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先生把紙錢扔在了車上,可是他自己卻沒有上車。他站在外麵不知道在乾什麼。我皺著眉頭問道:“你買這些東西乾嘛?”呂先生笑道:“咱們是去祖墳,拜見石警官的老祖宗,不能空著手去吧?這是見麵禮。”我們幾個都錯愕了一會。然後不得不點頭,說道:“這個見麵禮,還真是特彆,不過仔細想想,似乎又合情合理。”呂先生笑道:“那是自然。”薛倩有些無聊的等了一會,然後問呂先生:“你在外麵磨蹭什麼呢?還不趕快上來?”呂先生蹲在車後麵不知道在乾什麼,含含糊糊的說道:“馬上,馬上。”我扭頭一看,發現他正在大馬路上點蠟燭。燭光星星點點的,把路麵截成了兩半。他見我們探著頭向下看。笑眯眯的說道:“我用這些蠟燭擋住那些警察,這樣一來,他們就不能跟著我們了。”孟姐皺了皺眉頭:“你這蠟燭能擋住汽車?還不如撒一些鐵釘管用。”呂先生哈哈大笑:“你這個建議好,下一次我一定要試試。”隨後,他坐到了車上,把紙錢抱在懷裡,吩咐道:“行了,咱們走吧。”孟姐將信將疑的向前開,幾秒鐘後,那些警察就跟上來了。隻不過,他們走到蠟燭的位置之後,似乎迷失了方向一樣,汽車在原地不停地打轉。孟姐驚奇的看著這一幕,說道:“這就是道術?”呂先生謙虛之中透著得意:“障眼法罷了,不值一提。”孟姐點頭讚道:“匪夷所思。歎為觀止。您簡直是活神仙一樣的人物啊。”呂先生嘿嘿笑了兩聲。臉上滿是紅光。薛倩打擊他:“呂老道,等過一會警察出了車禍,你就慘了。不知道你這個活神仙,有沒有越獄的本事。”呂先生笑道:“我是什麼人物?思維縝密的很。這條小路本來就沒有車經過。就算有車,靠近燭陣之後,會自動的拐到另外一條小路上去。等天亮之前,蠟燭就會燒完,到時候。這幾個警察就可以逃脫了。”我們看習慣了呂先生的小聰明。對他的這些把戲沒有什麼表示。倒是孟姐,一路上讚不絕口,透漏出想要學一學的意思來。隻不過,呂先生一直裝傻,東拉西扯的糊弄過去了。到了祖墳附近。下車之後,呂先生在我耳邊說道:“趙莽,你看見沒有?多少人想學道術還學不了呢。”我笑了一聲,說道:“多少道士想過太平日子還過不上呢。”呂先生被我駁得啞口無言,隻好乾笑一聲,大踏步的向祖墳走去了。石警官是槐城本地人℃墳就在槐城郊區。這倒是一件好事,方便我們趕過來。我們踩著農田,來到一片墳塋跟前。呂先生回頭問孟姐:“你公公還健在嗎?”孟姐指了一個墓碑,說道:“他在這。”呂先生淡淡的哦了一聲:“原來不在了。”隨後,他蹲下身去,開始在地上燒紙。等他燒了一會之後,就掏出一個破碗來,放在墳頭,一個勁的敲起來。農田中安安靜靜的,除了風聲之外,再沒有彆的動靜了。現在忽然突兀的響起來敲碗聲,聽的人頭皮發麻。薛倩打了個哆嗦,說道:“這聲音真是邪門,以後我再也不敲碗了。”我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問呂先生:“你敲碗乾什麼?打算在這裡要飯嗎?”呂先生淡淡的說道:“敲碗有兩個意思,一個是乞丐要飯,另一個就是給鬼送飯。”隨後,有幾陣陰風刮了過來,原本堆在地上的紙錢飛到了半空中,又紛紛揚揚的落了下來。孟姐嚇得全身哆嗦,不住的張望。過了一會,她小聲地問我:“趙兄弟,是不是來了?”我點了點頭:“確實有幾隻小鬼,不過他們都慈眉善目的,不用害怕。”我說這話本意是安慰孟姐,沒想到她聽完之後,怕的更厲害了。呂先生敲了一會,就站起身來,笑眯眯的看著孟姐。他這個表情顯然把孟姐嚇住了。看樣子她已經後悔來這一趟了。她哆嗦著問道:“你要乾什麼?你們要乾什麼?”呂先生笑道:“石警官的生辰八字,你知道嗎?”孟姐點了點頭。呂先生掏出來一支筆,一張黃紙,說道:“你寫一下。”黃紙本來就柔軟,而這裡有沒有桌椅。再加上孟姐處於恐懼中,所以這字寫的歪歪扭扭,我根本看不出來她寫的是什麼。但是呂先生卻毫不在意。點了點頭,說道:“你把這張紙,在你公公麵前燒了吧。”孟姐幾乎要暈過去了。她問道:“我公公在哪?”呂先生笑道:“你看不到?”孟姐點了點頭。這時候,呂先生忽然從懷裡麵掏出來了幾根鋼針。孟姐尖叫了一聲,向後退了兩步。她這一嗓子突如其來,差點把我的心臟病嚇出來。那些小鬼顯然也受了不小的驚嚇,向旁邊躲了躲。呂先生無奈的說道:“我好容易才把這些小鬼給找來,你不要給我嚇跑了啊。”隨後,沒有任何征兆的,他猛地向前竄了一步,來到孟姐跟前,手裡麵的鋼針以極快的速度紮了過去。孟姐似乎被嚇呆了,根本沒有反應過來,任由呂先生在她臉上紮了幾根針。等呂先生退開之後,我看見孟姐麵色蒼白。這種蒼白不是害怕造成的,而是死人的顏色。她的眼窩和兩腮向裡麵塌陷,整個人皮包著骨頭。這是死相啊。我吃了一驚,畢竟剛才還活蹦亂跳的一個人,怎麼一瞬間像是要死了一樣?呂先生向我解釋道:“我用鋼針封住了她的陽氣,所以她看起來快要死了一樣。過一會把鋼針拔下來就好了。”孟姐兩眼直勾勾的盯著墓碑,聲音虛弱的要命:“我看見了,是我公公。”呂先生塞給她一盒火柴,說道:“那就去吧。在你公公墳前把黃紙燒了,然後你的任務就完成了。”夾縱池亡。孟姐幾乎要哭了:“我燒完了,你就放了我嗎?”呂先生微笑著點頭:“是啊,你燒完了我就放了你。”當初我見孟姐第一麵的時候,隻覺得這個人淡定從容,是見過大世麵的。沒想到現在被呂先生逼的如此可憐。我不由得歎了口氣:“看來呂老道真的是坑人上癮。逮誰害誰。”眼看著孟姐走到了墓碑跟前。衝著一個老鬼跪了下去。那老鬼瘦骨嶙峋,膚色發黃,頭頂上隻有稀稀疏疏的幾根白發。看樣子,他應該是得重病死的,臨死的時候,油儘燈枯,熬得沒了肉。孟姐磕了個頭,嘴唇哆哆嗦嗦的,似乎想要叫一聲“爸”。但是她剛張了張嘴,眼淚就下來了,根本發不出聲音。老鬼嘿嘿的笑著,一邊看著他,一邊紮耳撓腮,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孟姐把眼淚擦乾淨,哆哆嗦嗦的劃著了火柴。然後湊近了那張黃紙。黃紙剛剛燒著一個角,老鬼忽然臉色一變,然後一張嘴,把火苗吹滅了。孟姐愣了一下,回頭看了看呂先生。呂先生說道:“繼續。”孟姐點了點頭,又點著了黃紙。這時候老鬼的臉上已經帶了怒意,他又把火苗吹滅了。孟姐有些害怕的退後了兩步,然後躲在旁邊,去燒那黃紙。老鬼猛地跑過來,將黃紙踩滅了,然後遠遠地扔了出去。孟姐再也堅持不住了,跪在地上,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呂先生忙跑過去,將她頭上的鋼針拔了下來,乾笑著安慰道:“好了好了,現在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