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見鬼道一副十萬火急的樣子,也不好將他甩開再回去拿大刀。於是我給薛倩打了個電話。薛倩的聲音迷迷糊糊的,顯然他睡得正熟。我說道:“老薛,我去王胖子家了。忘記帶刀了,你給我送過來吧。”薛倩懶洋洋的說道:“行,我馬上就來。”隨後。我聽見電話那頭響起來鼾聲,看樣子他又睡著了。這個我不擔心,他既然知道我有事找他。肯定睡不久,估計迷糊幾分鐘就得爬起來。我把電話掛了,揣在兜裡麵跟著鬼道士一溜小跑。等我跑到王胖子家的時候。看見院子裡麵的碎磚瓦已經被基本上清理乾淨了。而院牆也重新壘起來了。原本正屋的地方搭起來了靈棚。我不由得歎道:“王胖子好快的速度啊。”鬼道士一邊向裡麵走,一邊說道:“可不是嗎?天剛亮就找來了幾個工人,等到傍晚的時候,院子裡麵就收拾的差不多了。”我走到院子當中,看見靈棚裡麵放了五口棺材。這五口棺材裡麵裝的,應該分彆是王胖子的父母以及嶽父母,還有他老婆吧。這時候我都有些同情王胖子了。一日之間,失去了五個親人,這種悲傷,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我心中忽然想起來,當初我拿著銅鏡在孕婦的房間裡麵亂照,結果看見床上躺著的不是人,而是棺材。看來那所謂的棺材,說的是孕婦活不了了。我歎了口氣。就走到了靈棚跟前,打算祭拜一下。我在火盆中燒了兩張紙。正要勸慰坐在一邊的王胖子節哀順便。結果一扭頭,我看見在棺材旁邊放著一個搖籃。一個是新死,一個是新生。這兩樣東西擺在一塊,給人的感覺很異樣。王胖子就坐在棺材與搖籃之間,兩眼直勾勾的盯著院子。我看他的眼睛沒有聚焦,不知道在看什麼。儘反估圾。我向身後看了看,問鬼道士:“出什麼事了?”鬼道士指了指搖籃裡麵的小嬰兒,說道:“陽關道不知道怎麼回事,一直鬨,你看看。”我沒有理會王胖子,王胖子也沒有理我,任由我走到搖籃旁邊,向裡麵看。我看見嬰兒在搖籃裡麵翻騰不休,很是活潑的樣子。我奇怪的回過頭來,問鬼道:“這嬰兒看起來身強體壯,不是很好嗎?看他多活潑?”鬼道幽幽的說道:“你不覺得他活潑的有點過分了嗎?”我經過鬼道這樣一提醒,仔細的向裡麵看了看。這一看,我才發現不對勁了。嬰兒似乎想要從搖籃裡麵爬出來。而他的眼神決絕又堅毅,似乎有什麼明確的目的一樣。這和普通的小嬰兒絕不相同。我回頭問鬼道:“這嬰兒還有陽關道的記憶?”鬼道點了點頭,說道:“看他的眼神,分明就是當年的陽關道。”我撓了撓頭,說道:“既然他有陽關道的記憶,那麼與他就不會胡來,既然他想出來,你就將他抱出來不就行了嗎?看看他到底想要做什麼。”鬼道苦笑一聲,指了指嬰兒頭上的大包:“之前他自己跑出來了一次,然後用腦袋在磚頭上撞。幸好發現的早,不然他就死了。”我奇道:“陽關道想自殺?沒道理啊。他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到這身體,怎麼肯自殺?”鬼道歎道:“所以我們才感覺到奇怪。按道理說,我們是陽關道的好朋友,如果他有什麼想法,我們當然會儘力幫他,可是現在他想自殺,我們實在是不能從命了。至少也要弄明白,他為什麼想要尋死。”我問道:“你們沒有問過他嗎?”鬼道搖了搖頭:“他還不會說話。怎麼問?而且他的魂魄被這副身體困住了。他這個年紀,也不知道怎樣靈魂出竅,恐怕根本看不到我們哥幾個。”我恍然大悟:“怪不得你們找到了我頭上。”鬼道笑了笑,說道:“是啊,我們想著趙大師是槐城中唯一陰陽兩界都能說得上話的人了。所以想要請你幫我們看看,陽關道到底是什麼意思?”我心想:“我確實是在陰陽兩界都能說得上話。可是這小嬰兒明顯不屬於陰間了,按照陰間的規矩辦,我問不出什麼來,如果按照陽間的規矩辦,他也不會說話啊。”鬼道似乎看出來我比較為難,然後說道:“我聽說道士們有一樣本事,可以將人的魂魄勾出來。所以我們想,你能不能把他的魂魄弄出來?然後讓咱們好好盤問一番。”我不由得點頭:“你這個建議很好。是個辦法。”隨後,我又苦笑一聲:“可是這種道術,我不會。”鬼道啞然:“昨天趙先生留在院子裡麵對抗雷罰,何等的勇武。那種天地之威,即使再厲害的小鬼都不敢靠近。趙先生能在雷罰中全身而退,不傷毫毛,居然不會勾魂嗎?”我看鬼道神色中倒沒有多少驚訝,更多的是懷疑。我乾笑了一聲,說道:“不瞞你說,昨天對抗雷罰的不是我。我充其量也就是個看熱鬨的。”我想了想,把手機拿了出來,說道:“我幫你問問呂先生吧。他的道術很厲害。”等我掏出手機要撥號的時候,忽然想起來,呂先生根本沒有手機。我想了想,打給了那位醫生。醫生接了電話,聽聲音明顯有些迷糊。我說道:“醫生,你在醫院嗎?”醫生答應了一聲,說道:“我在醫院值小夜班,剛剛在休息室躺下。怎麼了?”我說道:“能不能把電話給呂先生,我有事找他。”醫生倒也沒有猶豫,說道:“行。你等我一會。”隨後,我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估計是醫生在穿衣服。我心想:“這一晚上我麻煩他兩次了,過兩天一定要請他吃頓飯不可。”幾分鐘後,電話那邊傳來了呂先生的聲音:“趙莽怎麼了?”我聽見他中氣十足,已經不是剛從手術室出來那會,隨時會死掉的樣子了。我心中一喜,然後說道:“我這裡出了點問題,想要找你幫幫忙。”隨後,我把陽關道的異常在電話裡麵說了一遍。呂先生聽完之後卻沉默了。過了一會,他說道:“這個嬰兒很不對勁。我沒有受傷的時候,都要小心翼翼。生怕出了什麼差錯,把這一條命搭進去。現在我住院了,你的道術說實在的,不值一提,你折騰這個乾嘛?”呂先生這話說得讓我有些來氣。我心想:“我的道術是不怎麼樣。這個我承認,不過你這麼說我,是不是太不給麵子?”我正在生悶氣,那頭的呂先生又哈哈大笑,說道:“我跟你開個玩笑,主要是讓你小心點。”我有些不爽的說道:“那麼這個忙你倒是幫還是不幫?”呂先生說道:“你想要問他話,其實也不用取出魂魄來。畢竟取魂容易放魂難。古代有一種照魂的辦法。點一隻白蠟燭,用一張大白紙當成鏡子。讓嬰兒的影子映在上麵。如果陰氣夠重的話,他的魂魄就能夠與你對話了。”我喜道:“就這麼簡單?”呂先生點了點頭,說道:“關鍵是陰氣要夠重。我教你的北鬥陣你還記得嗎?可以擺一個陣,把陰氣聚攏過來。”我說道:“行了,我明白了。”然後,我把電話給掛了。小鬼問道:“怎麼樣?有辦法了沒有?”我點了點頭,說道:“有辦法了。”王家新死了人,無論是蠟燭還是白紙都有的是。想要照魂應該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