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光頭少年 進退兩難(1 / 1)

我左手之上的這塊石頭,是能夠自由出入對方批量製造劍主老巢的太陽石令牌,這件事兒既出人意料之外,不過倒也在情理之中。難怪孔雀聖母對我窮追不舍,拋開私人恩怨之外,估計最主要的,還有這個原因。孔雀聖母沒有想到我居然這般聰明,並沒有受到她的迷惑,而且一下子就猜出了這石頭的用處來,頓時就是臉色大變,驚慌失措。不過隨後,她又恢複了鎮定過來。畢竟是孔雀聖母,居移氣,養移體,整個人的氣質也隨著環境的變化而變化,早已經達到了某種淡然自若的境界,即便是太陽石令牌丟失了,也依舊沒有讓她心情多受創,反而因為我孤軍深入到這兒來,顯得更加的勝券在握。她眯眼打量著我,然後歎息了一聲。她說你是我這些年來見過的最有悟性和血性的男子之一,為數不多,然而死在這裡,著實是有一些可惜。她說這話兒的時候,緩步上前。很顯然,她在醞釀雷霆一擊,等待著將我一下子給捶死的那一刻,而我卻並沒有給她太多的機會,朝著她微笑一聲,然後轉身就跑。我可沒有那麼多的功夫,跟她磨嘴皮子。此時不跑,更待何時?我未必還要等白衣禦者和那一大幫侍女跑過來,將我再一次的圍住不成?狂奔疾走,我踏著平齊腳踝的刺骨冷水,朝著深處健步如飛,而孔雀聖母顯然也是沒有料到我會這般猥瑣,居然根本不跟她接觸,而是轉身就走,氣得一邊在後麵追著,一邊大聲喊道:“你個膽小鬼,有本事闖進來,沒本事麵對?我跟你說,你彆跑了,這兒處處機關,步步法陣,一切都處於我的掌控之中,哪兒都是死路一條,唯有留下來,我或許可以給你留一份全屍。”這女人不看臉,著實讓人討厭得緊,我不管她的呼喊,疾步而走,風馳電掣一般。這穀底之地,顯得十分狹長,四處都是翻滾的黑霧,遮掩了大部分的視線,有的時候即便是近在咫尺,也很難看清太多,炁場感應被遮掩住了,也沒有辦法提前預知,我往往衝到了跟前,方才發現這兒有一麵山崖擋著呢。如此複雜的地形,曲曲折折,我不好走,孔雀聖母其實也並不好過。事實上,也許是因為兩次變形的緣故,使得她的速度和追蹤的激烈程度,遠遠沒有之前那麼強烈,使得我奔跑了十幾分鐘,後麵居然沒有了動靜。到底怎麼回事?我來不及多想,繼續往前,腦子裡想得最多的,是一個選擇題。現在已經可以確定,太陽石令牌已經在我的手中了,那麼此刻的我,是應該想辦法折返回去,與大部隊彙合呢,還是孤軍深入,自己一個人去將那老巢給搗毀了呢?這是一個讓人很頭疼的事情。回去與大部隊彙合,這看似最好的選擇,但實際上在大虛空術和地遁術受限的此時此刻,我倘若選擇回頭,最大的可能,並不是遇到左道和王明他們,而是孔雀聖母,又或者白衣禦者和侍女,以及茫茫多的劍主。這幫人倘若對我沒有什麼威脅,那還罷了,但事實上,我根本抗不過這幫人的猛烈進攻。所以如果選擇回去的話,我很有可能遺憾地抱著太陽石令牌,倒在了半路上。至於孤軍深入,一個人去完成任務,看起來也並不美妙。事實上,我對這裡一點兒都不熟悉,連那生產劍主的老巢在哪裡,我都沒有半點兒頭緒,如此刻一般,像無頭蒼蠅一般亂闖,最終的結果,很可能是誤入某處機關或者法陣,最終被團團圍住,直接給掄死。但……即便是這樣,其實還是有一線生機在的,這個,就是我一直往前,沒有停歇的理由。當感覺身後的孔雀聖母不再跟隨的時候,我終於做了一個膽大包天的決定。孤膽英雄。沒辦法,劃船不靠漿全靠浪,我之前一門心思想著從孔雀聖母的手中拿到太陽石令牌,導致自己與大部隊脫節,孤軍深入,身陷敵營之中,想著想要得到一個不錯的結果,唯一的選擇,那就是一門心思走下去。輸了,算我倒黴。但贏了,我就贏得了全世界。賭了。我自出江湖以來,幾乎一直都是踩著鋼絲走路,之前有這樣那樣的人陪著我一起瘋、一起鬨,幫著我兜底,先是蟲蟲,然後是屈胖三,然而直至此時此刻,我終於明白了,我是一個男人,是應該站出來的時候了。衝!我繼續前行,轉過一片潮濕的苔蘚區,前麵有一個小坡。小坡之上,卻有一個頗有特色的小村莊,那兒有著一大片的石頭屋子,看起來並不是很有耐心的建築,歪歪扭扭的,隻有村子中心那兒,方才有幾棟木頭搭建的高層建築像一些模樣。在村子外圍,我感覺到了很濃重的血腥之氣,不遠處還有咿咿呀呀的雜聲傳來。事實上,這一路上,其實也有許多的法陣存在,這些我都是能夠感應出來的,但也許是我手中有太陽石令牌的緣故,使得它們都沒有斷然發動起來。來到了村子百米開外的時候,我的目光被遠處一顆巨大的槐樹吸引了。那是一顆占地幾百平方的巨樹,一眼望去,仿佛它占據了整個深淵山穀的全部視線一般,有風從樹梢掠過,發出沙沙的聲響,宛如鬼泣一般,陰氣森森的,讓人渾身不寒而栗。鬼槐?我的心頭浮現出了這麼一個字眼來,不得有一陣寒顫。槐,左邊一個木,右邊一個鬼,在諸多林木之中,它屬於陰氣相當足的一種,僅次於天生招鬼的柳樹,對於鬼魂靈物之氣,有絕佳的溫養之力,越大的槐樹,會有越強大的陰氣。果然,當我走到跟前來的時候,瞧見那槐樹的根須部分,居然倒伏著幾十具屍體。這些屍體有的隻剩下了骸骨,有的則是腐爛的模樣,但更多的,則還保留著生前的模樣,他們大多都是孩童,看模樣最大的也就少年模樣,顯然與之前被老狼、孔老二從村子裡帶走的鮮族孩童脫不了乾係。這些孩子本來都是無憂無慮、天真爛漫的年紀,然而此刻,卻都成了那大槐樹的養料,被根須穿體而過,死狀頗慘。我路過這巨大鬼槐的時候,從那樹上一顆大瘤子上,突然間裂開了一條縫兒,然後有一個通體沒有一根毛發的光頭少年,從裡麵扒著樹縫,探出了大半個身子來,看著我,然後問道:“你、是、誰?”他說的是漢語,不過語氣有些緩慢,一點一點地停頓,雙眼黝黑而明亮,滴溜溜地轉動著。我給這光頭少年嚇了一跳,不過既然已經深入了敵後,自然也對各種各樣的情況有了應對之法,當下也是毫不猶豫地說道:“我是三十四層劍主新收的手下,孔雀聖母是我乾媽,她讓我去禁地,你知道在哪兒麼?”那白得如同一塊玉的光頭少年目光落到了我手中揚起來的太陽石令牌,露出了高興的神色來,對我說道:“我知道,我知道。”我說那趕緊,你來帶路。光頭少年愣了一下,有些猶豫,說可是、可是聖母媽媽不讓我離開這裡,她說我剛剛孕育不久,應該多待在母體裡麵,不能亂走,不然要打我屁股的……我管不了對方到底是什麼鬼,生怕孔雀聖母會隨後追來,趕忙催促道:“你擔心什麼,到時候你若挨罵了,我幫你說話。”光頭少年一臉興奮,說真的?瞧見對方天真無邪的模樣,我內心莫名生出了一陣內疚來,然而隨即被我壓下,我使勁兒點頭,說對,我們走。光頭少年顯然是很想要出去,當下也是信了我的話,從樹縫裡整個兒都出了來,一躍而下,落到了我的跟前。這是一個通體上下都帶著綠色樹槳的少年,看模樣跟十二三歲的少年一般,沒有穿衣服,不過我下意識地朝著對方胯下看去的時候,發現並沒有男女之分。很明顯,這並非是人類。至於是什麼玩意兒,我也不知道,事實上到了現在,我也管不得那麼多,就想著趕緊抵達那個所謂的禁地,也就是批量製造劍主的地方。光頭少年帶著我進了村子,然後問我道:“你叫什麼名字?”我想了想,說我叫做王地主,是千通王的親戚——你知道千通王麼?光頭少年點頭,說我知道,很凶的一個家夥,我又一次得罪了他,被打得半個月都沒有緩過來……我趕緊改口,說對,他就是這個性子,彆看我跟他是親戚,我也挺討厭他的。聽到我這麼說,光頭少年的表情緩了過來,說哦,原來是這樣。這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孩子,心裡的情緒都表現在了臉上,我跟著他走,發現這村子裡有一些身體有殘缺的人,正帶著一大幫的少年、孩童在訓練,那些小孩子稍微有一些哭聲,或者不滿意的地方,就拳打腳踢,好是凶狠。不過他們對於被光頭少年帶著的我,卻隻是遠遠瞧著,並不上前盤問。這時我問道:“對了,王員外在這裡麼?”光頭少年看了我一眼,然後說道:“他啊,就在禁地裡麵啊,你不知道麼?”啊?王員外在禁地?說:辭舊迎新,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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