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龍九子現在才知道對方並非謝半鬼,不是有點晚,而是很晚。對方既然敢公然現身,至少有七成的把握將他們全殲於藏雲閣。不是真龍九子無能,也不是他們江湖經驗不足,而是她們從來沒碰上過人以外的對手。如果換成謝半鬼,雖然未必能一眼看穿對方的偽裝,但是他絕不會把自己陷入如此被動的局麵。袁博正飛快的盤算著對策,牆上人影麵對著不知所措的真龍九子狂笑道:“你們一路上都在鄙視謝半鬼,我真弄不明白,你們有什麼資格鄙視他?就因為他懂得什麼叫借勢而行?”“你認識謝半鬼?”袁博再次開始懷疑對方身份。“你又在無端懷疑自己的判斷。換成謝半鬼絕不會這麼做。”人影冷笑道:“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訴你,我跟謝半鬼之間的關係就是對手。不過,這並不妨礙我欣賞他。與他那樣的人交手是一種享受,與你們交手麼……嗬嗬……,隻能算作消遣。”“放屁!”狻猊勃然大怒之下,雙掌齊揚對準牆上人影橫推了過去。“快住手!”情判想要出手阻止狻猊,對方卻在他眼前一閃而過,情判甚至連對方的衣角都碰到。從情判出聲開始,狻猊也跟著恍然大悟。可是,他這一掌卻是含怒而發也用儘了全力,不要說中途收掌,就算想改變方向都絕對不行。隻能帶著滿心後悔,無可奈何的向牆上劈出了一掌。那知道,狻猊的一掌就像打進了沼澤,不但凜冽罡氣像是石牛入海消失得無影無蹤,就連兩隻手掌也直接沒進了牆裡。“不好!”狻猊隻覺得雙掌一緊,再想後退時,兩手臂卻怎麼也抽不出來。袁博,情判驚怒之下,一左一右按住狻猊雙肩同時發力,也一樣沒能拖動對方分毫,其餘幾人不約而同的隔空出掌,遠在丈外催動罡氣不斷轟擊狻猊手臂四周,想要把轟塌牆壁救出狻猊。四道罡氣剛一觸及牆麵,就掀起了四尺見方的牆皮,蛛網似的裂縫也順著牆上的掌坑炸開數尺……。下一刻,牆上的裂縫當中卻是鮮血狂噴,仿佛他們打中不是牆壁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剛剛在狻猊掌下消失了人影,再次從他頭頂上的牆裡浮現了出來,貌似語重心長的諷刺道:“幼稚,幼稚啊!這九個人裡,數你這頭小獅子最瞧不起謝半鬼。一聽我把他捧到天上,把你們踩在地下。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出手了吧?”人影從牆上滑了下來,正對著狻猊的臉孔笑道:“你就不想想,我為什麼要誇謝半鬼麼?是為激你們出手。你還真上當啊!哈哈……”狻猊臉上羞怒交加,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袁博和情判再也不敢去碰那麵牆,隻顧拉著狻猊的雙肩死命的後拖。人影又笑道:“我這人沒什麼本事,就是喜歡畫畫。我這兒正好有一幅畫,可以給你欣賞一下。”他話音落處,牆上自動浮現出了一道筆墨似的紅線,寥寥幾筆之後,三個人的眼前就出現了一副活靈活現的畫麵。他畫的是一隻斷了前爪的獅子,獅爪上的傷口齊如刀切,血流不止,獅子側身躺在地上垂死掙紮,淒慘至極。血畫的落款處,是四個用正楷寫成小字“狻猊無爪”。血畫剛一收筆,那人臉就又從三個人頭上浮現了出來:“我說狻猊無爪,可不是說他必須得死,要是你們兩個狠狠心,把他手給砍下來,說不定還能救他一命。”“砍手!”袁博和情判同時一個激靈,砍了狻猊的雙手,還不如直接砍他的腦袋。普通人忽然沒了雙手,都會精神崩潰萌生死意,更何況是以手成名的狻猊。兩人再看狻猊時,卻見他臉色不僅蒼白如紙,更甚者,狻猊頭部僅有的一點血色還在順著他的脖子飛快的褪去。“狻猊,你……”情判發現不對,想要救援卻又無從下手。狻猊白得發青的嘴唇連續連續顫抖了幾下,才斷斷續續的發出了一點聲音:“我的手……”忽然,狻猊仰天倒了下去,兩隻手臂齊著手肘離開牆體,不管是鑲在牆裡的斷手,還是他身上的肩臂,都在流血不止。不過,血流卻沒有呈現出噴濺的狀態,反而像是即將流儘一樣越流越慢……躺在地上的狻猊,連續的抽搐了幾次,終於側向一栽停止了呼吸……他的死法跟又跟血畫上一模一樣,難道那個人影已經算好了他會怎麼死?袁博隻覺得一股冷意從脊梁直竄向頭頂,整個頭皮在一瞬之間炸開了一樣,除了發麻發冷幾乎喪失了思考的能力。“嗬嗬……”人影的冷笑聲再次響了起來:“蠢哪,蠢哪……,你們都已經出手炸開了牆皮,就沒想想牆裡怎麼會冒出血來麼?從狻猊的手臂被我控製了之後,我就一直在抽他的血。你們七個人當中,隻要有一個人能當機立斷砍了他的手,他就不會死啦。”人影的聲音在大殿內起起伏伏,猶如一聲聲鬼笑在不斷的刺激著他們的心神:“天快亮了,今天就玩到這兒,明天晚上我們在接著玩。哦,對了,你們可以試試白天能不能逃出去,也許,趁著正午天地陽氣最重的時候,能逃出升天也未可知呢?哈哈……”那個聲音消失不久,一縷曙光就從窗欞的縫隙裡透進了大廳,光影的外延就落在狻猊死不瞑目的屍體上,給他慘白無血的臉孔又投上了一絲詭異的血色,隻是,這絲血紅卻更讓人心底發寒。睚眥呆呆的看著屍體低聲道:“我們要不要試試中午往外逃……”媚兒幽幽的道:“你確定現在已經天亮了麼?”袁博頓時又打了一個激靈,與其他人同時轉頭向窗外看去,他們沒人能說清,外麵的那縷陽光究竟來自什麼地方?說不定,那隻連殺了三個人的厲鬼,這時正蹲在窗外,偷偷的對著他們畫著人血畫卷。說不定,外麵的那縷陽光就又是他的一個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