下眼皮,說莫非是滿清十大酷刑傳承的刑獄古家?那醜老頭咧嘴一笑,說都說河東屈師乃江湖百曉生,行走活字典,果不其然——隻不過我古家是從明朝錦衣衛時代就有了的,傳承卻不是打滿清來的。屈胖三揮了揮手,說這一行你是專家,你弄吧;對了,需要日語翻譯麼?醜老頭嘴一咧,露出兩大排黃牙來,說不用,某家精通八國語言,至於日語嘛,沒事兒看個日本小電影的,也從來不需要翻譯。老頭兒一笑,特猥瑣,卻沒想到很對屈胖三胃口,他豎起了大拇指來,說不錯,古二是吧,想不到江湖竟有你這般的奇人。的確,憑借著一身刑名手段,卻也闖入了五十大候選人的名單裡麵,也是厲害。隨後古二給我們展示了什麼叫做刑訊逼供的手段。這簡直不是刑訊,而是屠宰場。我看著古二用一小把片刀,將那人右手上麵的肉全部削得乾乾淨淨,就剩下白色的骨頭出來時,頓時就胃中翻騰,忍受不住,於是出了殿外來。沒一會兒,大部分人都跑出了外麵來,就連屈胖三也沒有例外。那老東西的手段,實在是太惡心了,令人發指。不過很快,十來分鐘之後,古二屁顛屁顛兒地跑了出來,找到了屈胖三,說那家夥交代了,他們都在聖心殿那兒等著我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