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王老爺子並沒有把呂先生的話當回事。他舉著酒杯說道:“我是孤兒,從懂事的時候起,就在四處流浪。天大地大。沒有我的故鄉,無論我死在哪,都是客死異鄉。”呂先生笑了笑,伸手把王老爺子的酒杯拿走了。他很鄭重的說道:“酒也不能再喝了。你最好聽我的,不然的話,連這三天都熬不過去了。”話說到這份上,王老爺子終於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了。他有些緊張的問道:“你的意思是,我快要死了?”呂先生笑了笑:“聽我的,就能多活些日子。”隨後,他要來了紙筆,寫了一張藥方。王老爺子拿起藥方看了兩眼,又問呂先生:“我還能活多久?”呂先生笑道:“我又不是神仙,你的壽數,我看不出來。”這一頓飯吃的並不儘興,我們填飽肚子之後,就告辭走了。薛倩笑道:“老趙,你最近掙的錢,應該夠在槐城買一套房子了吧?”我乾笑道:“還差得遠呢。”我問呂先生:“王老爺子。真的活不了多久了?”呂先生點了點頭:“他思慮過度。本來在十幾年前就應該死了。幸好他忘記了往事,這才稀裡糊塗的多活了幾年。現在他的身體實在撐不住了,所以出現了離魂症。我給他的藥方,如果他認真調養,應該能夠多撐一些日子。”薛倩笑道:“老趙,你可不用可憐這老頭。他的老相好是天仙。隨便給他一顆長生不老藥。就能讓他再活上千年了。”我笑了笑,心想:“當初那少女和王老爺子感情最好的時候,選擇了離開。要麼,是這少女對王老爺子根本沒有感情。要麼,這少女自己有不得已的苦衷。無論是哪種情況,王老爺子這一趟。恐怕都難以得到什麼好結果。”我們三個人在空亡屋門前道了彆。薛倩和呂先生回到了薛家,而我轉身走到了空亡屋。躺在床上,閉目養神。昨天晚上我已經睡了一大覺,這時候隻是有些疲憊,並不覺得困。我正在思考少女的事,忽然聽到門口有人叫我:“趙兄弟?”我從床上坐起來,看見是王書記站在門口。我迎出去,問道:“出什麼事了?”王書記從車上拿出四隻罐子來,說道:“你們把這東西落在醫院了。醫生打不通你們的電話,不知道怎麼的找到了我,托我給送回來了。”我仔細一看,這四隻罐子我認識,它們是妖壇,裡麵裝的正是王胖子家的四位老人。我想了想,把罐子接了過來,說道:“這是妖壇,裡麵關著四隻小鬼。回頭我告訴呂先生一聲,讓他幫忙把這四隻小鬼超度了。”王書記虛弱的笑了笑,說道:“那就好。”我看他臉上並沒有驚訝的樣子,看來,他已經猜到這四隻罐子是做什麼用的了。我的空亡屋裡麵已經有了一個來曆不明的牌位,現在又多了四隻妖壇。這樣發展下去,它就真的變成名副其實的鬼屋了。我給薛倩打了個電話,讓他通知呂先生,晚上的時候必須來空亡屋一趟,把這四隻小鬼送走。呂先生很痛快的答應了,但是我對他不放心。因為我明白,賭咒發誓對他來說如同家常便飯,而他也從來沒有把這些誓言當回事過。好在天黑的時候,呂先生依言趕到了。他一進門就衝我笑道:“趙莽,你跟我學了這麼久的道術。今天我要看看你的本事。”我一聽這話就頭疼,有些不耐煩的說道:“你又想怎麼樣?”呂先生指了指桌上的妖壇,說道:“你送他們投胎轉世,怎麼樣?”我搖了搖頭,乾乾脆脆的說道:“我不會。”呂先生鍥而不舍:“簡單得很,我可以在旁邊指點你。”他指著那四隻妖壇說道:“他們四個的魂魄,可能在雷罰中受了點牽連。不過在醫院的時候,我就已經查看過了。情況比我們想象的要好得多。過一會你擺一個燭陣,幫著他們聚攏陰氣,溫養一會魂魄,讓他們有投胎的能力就可以了。”我見呂先生這麼堅持,隻好點了點頭,死樣活氣的說道:“隨你的便吧,你想怎麼樣,我就怎麼樣吧。”呂先生開始指揮著我在屋子裡麵點蠟燭,擺了四個小的燭陣。而這四個小燭陣,又彙合成了一個大的燭陣。圍攏成了一圈。妖壇放在小燭陣中央,而我則坐在大燭陣中央。我心中有些惴惴,說道:“我怎麼總覺得不對勁呢?當初我被那隻厲鬼暗算,困在孕婦的房間裡麵不得逃脫。厲鬼告訴我說,那四具身體被他練成了金木水火。然後這四具身體將我圍在了中央,要把我煉成土,湊足五行。”“現在的情形,和當初有點相似啊。我坐在這燭陣中央,不會有什麼危險吧?”呂先生笑道:“趙莽,你就是想得太多,有我在這裡看著你,能有什麼危險?隻是幫幾隻小鬼送行而已,你又何必猶豫?”我聽呂先生說的輕描淡寫,於是稍微點了點頭,說道:“來吧。”蠟燭已經點燃了,我坐在燭陣中央,感覺一道道氣流亂竄,開始的時候這氣流似乎雜亂無章,但是時間不長,我能分辨出他們的規律來了。我拿起毛筆蘸了朱砂,一筆一劃的描妖壇上的符咒。道符一個個脫落,裡麵的魂魄鑽了出來。這些魂魄出來之後,馬上被小燭陣困住了。我長舒了一口氣,問道:“呂先生,我現在怎麼辦?”儘上巨弟。等我把這話問出來之後,我就發現不對勁了。我的聲音有些空洞,似乎被關在了一口大壇子裡麵一樣。這種感覺,與當初被困在孕婦房間的時候,一模一樣。我心中不安的張望了一番,這時候我發現,自己已經不是在空亡屋裡麵了。周圍是無儘的黑暗,根本看不到儘頭。而我身子周圍的那四隻小鬼。他們的魂魄或者是青色,或者是紅色,或者是白色……我心中一動:“這不是五行的顏色嗎?糟了,看來那厲鬼不止煉化了他們的身體,還煉化了他們的魂魄。”我知道這個地方危險了,於是從地上跳起來,想要逃走。可是那四個魂魄配合的極為默契,一道道力量迸發出來,又將我逼了回去。說實話,他們的魂魄確實受損了。不然的話,這四股力量就足以讓我受點輕傷。現在他們靠著四個小燭陣雖然能夠困住我,但是卻不足以傷到我。我知道自己的身體應該還在空亡屋裡麵。隻是因為這四隻魂魄的緣故,我的眼睛出現幻覺罷了。我衝著前麵的黑暗大喊大叫:“呂先生,你能聽見嗎?出事了,快救我出來啊。”可是周圍隻有我的聲音,這淒厲的叫聲形成了回音,在周圍來回響著。我不知道呂先生有沒有回答我。或許他根本沒有聽到,或許他的回答無法傳到我的耳朵裡麵,總之我沒有得到任何信息。我正在惶急的時候,忽然心中一動。有個不太好的想法在我腦海中產生了:我被這四隻魂魄困在燭陣裡麵。是偶然發生的嗎?還是呂先生早就算計好了?他既然在醫院裡麵查看過這四隻魂魄,怎麼可能不知道他們被煉化過?這麼說來,我又被坑了?想到這裡,我開始對呂先生破口大罵。而呂先生和之前一樣,仍然沒有任何動靜。幾秒鐘後,那四道魂破開始向我進攻過來。他們的力量被小燭陣放大了數倍,將我完全籠罩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