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薛倩不提醒,我根本記不起來還有榆城這回事。我想了想,說道:“咱們現在睡一覺,醒了之後正好天黑。去榆城也好。”雞叫之後。薛倩給關成打了個電話。薛倩並沒有開免提,但是我也聽到了電話裡麵的鬼哭狼嚎。我聽見關成在裡麵不住的哭訴,一個勁的講地獄之中是多麼的痛苦。薛倩聽了一會,有些不耐煩的說道:“老關。這是你自己造下的孽,那能怨誰?好在隻有十八天,你就忍一忍,過去了就算了。”隨後,他咳嗽了一聲,說道:“我們那個錢,天亮之後你送過來吧?我給你一個地址,你送到這一家之後,不要多說話,放下就走。太陽出來之後就去,千萬彆耽擱啊。”薛倩把男孩的地址說了一遍,就掛斷了電話。他略有不滿的說道:“咱們辛辛苦苦掙來的錢。便宜了那小子了。”我說道:“算了吧。那種不義之財,給我我都不想要。”按照約定,薛倩睡在了我的空亡屋裡麵,我睡在了保健品店。呂先生卻大搖大擺。進了薛家。這讓薛倩大為不滿,一個勁的抱怨,說呂先生鳩占鵲巢了。我在店裡麵睡了一覺,再醒來的時候,神清氣爽。這時候不過下午而已。我們吃了頓飯。略微收拾了一番。就打了一輛車,直奔榆城。等到達榆城郊外的時候,太陽正好落山。我們三個人信步走到榆城空亡屋門口,靜靜地等待著。過了一會,太陽完全落了下去,天很快黑下來了。而小屋裡麵,卻亮起了燈光。呂先生說道:“古老爺子在嗎?”屋子裡麵沒有聲音。燈光卻滅掉了。呂先生低聲說道:“情況有些不對勁。大家小心點。”他這麼一說,我也緊張起來了,隨後,將肩膀上的大刀取了下來,橫在身前。這時候,屋子裡麵傳來一個聲音:“你們是誰?”我一聽這聲音,感覺有些耳熟,於是答道:“我是槐城空亡屋的趙莽。”屋子裡麵沉默了一會,隨後,屋門打開了一條縫。似乎裡麵的人正在向外張望。片刻之後,小屋中的燈光又亮起來了。隨後,屋門被打開了。我看見裡麵站著一個農婦,衣著沒有什麼特點,關鍵是脖子上麵套著一條麻繩。我看見她之後,馬上就想起來了,她是這附近的一隻吊死鬼,曾經在幫著古月看門。吊死鬼衝我們說道:“他們去市醫院了。不在這裡。”我嘀咕道:“鬼也需要去醫院嗎?真是奇了。”吊死鬼笑了笑,說道:“醫院中不僅有醫生,還有病人,不僅有活人,還有死人。他們去醫院,好像是見什麼人了。所以留我在這裡看門。”呂先生說道:“既然如此,咱們去市醫院吧。”他向吊死鬼拱了拱手:“告辭。”榆城本不大,我們很容易就到了市醫院門口。呂先生說道:“咱們這一趟,是為了找鬼。所以,薛倩,你把屍牙含在嘴裡,趙莽,你按照我教你的吐納之法,調節一下呼吸。”我答應了一聲。然後照辦了。等我做完了之後,發現燈火通明的醫院在我麵前變了樣。那些原本明亮的燈光似乎變暗了。真正照亮這方天地的,變成了燭光與火光。我看見在醫院的角落裡麵,有很多蠟燭,每一隻蠟燭旁邊,都有一隻小鬼。這些小鬼守著蠟燭,不住的傻笑兩聲。而那些醫生與病人,渾然不覺,就在這其中穿行。這景象看得我有些發麻,我向呂先生說道:“怎麼這裡這麼恐怖?”呂先生說道:“將死之人會來這裡,將生之人也會來這裡。所以醫院算是鬼魂的一個聚集地了。角落裡麵的這些小鬼,有的是剛死不久,還未離去。有的是等待著孕婦分娩,投胎轉世。你們不用慌張,這些小鬼不會隨便生事的。”我點了點頭,跟著呂先生向醫院裡麵走去了。我們東張西望,想要找到古老爺子一夥人,可是找了很久,都沒有發現他們的身影。呂先生快步走到角落裡麵,揪住一隻小鬼,問道:“看見空亡屋的人了嗎?”這小鬼見我們背著大刀,來勢洶洶,不由得有些慌了。他護著身前的蠟燭,似乎唯恐我們把火光撲滅。他說道:“空亡屋的人?古家那些人嗎?”我點點頭:“沒錯,古老爺子和古月。”小鬼眼珠轉了轉,小心翼翼的問道:“你們是道士吧?”薛倩說道:“是啊,不然的話,怎麼能看見小鬼呢。”小鬼又問道:“你們該不會是找古老爺子的晦氣吧?”我無奈的笑了笑,說道:“你放心吧,我是槐城趙莽。”小鬼恍然大悟:“原來是槐城來的。古老爺子在婦產科呢。等了你們很久了,快去吧,那孕婦折騰了一天了,還沒有生下來,你們再不去,那孩子就保不住了。”我心想:“這是什麼話?孕婦生孩子跟我們三個有什麼關係?”不過這小鬼的話很急,似乎真的出了什麼事一樣。我們三個人急匆匆的向婦產科走去了。路上的時候,我聽見有人大呼小叫:“大夫呢?大夫,趕快救我大哥。”我聽見這人嗓門很大,叫道整棟樓亂晃。我回頭一看,一個大漢,背上背著一個血人。這大漢胳膊上滿是紋身,臉上有幾道傷疤,看起來像是混江湖的。等我再向他身後看的時候,不由得嚇了一跳,這大漢身後跟著三隻鬼。這三隻鬼全都是厲鬼,滿身血汙,凶態畢露。整個醫院,都找不出來煞氣這麼重的。呂先生歎道:“這人沒救了。這三隻厲鬼不會放過他的。”我們三個人並沒有打聽他們之間的恩怨。不過猜也能猜出來。江湖兒女,是是非非,紛爭多了去了。估計這三隻鬼生前被大哥害死,怨氣不散,化為厲鬼,又來尋仇了吧。眼看醫生將傷者抬到床上,推到了手術室。而那三隻厲鬼一臉怨氣的跟進去了。大漢在門外焦急的徘徊者,似乎極為擔心。我們不忍再看,離開了這裡,向婦產科去了。等我剛剛趕到婦產科的時候,就聽到古月叫我:“趙大哥,你們來了?”我扭頭一看,古月牽扯那童子。而童子手裡麵不住的把玩那盞招魂燈。我衝她走過去,問道:“你們怎麼在這裡?”巨醫豐圾。古月笑了笑,說道:“我們也是被逼無奈,隻能在這裡了。你們快跟我來吧。”我跟著她走了一會,來到了一間病房外麵。我看見長椅上坐著的全是小鬼。這些小鬼很麵熟,都是古老爺子的徒弟。他們見我來了,全都站起來,說道:“你們終於來了。”我問道:“怎麼樣?查出什麼來了?”古老爺子說道:“我們找到了一隻小鬼,曾經見過那道士。”我問道:“那小鬼在哪?”隨後,有鬼抱過來一隻繈褓,指著裡麵的嬰兒說道:“在這裡。”我咧了咧嘴,說道:“小嬰兒?他能知道什麼?”我剛說完這話,向繈褓裡麵望了一眼。頓時嚇了一跳。這嬰兒滿臉皺紋,長著花白的胡子,分明是個老爺爺的模樣。他扭頭看了看我,然後裂開嘴,衝我笑了笑。這景象實在太過詭異,我指著他問道:“這是什麼情況?”那嬰兒張了張嘴,嗓音蒼老:“趙大師,我本來要投胎轉世,重新為人了。為了等你們,可是耽誤了將近一天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