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走出空亡屋的那一刻,我感覺自己重獲新生了。這麼多天了,我一直是一道虛弱的魂魄。現在終於回到了身體裡麵,而且可以四處走動。我感覺很高興。太陽還沒有升起來的時候,我們就坐到了老板的早點攤上。老板得意洋洋的向周圍的顧客宣揚著:“看見沒有?三位大師每天到我這裡來。我的飯,他們百吃不厭。”薛倩笑道:“老板,你就彆吹了,我們隻是吃習慣了,懶得再換而已。”老板笑道:“那還不是因為我的飯好?”這一頓早飯,我們三個人一直吃了兩個小時。大部分時候我們都在看街上的行人。在那些行人的眼裡。我們三個人估計有些癡呆。接下來的幾天,我們的生活很有規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沒事的時候就坐在早點攤上發呆。簡直成了槐城一景。這一天臨近中午的時候。天熱了起來。我活動了活動手腳,說道:“回去了,不在這裡坐著了。”我剛走了兩步,就有一輛車停在了我腳邊。車窗搖下來,正是石警官。他衝我笑道:“趙兄弟。今晚有沒有空?”我問道:“有事?”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心裡麵也在盤算。石警官恐怕是遇到什麼鬼怪了。這一次我得量力而行,再也不能把自己搞得差點死掉了。結果石警官衝我笑了笑:“有好事。請你吃個飯。”我笑道:“無事獻殷勤啊。為什麼請我吃飯?”石警官調侃道:“趙兄弟,你什麼時候這麼謹慎了?請你吃飯不為彆的。前幾天你幫我們抓住了艾滋一夥人。所裡麵在開慶功會。”我擺了擺手:“警察開慶功會,請一個道士去喝酒。這是不是有點不倫不類?”石警官說道:“你等我把話說完啊。慶功會開完了之後,我們私底下合計了一下。覺得這件事你功不可沒。不表示表示。實在說不過去。所以我們打算私底下請你一次。今晚上來的都是熟人。”我微笑道:“行,今天晚上,我們一定到場。”石警官說了個飯店的名字,就開著車走了。晚上的時候。我們三個人如約到了酒店。看見小胡正站在酒店門口,顯然是在等我們的。他迎著我們走了過來,說道:“三位大師,你們來了?咱們快進去吧。”我走到包間裡麵,發現今天來的人有很多城西分局的,那天晚上我們曾經在一塊和小鬼較量過。大家坐下來之後,先喝了一杯酒。然後小胡遞過來了一個紙包。我疑惑的打開了,發現紙包裡麵是錢。我詫異的看著他:“這是什麼意思?”小胡笑道:“破獲了大案,上麵給了點獎勵。這些是我們留給你們的。三位大師拿回去,自己分一下。”我笑了笑,把紙袋還了回去:“請我們吃一頓飯就夠了。這些錢我們就不拿了。”呂先生也笑道:“我們三個人不缺錢,走到哪也餓不死。倒是你們幾位,有家有業,留著這些錢比較好。”小胡見我們堅持。於是笑了笑。把錢拿回去了。這一頓飯我們吃得很儘興。一直到深夜,所有人都喝得迷迷糊糊。石警官幫我們叫了一輛車,帶著我們回去了。我迷迷糊糊的回到空亡屋,就躺在床上了。就在我要睡著的時候,忽然有人叫我:“趙莽?趙莽?”我有些不高興的睜開眼睛,發現門口站著一個人,手裡麵舉著手電,正在我臉上照。手電光照在我的眼睛上麵,晃得我我根本看不清楚這個人是誰。我心中有些惱火,舉手擋住了眼睛,心想:“這家夥是誰?怎麼這麼沒禮貌?”我從床上坐起來,叫道:“你是誰?”那人說道:“是我。”我暗罵一聲:“我哪知道你是誰。”等我穿上鞋之後,快步走到門口。我發現門口站著一個老頭。這老頭我認識,姓王。算是我的一個鄰居。平時抬頭不見低頭見,我在街上遇見他之後,也會和他說兩句話。王老頭年紀很大了,腦子有點不太好使,記性尤其的差,但是他總能認出我來,也算是和我有緣。他老了,我不想和他計較手電筒照眼睛的事,心裡麵的火氣很快就下去了。我問道:“你這麼晚了,找我有什麼事?”王老頭說道:“最近咱們槐城正在過廟會,你知道嗎?”我搖了搖頭:“有廟會嗎?我不清楚。這幾天出了點事,忙得很。”王老頭自言自語的說道:“有廟會,來了很多唱戲的,演雜技的,還有表演歌舞的年輕姑娘。還有很多做小買賣的。”王老頭絮絮叨叨的說著這些話。說的很羅嗦。人上了年紀就這樣,總是重重複複的,說了這句話,忘了上句話。我靠在門框上,耐心的等他說完,然後問道:“你今天找我來。就是為了跟我講廟會上的熱鬨?”王老頭笑了笑:“那倒不是。我來是想請你看戲。”我乾笑了一聲,說道:“老爺子,我不愛看戲。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你還是自己去吧。”王老頭猶豫了一會,說道:“我知道你不愛看戲。但是……我自己去,擔心迷了路,回不了家。我那兒子睡熟了,怎麼叫也叫不醒。也不知道是真睡還是裝睡。我沒有辦法了,才來找你。”我皺著眉頭,正要想個理由推辭掉這趟差事。王老頭忽然聲音帶上了哭腔:“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以前我還不信。現在輪到我老了,我算是信了。哎……我知道,他們都嫌我現在糊塗了,不願意理我。我也想有點骨氣,萬事不求人,可是這身子骨,不爭氣啊……”休雙介弟。眼看他抬起手掌來,就要打自己的耳光。我連忙把他攔下來了。王老頭的脾氣很倔,喜歡走極端。如果不哄著他點,過一會他沒準能在我這裡尋死。我乾笑了兩聲,說道:“老爺子,現在大半夜的,看什麼戲?你就算是想看,人家唱戲的也得睡覺啊。”王老頭一個勁的搖晃腦袋:“不睡,不睡。我們約好了的。”他歎了口氣,眼睛裡麵含著淚花:“這個唱戲的老板可是大好人呐。知道我愛聽戲,看見我聽得入迷。於是和我約好了,晚上的時候給我加一場,讓我看個夠。”我揉了揉太陽穴,心想:“誰都有老的時候。我就做做善事吧。希望等我老了之後,也能遇見我這樣的好人。”於是我儘量掩飾住心中的不情願,問道:“廟會在什麼地方?距離這裡遠嗎?”王老頭喜道:“不遠,不遠,就在前麵。”我心想:“把這老頭送到了之後,我就找個地方睡一覺。等他看完了戲,我再把他送回來算了。”想到這裡,我轉身走到床前,把大刀背在身上了。然後我向王老頭說道:“廟會在哪?你知道嗎?”王老頭說道:“知道,知道。在判官廟。”我點了點頭,說道:“那咱們走吧。”我一邊走,一邊胡思亂想。我在槐城住了幾年了。比較大的廟會也有所耳聞。算算日子,判官廟也確實該廟會了。據說幾十年前,槐城挖出來了一個石人。這石人一手拿著賬簿,一手拿著毛筆。也不知道是誰,認定了這石人是地府裡麵的判官。於是給他蓋了廟。到後來的時候,居然慢慢的形成了廟會。每年到這兩天,都熱鬨非凡。判官廟香火鼎盛,求官求財甚至求子嗣的都去燒香。估計他們早就忘了判官是做什麼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