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慢地走到了坑邊,趴在地上,向下麵望了望。這個坑不知道有多深,裡麵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到。這時候,我旁邊的薛倩撿起一塊石頭,作勢就要扔下去。我連忙攔住他,叫道:“人都死了,你還要砸石頭?”薛倩說道:“老趙,我在你眼裡就是那種損人不利已的人嗎?”還沒等我回答,薛倩又說道:“你不用回答了,你肯定得說是。不過這次你可冤枉我了,我扔石頭下去,是想聽個動靜,看看下麵到底有多深。”薛倩的話倒也沒有什麼問題。隻不過,我總覺得這樣有些褻瀆死者。而呂先生也在一旁躥騰他:“扔下去看看,我也想知道這坑有多深。”薛倩嘿嘿笑了一聲,把石頭扔了下去。然後我們幾個人側著耳朵,趴在那邊聽。然而,石頭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我眨眨眼,問道:“石頭去哪了?”薛倩說道:“可能是砸在屍體上麵了。我倒不知道,原來我的手法這麼準。”我說道:“真是可憐,死了就死了,還要被你用石頭砸一次。我要是這個老人。肯定不甘心,怎麼著魂魄也要化成厲鬼,上來鬨一次。”我說了這話之後,下麵猛地刮起來一陣陰風,一時間飛沙走石,衝我們過來了。薛倩嚇得大叫一聲:“不好了。這老頭真的生氣了。”隨後,他撒腿狂奔,向村子的方向跑去了。我和呂先生想也沒想,就跟了上去。等我們跑到一半的時候,個個累得上氣不接下氣。那陣陰風早就不見了。於是我們汀腳步,坐在路邊喘息不已。我說道:“老薛,你跑個什麼勁?有鬼出來了不是正好嗎?咱們可以盤問他一番。”薛倩露出個恍然大悟的表情來,他拍了拍腦門,懊惱的說道:“當時的情況嚇了我一跳,什麼也沒有想,就直接逃跑了。真是誤了大事。”隨後,他又看了看我:“你不是也逃跑了嗎?老趙,你這是五十步笑百步啊。”我說道:“我根本不想跑,我是被你給嚇得。我以為你看見什麼恐怖的東西了呢。”隨後,我們兩個又開始埋怨呂先生:“你不是一直吹噓自己道術精湛嗎?怎麼一陣陰風把你也嚇跑了?”呂先生說道:“我可不是嚇跑的。我是擔心你們兩個的安全。不得不跟上來。這村子邪門的很,萬一你們出點什麼事,豈不是很糟糕?”薛倩回頭看了看土坑的方向,說道:“要不然咱們再回去?沒準那小鬼還在。”呂先生歎了口氣,說道:“算了,咱們已經折騰了大半夜了,還是早點回村子吧,彆讓他們發現了什麼不對勁。”在我們三個人當中,呂先生身手最好,又是老江湖。既然他提議要回去,我們兩個也就隻得跟著了。這一路上,我們走的小心翼翼,生怕碰上什麼人。幸好這一夜平安無事,村子裡麵的人似乎睡熟了。於是我們輕手輕腳的回到了草屋裡麵,關上門之後,才算是鬆了一口氣。侯三不在屋子裡麵,不知道是不是回家了。呂先生躺在床上,說道:“先睡覺,其餘的事,睡夠了之後再說。”我們先是給老人送行,然後又尾隨他們拋屍,折騰了一晚上,也實在是累了。我們連油燈都沒有吹,就迷迷糊糊的睡過去了。我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感覺腰疼得要命,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掐我的腰一樣。我迷迷糊糊的伸出手去,在腰下麵摸了摸。摸出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我將它拿出來,借著油燈一看,原來是呂先生的銅鏡。我有些不爽的想道:“這家夥怎麼不把東西看好?隨便扔在床上,這算是怎麼回事?”我一甩手要把銅鏡扔到一邊。忽然餘光一瞟,我看見鏡子裡麵似乎有些不對勁。我疑惑的把鏡子拿過來,小心的在眼前照了照。這一次我看清楚了。鏡子裡麵的我雙目赤紅,眼窩深陷,一臉的死相。我心裡麵咯噔一聲:“這下可糟了。難道我要死了不成?”我心中懊悔不已:“我才二十幾歲,有大把的事要做。就這麼死了,實在不甘心。”我自言自語的歎息了兩聲,隨手就要把呂先生叫醒。我想問問他,看看還有沒有什麼辦法補救。就在這時候,我聽見有個聲音說道:“趙先生,你不用擔心,你死不了。”我嚇了一跳,抬頭一看,發現這聲音是從鏡子裡麵發出來的。鏡子裡麵的那個我像是一個死人一樣,無精打采的看著我。我強忍住把鏡子扔出去的衝動,問道:“你是誰?是什麼妖魔鬼怪?”那人歎了口氣,說道:“趙先生,是我啊。”他說了這話之後,臉色變了一變。成了侯三的模樣。他的模樣很淒慘,說道:“趙先生,你們趕快走,這個地方留不得,晚了就來不及了。我費了老大的勁,才能來這裡給你們報信。”我有些著急的問道:“這裡為什麼留不得?你怎麼會出現在鏡子裡麵?”狀向住血。侯三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可是那油燈噗地一聲,滅掉了。我嚇了一跳,在黑暗中坐了幾分鐘。周圍靜悄悄的,沒有什麼動靜。我劃著了一根火柴,先看了看鏡子,裡麵映出來我的模樣,和剛才一樣,尖嘴猴腮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銅鏡不夠光滑的緣故,我的影子倒映在裡麵,總覺得有些模糊,還有些陰森。我輕聲叫道:“侯三?”鏡子裡麵的人和我同時張了張嘴,看來裡麵的人是我自己。侯三已經走了。我又看了看油燈,裡麵的燈油已經燃儘。忽然我的手指一痛,原來火柴已經燒完了,燙到了我的手指。我忙把火柴梗扔了,屋子裡麵又陷入到了黑暗中。我坐在床上,自言自語的說道:“侯三是在給我們報信?可是我們還沒有找到石警官,怎麼能走?”我正想到這裡,忽然身後一雙大手放在了我的脖子上,緊接著,是二叔陰慘慘的聲音:“你想走?”二叔出現的太突然了,我嚇得差點背過氣去,我驚叫了一聲:“我不走。”喊完這一嗓子之後,我就猛地睜開了眼睛。我看見桌上的油燈仍然一跳一跳的燃燒著。而我的後腰傳來一陣陣的疼痛。我心中惶恐,隨手摸了一把。腰下麵的東西,分明是那把銅鏡。我深吸了一口氣,心想:“裡麵不會真的有一個侯三吧。”我把銅鏡舉起來,放在眼前。我看見裡麵的我尖嘴猴腮,和夢中所見景象,一模一樣。我心中惴惴,咽了口吐沫,輕聲叫道:“侯三?”鏡子裡麵的人卻沒有變化。我正在疑惑,忽然有一雙手放在了我的脖子後麵:“老趙,你大半夜的,在乾什麼?”我嚇得一哆嗦,發現薛倩已經坐起來了,正一臉古怪的看著我。我擦了一把汗,說道:“老薛,我做了一個噩夢。”薛倩歪著頭看我:“我看你不像是做噩夢,倒像是鬼上身了。剛才你怎麼對著鏡子叫侯三?”我們兩個的說話聲吵醒了呂先生,他睜開眼睛,問道:“怎麼回事?”我把鏡子舉起來,說道:“呂先生,我用你的銅鏡照了照,發現自己的模樣有點奇怪。怎麼尖嘴猴腮的?似乎一臉死相。”呂先生笑道:“這鏡子是照鬼的,不是照人的。鬼的模樣在裡麵清晰。人的模樣在裡麵模糊。你覺得鏡子裡的人不像自己,那應該慶幸才對啊,說明你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