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半鬼人在半空,身化驚鴻指向刑台飛掠而去。撲空了厲鬼像是魚群一般彙聚在一處,尾隨謝半鬼的身形追了上去。遠遠看去就像謝半鬼帶著一股黑煙向前急速飛掠,他身後的黑煙當中數不清的鬼魂伸出了銳利的爪子抓向謝半鬼肩背。老錢也顧不上身邊還有厲鬼,連走幾步從綁腿上的口袋裡抽出兩隻烏黑發亮的槍管,扣在手銃的槍管上扭了幾下,把短銃接成了一杆長槍,又從貼身的衣袋裡掏出一顆紅彤彤的彈丸塞進槍之後,身形半蹲,左手平端,槍搭手臂,稍稍瞄準,揚手一槍。“轟!”然炸響之中,槍口上噴出了一道龍形火焰,龍彈出膛,龍爪怒張,龍頭高昂,龍炎飛舞之間將整片河灘照得亮如白晝。十丈火龍向侵掠之間,將沿途的鬼魂全部卷入熊熊龍炎,焚燒一儘。老錢接槍,瞄準,開火如同行雲流水,一氣嗬成。卻聽見身後陰風襲來,透骨寒意直刺脊背:“完啦!”老錢認命似的半跪在地上閉目待死。丟了法器的高胖子用肉山似的身體死死的擋住梅心兒,雙手交叉在眼前擋住頭臉,眼睜睜等著被無數厲鬼亂爪分屍。此時,距離刑台還有五丈多遠的謝半鬼,忽然從扔出一張連著鋼絲的圓形物體。直徑一尺多長的圓盤,飛至監斬官頭上驟然停頓。“嘩啦”聲中一張鋼絲網連接雙刃鐵環的“血滴子”宛如監斬官本來就帶著的帽子,扣在了他的頭上。謝半鬼順勢疾拉鋼絲,血滴子帶著監斬官的腦袋陡然飛起,在空中劃出一道磷火飛濺的弧線落回謝半鬼手中。河灘上鬼哭大作,陰風四起,本來已經將鬼爪伸向高升臉孔還不足一寸的厲鬼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老錢也清晰的感到,那股陰寒至極的冷氣在即將穿透他皮膚的一刹那隨風消散。梅心兒睜眼看去,隻有還提著磷火亂滴的血滴子的謝半鬼還站在河灘上,那些刑台、厲鬼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梅心兒指著謝半鬼驚叫道:“原來鬼衙的專殺僵屍的獨門法器——斬鬼血滴子也在你手裡。怪不得你敢衝擊刑台。”高胖子見到自己沒有竟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我沒死,我都肥肉也沒少,謝天謝地謝兄弟。老在還真他媽是洪福齊天的命。”有的人事前害怕,有的人事發時害怕,有的人要等到事後才知道害怕。高胖子偏偏是個事前事後都害怕,事發時卻冷靜得出奇的怪胎。梅心兒走到謝半鬼身邊大聲喊道:“喂,你裝什麼大俠,鬼已經沒了。還站在那給誰看呢?”“我腿抽筋了!”謝半鬼苦著臉道:“飛龍九轉真不是人用的輕功,沒兩下腿就抽筋了。能幫我揉揉麼?”“懶得理你,我先去看看老錢。”梅心兒在謝半鬼的腿上拍了一下,轉身走向老錢沒心沒肺的笑道:“哈哈哈……原來你叫鄭小錢,是火器鄭家的人吧?我說你怎麼會有鄭家的不傳之秘‘破魔銃’。掙小錢兒,看來一輩子發不了財,隻能掙小錢兒。”“掙小錢兒怎麼啦?我大兒子叫鄭元寶,二兒子叫鄭金條,我指望他們發家不成啊?”氣急敗壞的老錢忽然間臉上血色褪儘,結結巴巴的道:“你怎麼知道我叫鄭小錢?”“你脖子上寫著呢!”梅心兒也忽然臉色煞白:“謝半鬼,你脖子上也有亡命牌,你看看我有沒有?胖子你呢?”高升的眼淚已經流成了行:“彆看了,我自己摸著了。我連傍身的法器都沒了,這回死定了。”緩過來的謝半鬼把幸存的三班衙役挨個看了一遍,果然,每個人的脖子上都有亡命牌的印記。“看來我們隻是打退了刑台厲鬼,還沒做到斬草除根。隻要我們不死,那些厲鬼遲早還會找上門來。”謝半鬼邊說邊往縣衙內走去。高升一路小跑的跟在謝半鬼後麵:“老弟,老弟,等等我,你要乾嘛去?”“回屋睡覺,明天的事明天再說。”謝半鬼頭也不回的走進了衙門,找了個乾淨的屋子美美的睡了一覺。胖子高升卻蹲在門口一宿沒敢合眼,直到日上三竿才跑到睡醒的謝半鬼身邊:“老弟,那些個捕快都在拜河神。咱們要不要也去拜拜?”“去求他趕緊吃了你?”謝半鬼沒好氣的道:“你還是省省力氣吧!要是拜河神有用,還要我們這些秘衙捕快做什麼?燒兩柱香就頂事兒,你的前幾任主官也不用客死他鄉了。”謝半鬼脫了衣服**著上身走到河邊,活動著腿腳道:“我下河去看看,你們幫我壓陣。萬一有什麼不對,趕緊救我。”“你不能下去。”一個衙役指著謝半鬼咬牙切齒的道:“都是你們惹惱了河神,河神爺才會降罪。你不趕緊求河神爺饒恕,還敢下河驚擾神明?你想死彆拖累大家。”謝半鬼冷冷看了對方一眼:“你要覺得磕幾個頭就能保你平安,你大可以跪在河邊磕到晚上,看看咱們誰先死。”那個衙役明知道謝半鬼說的是真話,但是一絲模模糊糊的希望或者說是僥幸,讓他更為相信河神的“饒恕”。衙役上前一步橫在謝半鬼麵前厲聲嗬斥道:“回去,不然彆怪我們不客氣。”謝半鬼冷笑道:“不客氣又能如何?”“我——”衙役話沒說完,謝半鬼的絕魂爪就已經逼到了他脖子上:“不想死,就給我閉嘴。我想讓你死,絕對比河裡的東西快!”謝半鬼刀冷,話更冷。刀鋒在衙役的脖子上僅僅堅持了幾個呼吸,冷厲的鋒芒就被染上了一層血紅。謝半鬼對嚇得雙腿的打顫的衙役淡淡一笑麵向後倒躍入水,轉眼間失去了蹤跡。高升示意老錢去安撫那些衙役,放在平常他作為主官他總的做出點姿態,即使自己手下有錯也得極力維護,可是現在他實在沒有那個心情。唯一希望的就是謝半鬼趕緊出來。等了大半天,謝半鬼拖著一具屍體浮了上來:“搭把手,把他弄上去。這個應該是昨天那個監斬官。”“怎麼是他?”高升指著屍體嚇得臉色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