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麵等待的過程很煎熬。我和薛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有說話。我乾脆坐了下來,儘量摒棄心中的思緒。開始默默地數著自己的心跳。正常人的心跳。平均每分在七十五左右。我現在緊張兮兮的,恐怕早就不準確了。不過,有個參照物,總比沒有好。我一直數到了三百。那房子裡麵依然沒有動靜。我站起來,有些不安的向裡麵張望著。薛倩說道:“老趙,三分鐘到了吧?”我說道:“應該早就過了。”薛倩問我:“呂先生過了時間沒有出來,咱們怎麼辦?”在這種情況下,讓我拿主意,真是一件讓人頭疼的事。但是這裡麵隻有我和薛倩兩個人。而我又是呂先生的徒弟。無論怎麼說,我們兩個的關係都更近一層。這個主意還非得由我來拿不可。我猶豫了一會,說道:“呂先生進去之前,不是交代過我們了嗎?他好像說。如果超過時間沒有出來,我們就不用等他了。”我指了指頭頂:“要不然,咱們挖個洞逃出去?”薛倩乾笑了一聲:“要挖洞也不能向上挖,得斜著挖,不然的話,萬一塌方了,咱們兩個就被人給活埋在裡麵了。”我乾笑了一聲,說道:“把龍宮當做墳墓,也不錯啊。”薛倩給我潑冷水:“老趙,你彆想美事了。咱們的肉身在外麵呢。”冬吐狀巴。我歎了口氣,說道:“那你看看,咱們從哪打洞比較合適?”薛倩說道:“可惜大刀不在這裡,不然的話。可以做鐵鍬用。”我們兩個你一言我一語。談論的都是怎麼挖洞逃出去的事,可是我們誰也沒有動手。都在門口站著。過了一會,我幽幽的說道:“扔下呂先生獨自逃跑,是不是有點不太好?”薛倩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隨後,他笑道:“也許這扇門後麵就是出口呢?又或許,這裡的街道很危險。但是屋子裡麵很安全。現在呂先生就在裡麵大魚大肉的吃東西。隔著窗戶笑我們呢。”我笑道:“咱們進去看看?”薛倩說道:“當然要進去看看了。”隨後,我們兩個上前一步,分站兩邊。慢慢的把那兩扇門推開了。呂先生走進屋子之後就沒有再出來。他進去之前那番話的用意很明顯。這屋子當中恐怕有什麼未知的危險。如果他出不來,我們也就不用以身犯險了。但是這種囑咐,我和薛倩根本做不到。我們雖然不講江湖義氣,但是肯定不能把他扔在這。更何況,我們都很好奇,不看看屋子裡麵有什麼,恐怕這輩子都睡不安穩。那兩扇門被我們緩緩地推開了。緊接著,裡麵刮出來一陣陰風。我和薛倩閉了氣。閃在旁邊。這陰風刮過去之後,就再也沒有動靜了。我們探頭探腦的向屋子裡麵望。我看見這屋子很窄小,與高大的木門很不相稱。屋子裡麵點著一隻蠟燭。有一尊神像坐在供台上麵。而供台下麵,則有一個人正在上香。薛倩笑道:“呂老道,你搞什麼名堂?不趕快找路,怎麼來這裡上香了?讓我們在外麵好一陣擔心。”隨後,我們兩個跨了進去。站在了呂先生身後。呂先生像是沒有聽到我們說話一樣。仍然在那裡擦拭供台。我伸手打算拍拍他的肩膀,叫他一聲。忽然,薛倩猛地伸出手來,一把將我拽住了。他用力過猛,我的身子向後退了兩步,撞在了木門上。咣當一聲,木門被我撞得關掉了一扇。木門驟然關閉,帶起來的冷風讓蠟燭不住的搖晃,差點熄滅。我看見薛倩麵色發白,身子都在哆嗦。不由得也緊張起來了,我問道:“怎麼了?你拽我做什麼?”薛倩指了指供台前麵的人,說道:“他不是呂先生。”我聞言一驚,再看的時候,發現這人的衣著背影,果然和呂先生不一樣。我們一直以為,這屋子裡麵沒有人。呂先生進來之後就沒有再出去,我們自然而然的就以為,這屋子裡的人是呂先生了。更何況這裡燭光昏暗,不仔細看的話,真的分不出來。我正在驚詫的時候,那人緩緩地轉過頭來了。我看見他滿頭白發,皺紋多的像是一隻萎縮了的蘋果。而臉上偏偏帶著笑容。這笑容詭異之極,讓我感覺毛骨悚然。他衝我們嘿嘿笑了一聲。聲音嘶啞難聽。我嚇得汗毛豎了起來,扭頭就向外麵跑。結果一時心急,我忘記了木門已經被我關上了一扇。我這一回頭,正好把身子拍在了木門上麵。鼻子一陣酸疼,眼淚就止不住的流下來了。我捂著鼻子,正要向向外麵跑,這時候有一陣陰風從我身邊刮過去了。我眼睛的餘光看見有一個白影,以極快的速度逃到了外麵,眨眼之間,就消失不見了。薛倩的聲音都發著抖,他在我身邊問道:“老趙,你怎麼樣了?”我搖了搖頭,說道:“我沒事。”我看見薛倩麵色慘白,眼神飄忽,顯然是受到了驚嚇。我長舒了一口氣,說道:“剛才那老家夥走了?可是呂先生在哪?”薛倩的麵色有些異樣,他問我:“你不知道呂先生在哪?”我奇道:“你知道?”薛倩說道:“我看見他了。”然後,他指了指供台上的神像。這神像顯然是用木頭刻成的。上麵還有植物的紋理。我湊近了看了看,發現這神像果然是呂先生的樣子。刻得惟妙惟肖,簡直就是真人一般。薛倩說道:“老趙,你說這神像,會不會是呂先生變成的?”我說道:“你看什麼玩笑?這東西是木頭做的。”薛倩說道:“可是他身上的衣服,好像是呂先生的。”我仔細一看,可不是嗎?神像也穿著衣服。裡三層外三層,與呂先生身上的一模一樣。而且這種衣服不是簡單地披上去的,是確確實實穿進去的。如果雕成了神像再穿衣服,神像不能動彈,絕對無法像這樣穿的整整齊齊。我心中一驚,一把將呂先生胸前的衣服扯開了。我看見呂先生的胸膛,一半已經變成了木頭,另一半還是人的身子。我摸了摸他的心口,猶有餘溫,心臟還在緩緩地跳動。我心中五味雜陳。不知道應該喜悅,還是應該發愁。我找到了呂先生,本該喜悅,可是呂先生變成了這幅樣子,和魂飛魄散有區彆嗎?薛倩忽然指了指供台,說道:“老趙,是不是這台子有古怪?”我說道:“不管了,咱們先把呂先生搬下來。”呂先生是魂魄的時候,身子輕飄飄的,沒有什麼重量。現在變成了木頭,應該也重不到哪去。然而我們兩個搬了一會,卻搬不動。我累得直喘氣:“怎麼感覺生了根一樣?”我的話提醒了薛倩。他伸出手,瘋狂的挖起供台來。供台不是磚石砌成的,是用黃土拍起來的。所以薛倩挖了兩下,供台就土崩瓦解了。我看見呂先生真的生根了。他像是一棵樹一樣,紮根在供台上麵。這時候,我的心裡麵有說不出來的恐懼,但是再恐懼也沒有辦法,這是呂先生,我們不能不管。我和薛倩把呂先生挖了起來,然後背著他,逃到了外麵。薛倩說道:“咱們現在就挖洞,趕快逃出去。”其實我們心中清楚得很,要挖一個能逃出去的洞,至少要一天的工夫。龍王就在附近虎視眈眈,怎麼可能允許我們從容的逃走?不過這時候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我們總不能坐在地上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