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惴惴不安的看著呂先生:“我現在就去嗎?”呂先生笑了笑,說道:“怎麼?你想要等著他們來請你嗎?”他掏出一捆香來,說道:“你把這個收好,你手裡的香不能滅,滅掉一隻,要馬上換另一隻。”我把那捆香放在懷裡,點了點頭。呂先生抬頭看了看天,歎了口氣說道:“去吧。去吧。時候差不多了。希望你們這一趟,能夠化解他的怨氣。死了的,重新做人。活著的,也重新做人。”薛倩把大刀遞給我,說道:“老趙,你要不要帶上這玩意防身?”呂先生連忙把他攔下來了,說道:“你這是乾什麼?你見過劉邦帶著尖刀去赴鴻門宴的嗎?”我聽見他這麼說,頭頓時就大了。我愁眉苦臉的說道:“呂先生,你能不能不這樣?我本來就害怕,你還總是鴻門宴鴻門宴的。”呂先生笑了笑,說道:“放心,劉邦不是平安回來了嗎?好兆頭啊。去吧。”我手裡捏著香,向前走了兩步,忽然,有一隻手放在了我的肩膀上。我嚇了一跳,回頭再看的時候,發現是呂先生。我緊張的問道:“你又怎麼了?”呂先生從懷裡麵抽出一張黃色的符紙來。他有些猶豫的說道:“小心無大過,希望這次是我多心了,趙莽,你把這個東西帶上。”我接過符紙,發現黃紙很乾淨。上麵並沒有朱砂畫成的符咒。我有些疑惑的問:“呂先生,你是不是拿錯了?”呂先生搖搖頭,說道:“我沒有拿錯。趙莽啊。我之所以讓你參加這一場聚會。目的就是為了消解白頭翁的怨氣。如果他的怨氣散了,他會慢慢的消失在這天地間。如果,聚會結束之後,白頭翁沒有消失,而是轉身向其餘的地方走。那你可就要注意了。”我聽他說的鄭重,緊張地問道:“我要注意什麼?”呂先生指了指我手裡的黃色符紙,說道:“如果他轉身向其餘的地方走。你就要悄悄地跟上,然後把這張黃紙,貼在他的背上。”我瞪大了眼睛,心裡麵有些惱火了。我冷笑一聲:“貼在他的背上?”呂先生似乎沒有注意到我的不快一樣,他接著說道:“對啊,你要注意了,千萬不能讓他發現。”我火冒三丈,壓低了嗓子怒道:“廢話,我能讓他發現嗎?呂先生,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又打算坑我?在鬼身上貼黃紙,虧你想得出來。”呂先生嘿嘿笑了一聲,說道:“趙莽,我這可是幫你呢。到時候,貼不貼,你說了算。我又沒逼你。”我正要說話,呂先生忽然神色一變,拉著薛倩藏到暗處了。隨即,我聽到身後有人叫我:“大蟒蛇,你來了?”我慢慢地轉過頭,看見白頭翁笑吟吟的站在墓地的入口。我看了看手裡的香,還有大半根。我定了定神,緩步走了過去。我這時候的模樣肯定比哭還難看。但是我儘量擠出一個笑容來:“白頭翁,生日快樂。”白頭翁笑了笑,說道:“多謝了。今天,有沒有給我帶禮物來?”我看見他雖然是在笑著說話,但是一張臉慘白慘白的,眼神裡麵儘是惡毒。我打了個寒戰,說道:“來的太匆忙,沒有時間準備。”白頭翁冷笑一聲:“我以為你來這麼晚,又給我預備什麼禮物了呢。”這時候,他湊到我耳邊,輕聲說道:“比如,蟲子什麼的?”我猛地打了個哆嗦。這時候,白頭翁推了我一把,說道:“去吧。”我感覺他的手冰冷得要命,幾乎要把我半個身子都凍僵了。和他說話的時候,我一直試圖掩藏手裡麵的香,可是過了一會我就發現,他似乎根本看不到我手裡麵捏著這麼個東西。我慢慢地向墓地裡麵走過去。我看見我的同學們圍坐在一塊墓碑前麵。磚頭笑嘻嘻的招呼我,說道:“趙莽,一塊過來啊。我們兩個坐在一塊。”我緊張的坐在他身邊,然後一言不發的看著昔日的老同學們。他們仍然是當年的那副模樣。都在眉開眼笑的談論著什麼。島私邊劃。然而,我仔細看了一會就發現。他們的興高采烈隻表現在臉上。眼神裡麵,卻有著陰鬱和暴戾。不知道是誰起得頭,他們開始討論起自己的死法來。他們描述的繪聲繪色,包括死前的感受和心理。我作為這裡麵唯一的活人,聽得心驚膽戰。過了一會,有人問道:“趙莽,你是怎麼死的?”我愣了一下,支支吾吾的說道:“我……我是怎麼死的?”這時候,白頭翁陰森森的聲音說道:“趙莽是被我捏碎頭骨,打斷四肢死的。”我忽然想起那五個紙人來了,連忙點頭,說道:“沒錯,沒錯,我的頭骨被捏碎了。”白頭翁慢慢的走到我們中間。我們像是眾星拱月一般圍著他。白頭翁一臉不屑的看著我們:“有什麼可討論的?難道你們不知道嗎?是我殺了你們。什麼車禍,什麼鬥毆,全是我一手安排的。”眾人唯唯諾諾,誰也不敢說話。我發現剛才仍然在高談闊論的同學,一時間噤若寒蟬。我心裡有些奇怪,為什麼他們對白頭翁這麼畏懼?白頭翁從墓碑前拿起一瓶酒來。他晃晃悠悠走到班長麵前。笑嘻嘻的說道:“班長。這杯酒,你十年前就該喝了。”班長麵色恐懼,說道:“十年前,我還不會喝酒。”白頭翁把酒倒滿杯子,遞給他,說道:“總之,這杯酒你是要喝的。”班長點了點頭,將酒喝了下去。那杯酒喝到班長的肚子裡麵之後。我看見他神色極為痛苦,整個人發生了扭曲,手腳以一個彆扭跌姿勢向後彎曲著,像是被人捆住了一樣。白頭翁滿意的點點頭,說道:“這就對了。你現在所受的痛苦,不過是皮肉上麵的,與我當日所受的苦比起來,可是還差得遠呢。”隨後,他不知道從哪摸出一些毒蟲來,塞在了班長的嘴裡:“這些蟲子,是當年你留給我的。我現在原物奉還。它們會吃掉你的心肝脾肺,讓你嘗嘗心痛的滋味。”然後,他將酒杯遞給了小馬。小馬聲音有些淒慘:“我……我能不能不喝?”白頭翁意味深長的看著他:“你覺得呢?”小馬猶豫了一會,終於把一杯酒灌下去了。隨後,他也如同班長一般,倒在了地上。我看見他的兩條腿上傷痕累累,明顯是被人著重打傷的。白頭翁瞥見我正在看小馬的腿,他得意洋洋的說道:“小馬,告訴大家,你的腿是怎麼傷到的?”小馬喉嚨裡發出一聲聲的慘叫,他含糊不清地說到:“卷在車輪下,碾斷的。”白頭翁點點頭,說道:“你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十年前,你不是最愛騎車嗎?”隨後,他伸出手來,將小馬的眼珠挖了下來。兩團血塊扔在地上。嚇得眾鬼一陣陣發抖。白頭翁冷笑一聲:“沒有了眼珠,我看你怎麼用望遠鏡。”白頭翁一邊惡狠狠地說著,一邊端著酒杯走到了磚頭麵前。他笑吟吟的說道:“磚頭,當年以隔一天就用板磚將我的腦袋砸破一次。不知道今天,你有沒有帶板磚來?如果沒有帶的話,就乖乖地把酒喝了吧。”磚頭忽然跳起來,大聲吼道:“拚了。”這時候我看見,他用的手裡麵當真拿著一塊板磚,惡狠狠地向白頭翁砸去。我不知道鬼打架會是什麼後果。但是我分明看見,白頭翁輕描淡寫的伸出手來。他的手指像是利爪一樣,將磚頭抓在手裡了。我目瞪口呆的看著白頭翁,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他怎麼會變得這麼厲害?不對勁,太不對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