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表,發現自己隻是睡了一個小時而已。但是我現在精神得很。看來是因為太累了,所以睡眠格外的好。我在床上坐了一會,房間裡麵始終靜悄悄的。並沒有發生什麼奇怪的事。好像是我多心了。於是我又慢慢的躺了下來。晚上的風吹進來,把窗簾吹得亂飄,像是女鬼的袍子一樣。我抱著大刀,盯著窗簾,心裡麵很不舒服。這窗戶不知道用了多少年,根本沒有辦法完全關好。我隻能任由風漏進來,假裝對它視而不見。這間屋子裡麵還有另外兩張空床。可以看得出來,這裡原本是一個三人間。呂先生一定要帶著我們充大款,讓我獨自睡在這屋子裡麵。現在我感覺這個地方像是停屍房。我是一具屍體。占了其中一張床,而另外兩張,則等著新的屍體送進來。這種想法讓我出了一身冷汗。我想強迫自己睡過去,但是又不敢閉眼。現在我明白呂先生白天的時候為什麼帶著我們四處亂轉了。他恐怕知道這間老舊的旅館到了晚上,會格外的恐怖,所以不累到精疲力儘,根本睡不著吧。我在床上躺了一會,忽然想道:“我為什麼這麼蠢呢?呂先生讓我自己睡在這裡,我就一定要老老實實地聽他的話嗎?乾脆我去找薛倩,和他做個伴。”想到這裡,我穿上鞋,輕手輕腳的走到了門口。我剛要打開房門。忽然聽到外麵有一陣若有若無的呼吸聲。這呼吸聲就貼在房門後麵,極其的微弱。如果不是學了道術,我肯定察覺不出來。我站在門口。動也不敢動。這時候我甚至能想象出來,外麵有一個人,正把腦袋貼在房門上。他壓低了自己的呼吸,偷偷地聽著屋子裡麵的情況。我又看了看這扇木門,木門不知道用了多少年,難免有一些裂縫。如果那人細心一些的話,可以通過裂縫,偷窺到屋子裡麵。一想到這些,我就毛骨悚然。屋子裡很黑,我不知道外麵的人是不是在偷窺我。但是我可以肯定,外麵確實有一個人,正貼著我的房門站著。冬討匠劃。我的腦子飛速的運轉著:“按照我們和呂先生商量的計劃。半夜的時候他會來叫我們,帶我們去找小鬼。現在距離半夜還有一段時間,我等著呂先生來救援,恐怕是來不及了。”“或許我可以和這個人僵持著,一直僵持到半夜。但是誰知道他會不會破門而入呢?”我不敢長時間的站在門口。免得他知道我察覺到了什麼,於是我不留痕跡的在屋子裡麵轉圈,假裝一個失眠的人,無聊的歎氣。過了一會,我腦子裡麵靈光一閃,想出來一條金蟬脫殼之計。我躺回到床上,然後靈魂出竅。我不知道外麵的人是誰,如果是要打劫我的強盜,我完全可以用魂魄將他製住。如果他是一個要殺我的高手。我丟了肉身,至少可以薄魂魄。我想出來這一條妙極,自己也有些得意。我的魂魄輕飄飄的,藏在了房頂上。與周圍的黑暗完全融為一體。這個位置很好,如果你要闖進一個陌生人的房間,可能會左顧右盼。可能會查看櫃子和床底,但是不一定會抬頭看屋頂。更何況,我現在是一縷魂魄,而且完美的隱藏在黑暗中。就算是抬頭,也看不到我。我藏好之後,就可以專心致誌的聽外麵的動靜。那人很有耐心。他站在外麵,動也不動。我心中奇怪:“難道是我聽錯了?外麵並沒有人?”這時候,木門砰得一聲輕響,很突兀,像是有人在敲門。這一聲過後,周圍又重新安靜下來了。兩三秒後,又是砰的一聲輕響。外麵的人在用指節敲擊木門。他像這樣敲擊了兩三次。隨後,我聽到一個嘶啞的聲音:“趙莽?”這聲音聽在人耳朵裡麵,我直感覺毛骨悚然。像是黑白無常要勾魂一樣。我自然不會回答他。隻是靜靜的等著,想要看看他到底是誰。這人等了一會,聽到屋子裡麵沒有動靜,他又叫了一聲:“你睡了嗎?”幾分鐘後,我聽到哢嚓一聲,門鎖被扭壞了。緊接著,那扇木門吱扭一聲,緩緩地打開了。門外並沒有人,隻有黑洞洞的樓道。我心中奇怪:“怎麼沒人?難道他已經走了?還是我看不到他?”我的魂魄正要出去查看一下。但是我隻是晃了晃身子而已,就重新把脊背貼在了屋頂上。我本能的意識到,其中有詐。果然,兩三秒後,從門邊探出來半截腦袋。外麵黑乎乎的,我看不清楚他的樣子。他悄悄地看了兩秒鐘,見我躺在床上動也不動,這才輕輕地走進來。他從懷裡麵掏了掏,不知道拿出來了什麼東西。隱約間,我看到寒光一閃,像是什麼凶器。我心中想道:“這家夥要害我不成?我可不能任由他損壞我的身體。他既然要利用凶器害我,應該就不是什麼高手。這樣一來,我可以用魂魄將他製住。”我正要動手的時候。一陣微風吹了過來。窗簾被吹開了。外麵的月光漏進來,正好照在了這人的臉上。我看見他不是彆人,分明是呂先生。他手裡麵拿著一根鋼針,一臉緊張、肅穆的表情,正向我走過去。我心中如驚濤駭浪一般,驚訝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為什麼是呂先生?他要害我?我的腦子亂紛紛的:“沒錯,從來楊城之前,他就很不對勁。先是謊話連篇,將我和薛倩騙了過來。然後又帶著我們四處亂轉,把我們累得半死。是了,是了,他要讓我們精疲力儘,熟睡過去,然後用鋼針害我們。”我想到這裡,一顆心提了起來,可是我又疑惑道:“以他的身手,想要害我們簡直易如反掌,何必兜這麼大的圈子?”我正想到這裡,低頭一看,呂先生已經把鋼針紮到我的脖子裡麵了。我的身體像是死豬一樣,動也不動。呂先生拍了拍我的臉,叫道:“趙莽?”他見我沒有動靜。這才鬆了一口氣。恢複了正常人的呼吸,慢慢的走出去了。他出去的時候,甚至沒有忘了關上房門。我在屋頂猶豫了好一會,然後想要下去看看自己的魂魄怎麼樣了。可是我剛剛動身,房門又被人猛地推開了。呂先生眯著眼睛把腦袋探了進來。我趕快把魂魄貼在屋頂上。不敢動了。呂先生很精明,擔心我是裝睡,所以假裝離去,殺了一個回馬槍。不過再精明的人也有失誤的時候,如果他仔細一點就會發現,床上的那具身體,呼吸的頻率極低,分明是魂魄出竅了。呂先生看了一會,見我的身體躺在床上不曾移動。這才慢慢的關上門,離開了。我聽見他的腳步聲越來越遠。這才敢回到自己身邊。我先把鋼針拔掉了。然後回到了自己的肉身裡麵。鋼針雖然被我扔在地上了。但是脖子依然有些刺痛。我揉了揉那裡,從床上爬了起來。我趴在窗戶上向外麵看,呂先生走出了旅館,走進了夜色中,不知道去做什麼了。我不知道他今晚的目的,但是我很快就會知道了。我從房間裡麵走出來,打算追過去。等快要走到旅館門口的時候,我又想起薛倩來了。我連忙趕回去,輕輕推了推他的房門。果然,薛倩的門鎖也被扭壞了。我探頭向裡麵看,見薛倩躺在床上,睡得像是死豬一樣。我打開燈,他的脖子上麵也有一根鋼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