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呂先生互相攙扶者往回走。我問道:“你剛才看見陰間的人了嗎?”呂先生的目光變得很猶豫,過了一會,他說道:“我不知道我看到的是不是陰間的人。我不能確定他們來自哪裡。也不能確定他們是不是人。”呂先生頓了頓,說道:“或許,民間傳說是對的。牛頭馬麵雖然不準確,但是確實最接近的描述了。”我奇怪的看著他:“你到底看到了什麼?說的雲山霧罩的?”呂先生有些勉強的笑了笑:“我都不知道我看到了些什麼。我說不出來,也畫不出來。隻感覺到很恐懼,比死亡還要恐怖。”我看呂先生開始張牙舞爪。這是情緒漸漸失控的前兆。於是不敢再問了。我在路燈下麵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仍然是灰白色,一副死人樣。呂先生說道:“你不用擔心。多休息休息,自然就恢複過來了。”我聽見他這麼說,才放下心來了。我爸媽站在馬路上,看見我們兩個回來。連忙跑了過來。我衝我媽笑道:“我沒事了。黃紙已經燒了。陰間的人也收到了。”我媽的笑容有些淒慘,我看見她言不由衷的說道:“沒事了就好,沒事了就好。”我們四個人在馬路上慢慢的走著。一路上,我媽始終扭頭看我的臉。我摸了摸臉,問道:“怎麼了?”我媽歎了口氣,說道:“你臉上這一塊一塊的瘢痕,以後可怎麼找媳婦?”呂先生聽了這話,哈哈一笑:“你放心,這些瘢痕,過兩天自己就消失了。”我和呂先生回到家裡麵之後,狼吞虎咽的吃了幾碗飯。然後就躺在了床上。我們已經一個星期沒有好好睡覺了。這一場大睡,當真是昏天暗地。我已經沒有危險了,所以睡得格外放鬆,格外香甜。等我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幾天之後了。我抬起手掌看了看。皮膚仍然是灰色的。我心裡麵有些發堵。我在臉上摸索了一下。覺得觸覺仍然消失了大半。我頹然的坐在床上,心想:“難道我要一直這樣,做一個活死人嗎?”我晃晃悠悠的從屋子裡麵走了出來。可能是連睡了幾天的緣故,兩腿有些發軟。我看見呂先生正坐在飯桌前麵,狼吞虎咽的吃東西。我沒有理他,徑直走到了衛生間。我照了照鏡子。臉上的情況讓我心中一沉。那些屍斑已經連綴成片。我的半個臉是黑色的,另外半個臉是灰色的。這幅模樣不用化妝,就可以客串恐怖片了。我歎了口氣,洗了把臉。洗了這一下之後,我又有些喪氣:“這張臉已經這樣了,我還洗它做什麼?”我抬起頭來,正要從衛生間走出去。忽然發現,鏡子裡麵的臉有些不對勁。我現在像是一個麵癱一樣,口眼歪斜。我緊張的伸手摸了一把,發現臉上像是罩著一層薄摸一樣。我試著撚了一下。發現一塊死皮被我揭了下來。露出後麵的嫩肉來。我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幅神奇的景象。然後在浴缸裡麵放滿了水。躺進去泡了半個小時。然後用毛巾用力的搓。一直搓出紅彤彤的肉來。我回頭看了一眼浴缸裡麵的水。差點吐出來。那幅景象,實在是慘不忍睹。我忍著惡心將浴缸收拾了一番。然後穿好衣服走了出去。我媽正好從客廳經過,看見我走出來。眼前一亮,拉著我的手說道:“哎呦,全好了?”我點點頭,說道:“全好了。”我媽說道:“你看這臉上的肉,嫩的像是小嬰兒。哎,好看是好看,就是不太像男子漢。”我隻是一個勁嘿嘿的傻笑。我媽拉著我看了一會,就催促我坐下來吃飯。我狼吞虎咽的吃了一陣,就聽見旁邊的呂先生說道:“趙莽,晚上跟著我去一個地方。”我把一碗飯吃完,又給自己盛了一碗,問道:“去哪?”呂先生把嘴裡的飯咽下去,說道:“那女人把你欺負成這樣,你就這麼算了?”我心中大喜,問道:“斬草要除根?”呂先生嘿嘿笑了一聲。卻沒有搭話。我媽聽見我們兩個的對話,問呂先生:“晚上又要捉鬼?”呂先生搖搖頭:“你放心吧,是人,不是鬼。”我們兩個吃完飯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我感覺腦子有些迷糊,所以想要躺在床上,再睡個回籠覺。呂先生把我拽住了,他說道:“趙莽,你不能再睡了,睡太多了,容易受傷。來,咱們兩個在院子裡麵轉轉。”呂先生開始在院子裡轉圈。隻不過他的步子很奇怪,忽前忽後,不成章法。這步子一共就那麼幾個動作。一直走下去,就變成了一個圓形,在院子裡來回的轉圈。呂先生走的很快,我看的有些頭暈。過了一會,他停了下來,臉不紅,口不喘,得意洋洋的問道:“怎麼樣?”我撓撓頭,說道:“還行,看不出什麼花樣來。”島台撲圾。呂先生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就是見到寶貝了也認不出來。我剛才的那幾步,暗合八卦陰陽。你隻要每天堅持著走一走,久而久之,耳聰目明,身強體健。活個百八十歲不成問題。”我瞪了瞪眼,問道:“這麼神?”呂先生得意的說道:“就是這麼神。”我一下來了興趣,說道:“來,教教我。”呂先生欣然同意,帶著我在院子裡麵走了一會。我跟著他學了十幾分鐘,漸漸地就沒有興趣了。這些步子,要一直記卦象,那些名字奇怪的很。我記住前麵的,忘了後麵的後一氣之下,說了聲:“不學了,神神叨叨的,跑個步還這麼多名堂。”呂先生惋惜的搖了搖頭,不過倒也沒有勉強我。很快,晚上就到了。呂先生和我又吃了幾碗飯。酒足飯飽,開始坐在椅子上聊閒篇。等到我父母都睡覺了之後。呂先生把羅盤掏出來了。他看了一會,說道:“跟我來。”我伸手把大刀提起來了。呂先生擺擺手,說道:“那女人已經奄奄一息了。還帶大刀做什麼?倒顯得咱們沒麵子了。咱們就空這手去,顯得不把敵人放在眼裡。”我點點頭,說道:“我聽你的,你說怎麼樣就怎麼樣。”我們兩個跟著呂先生的羅盤,找了很久之後,終於來到一戶人家跟前。呂先生說道:“這一家就是了。”我疑惑的說道:“不對吧。我雖然幾年沒有回來了。可是鎮上的人家我都認識不少。這一家老實本分,那女人會躲在這裡麵嗎?”呂先生指了指羅盤,說道:“它說是。信不信由你,不過我得敲開門看看。”呂先生把羅盤扔給了我。然後咣咣咣砸門。過了一會,大門打開了。有個老奶奶打開了大門。她的麵色很不快,淡淡的問道:“你們找誰?”呂先生說道:“我們找一個女人。”老奶奶說道:“這裡隻有我一個女人。你是找我嗎?”呂先生搖了搖頭。那女人伸手就要關門。然而,呂先生伸出一隻腳,把門擋住了。他淡淡的問道:“你為什麼不開燈?”老奶奶有些不耐煩的說道:“因為我家的燈壞了。”呂先生又問道:“你屋子裡麵,好像點了三支蠟燭。是不是有點浪費了?”老奶奶怒道:“這和你有什麼關係?”呂先生笑嘻嘻的說道:“我們認識這麼久了。小的時候,你偷看了我的道術。長大之後,我也偷看了你的邪術。你覺得,你能瞞過我嗎?”然後,他叉開五指,向老奶奶臉上拍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