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了他一聲:“呂先生,你還活著嗎?”他從鼻子裡麵哼了一聲。而這一聲就讓他流出更多的血來。他沒有睜開眼,隻是微微的張開嘴,說道:“繼續。”我歎了口氣。把那件壽衣燒完了。在燒壽衣的過程中,他在不住的吐血。呂先生曾經跟我說過,附身在紙人身上的魂魄一旦被燒掉。重則魂飛魄散,輕則重病一場。呂先生的大半魂魄都在這件衣服上麵,不知道他能不能撐得住。等紙灰完全落入到碗中的時候。那碗水稠的像是一碗黑泥。我把碗端過去,對呂先生說道:“水來了。你要喝下去?”呂先生微微點了點頭,然後把嘴張開了。我端著碗,向他嘴裡麵倒了一點。他艱難地吞咽下去了。這樣吞了幾口之後,他的氣色好多了。幾分鐘後,可以捧著碗自己喝下去了。過了一會,他忽然噗嗤笑了一聲。我正在憂心重重的觀察著他的傷勢。忽然聽見他笑了,頓時大感奇怪。問道:“你笑什麼?”呂先生的嘴唇上都是黑色的紙灰,他笑道:“我剛才喝這碗水的時候,莫名其妙的想起來潘金蓮和武大郎。這碗藥裡麵下毒了吧?”我乾笑了一聲:“呂先生,你都這樣了,還有心思想這些呢?”呂先生把那碗水喝了個精光,又伸出舌頭來,把碗舔乾淨了。我看他舔的純熟之極,想必是當年當乞丐的時候煉成的功夫。呂先生把碗放在地上,就開始打坐練功。看樣子,呂先生一時半會是沒什麼事了。這時候,我身後有個聲音說道:“老趙,你什麼時候幫我把薔薇帶回來?”我扭頭一看,發現薛倩的魂魄還站在屋子裡麵,來回的飄蕩。我淡淡的說道:“等著吧。等呂先生活過來了,就幫你找薔薇。”我在屋子裡麵閒坐了幾個小時。呂先生終於睜開眼睛。他的臉色很差。不過總算恢複了一些神采。他衝我笑了笑:“沒事了,咱們還魂吧。”他先把薛倩身上的鋼針取下來,幫著他的魂魄回到肉身裡麵。然後我們兩個的魂魄也回去了。夾宏叉號。我從床上坐起來,看見薛倩已經醒過來了。他有些茫然的看著我們兩個,顯然還沒有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呂先生坐起來。站在地上伸了伸胳膊腿,向我說道:“走吧,咱們去吃飯。”我扶著薛倩跟在呂先生身後。路上的時候,我一直在悄悄地觀察他。隻見他神態動作沒有什麼異常,像是從來不曾受傷一樣。外麵已經天亮了,我們又走到了昨天的飯店。在等飯的時候,我問道:“你怎麼回事?為什麼忽然七竅流血了?”呂先生笑道:“我怎麼回事你還不清楚嗎?那件壽衣上有我的魂魄,壽衣被燒,我的魂魄算是被重傷了。”我奇道:“你為什麼要把自己弄的重傷?有什麼目的嗎?”呂先生歎了口氣,說道:“為了不讓那幫厲鬼看出端倪。我在壽衣上麵畫了一道符。我的魂魄附身在上麵之後,就再也無法回到肉身了。但是我又不能以半片魂魄行走江湖。那樣的話,就等於我幾十年的苦修全都完了。所以我隻能把魂魄燒了,然後把魂魄碎片吞下去。再進行煉化。”我點了點頭,說道:“原來如此。”呂先生笑道:“不過說實話,我這麼乾也很冒險。換一個意誌力薄弱的人,兩半魂魄就全都散掉了。”我們兩個談論的正高興,旁邊的薛倩木然的說道:“你們什麼時候幫我把薔薇找回來?”呂先生一臉壞笑,問道:“你說什麼?”薛倩重複了一遍。呂先生笑眯眯的拿過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後指著茶杯說道:“她在這裡麵,你看看。”薛倩木愣愣的探過頭去:“是嗎?”呂先生端起茶杯,一揚手潑了薛倩一臉。薛倩嚇了一跳,慘叫了一聲,捂著臉就躺在地上了。我咧了咧嘴,問道:“你這算是什麼療法?”呂先生笑道:“按道理說,我們應該讓他靜養幾天。他自然就會慢慢複原。不過我實在看不過去他這副傻樣子了,挺機靈一個人,怎麼瘋瘋癲癲的呢。這個辦法雖然能讓他迅速的醒過來,不過他會大病一場。”薛倩在地上抽搐了一會,就慢慢的爬了起來。我看見他兩隻眼睛來回亂轉,看起來很機靈,應該是恢複了神智。他看了看我們兩個,問道:“我怎麼在這?咱們不是在旅館睡覺嗎?”呂先生說道:“老兄,你已經睡了好幾天了,剛剛醒過來。”薛倩撓了撓頭,說道:“是嗎?我怎麼感覺自己身子這麼虛?”呂先生乾笑了一聲,說道:“你已經幾天沒有吃東西了。當然會身子虛了。”薛倩聽了這話,馬上趴在桌上狼吞虎咽起來了。等他吃飽之後,對我說道:“老趙,我做了個夢,我夢見薔薇來找我了。你說我大睡了這幾天,是不是薔薇乾的?她是不是真的來了?”我歎了口氣,把這幾天的事向他講了一遍。至於他中了媚術之後的癡呆相,我沒有半點隱瞞,反而誇大其詞的重點描述了一番。薛倩聽得直咧嘴:“老趙,你說話太誇張了,我能有那麼蠢嗎?”我和呂先生齊聲說道:“有,怎麼沒有?”我們三個人吃晚飯之後,就回到了旅館。呂先生表麵上看起來強壯,實際上受了內傷。而薛倩由內到外都病怏怏的。一連幾天,他們都在調養。而我則在旁邊替他們護法。第三天的晚上,呂先生呼出來一口濁氣,說道:“行了,咱們該出發了。”我問道:“你的內傷怎麼樣了?”呂先生笑道:“不礙事,好了**分了。”他微笑著說道:“你放心,即使是恢複了**分,我照樣能把那魔頭給擒住。”薛倩歪倒在床上,說道:“呂先生,你可拉倒吧。每次你都這麼說,結果全是在胡吹大氣。”我問薛倩:“你的病怎麼樣了?”薛倩歎了口氣:“還沒有好利索。如果那大魔頭出來了,我恐怕是幫不上什麼忙了。”呂先生笑道:“本來你也幫不上什麼忙。這一趟你去不去都一樣。”薛倩掙紮著爬起來,說道:“我當然要去。這一場熱鬨不看一眼可實在是不甘心。”我們三個人正在說笑,忽然有人敲了敲門。緊接著,外麵傳來紅衣女鬼的笑聲:“三位,你們準備好了嗎?”呂先生乾咳了一聲,說道:“馬上就來。”我把大刀背在身上,和他們兩個一塊走出去了。紅衣女鬼引著我們向墳地的方向走。在路上的時候,她囑咐我們:“三位道長,不是我小瞧你們,關鍵是那魔頭太神秘,誰也不知道他的本領究竟怎麼樣。所以你們還是小心為好。這一次你們假扮成送財運的人,儘量不要露出馬腳,等把磨眼探查清楚之後,再給他們一個突然襲擊,成功的機會比較大。”呂先生笑道:“這個我清楚。”紅衣女鬼點了點頭,說道:“那我就在這裡靜候佳音了。”我們跟著女鬼走到了墳地裡麵。我看見那邊有兩隻白紙糊成的大箱子。紅衣女鬼指著一個少年說道:“這是侯三,人很機靈,和你們一塊去。”侯三拿出來幾套壽衣,說道:“咱們去的時候,得換上這個。”紅衣女鬼笑道:“我這壽衣是普通的白布裁成的,做工粗糙,實在比不上呂道長的壽衣神奇。不過,磨眼裡麵的人認準了這樣式,所以你們還是勉強一下穿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