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呂先生說笑了一會,就走到外麵的豆腐腦攤上,打算吃個早飯。薛倩愛熱鬨,自然也跟過來了。而且和呂先生嘟嘟囔囔說個不停。我回頭看著他,笑道:“老薛。要不然你和薛阿姨也去我家算了。咱們正好聚在一塊玩一天。”薛倩笑著搖了搖頭:“等過幾年再去。”我奇道:“這是為什麼?乾嘛還要過幾年?”薛倩說道:“現在咱們腳底下有一塊三生石,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發作。咱們這些人,等於是生活在一個大炸彈上。心裡麵想著這件事,怎麼玩也不高興,還不如過幾年,徹底解決了這事,再好好放鬆一把。”我笑道:“老薛,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悲觀了?如果按照你的理論。就算沒有三生石,咱們也沒辦法好好過日子了。因為是人就得死。咱們等於是背著定時炸彈在街上走。”薛倩笑道:“那不一樣,至少我知道最近幾十年不會死。但是三生石就不一樣了,誰知道它哪天就會爆發出來?”呂先生擺了擺手,說道:“彆說這個了,好好地一頓飯,都讓你們給攪合了。”我們三個人坐在桌子旁邊,低著頭吃了一會。薛倩忽然說道:“老趙。你回去之後可得小心點,彆讓你爸媽看見你背後的鐘馗。”我一拍腦門:“對啊,在陰間的時候,你還幫我紋身來著。”我問道:“你紋的這個東西,能洗掉嗎?”薛倩撓了撓頭,猶豫著說道:“應該能吧。不過……應該不便宜。”我又問道:“疼嗎?能弄乾淨嗎?”薛倩又撓了撓頭:“也許疼吧,至於乾淨不乾淨……你背上這麼大一片,或許……不過……現在科技這麼發達,沒準……”他支支吾吾,始終沒有個準話。我有些惱火的說道:“這紋身是你弄得,你怎麼不知道?”薛倩乾笑了一聲:“我隻管紋,哪會洗?你現在急著回家,還是彆管它了,等從家裡麵回來再說吧。”我歎了口氣,說道:“幸好是紋在背上,不是紋在臉上。”呂先生已經把一碗豆腐腦吃完了。笑眯眯的說道:“為什麼要洗掉?一個大花背多威風。”我眨眨眼,問道:“威風嗎?”呂先生微笑著點頭:“威風啊。很威風。”我又問薛倩:“你覺得威風嗎?”薛倩嘿嘿的笑:“挺威風的。”我罵道:“放屁。有紋龍紋虎的。有紋鬼的嗎?整天背著一隻厲鬼,有什麼可威風的?我倒是覺得很詭異。”我用手支著腮幫子,發愁的說道:“有這麼個東西在背上。娶媳婦都不容易啊,誰敢嫁給一個整天神神鬼鬼的人?”薛倩笑眯眯的說道:“你發這個愁乾什麼?有個人就不嫌棄,比如古月。你有時間了去給古老爺子送一份聘禮,沒準能成。”呂先生也在旁邊笑:“對啊。古月也是鬼。見了你這個紋身沒準更喜歡呢。”我擺了擺手,說道:“我有個紋身都不敢回家見父母了,現在要娶回去一隻鬼?那不得把他們給氣死。”薛倩和呂先生都哈哈大笑,似乎我這個熱鬨很好看。我們三個人正說的高興,忽然一陣狂風從街頭吹過來。塵土飛揚,上接天,下連地,一條街都變成了昏黃色。呂先生看見這個景象,勃然變色,叫道:“咱們快走。”可是我們還沒有來得及走。那狂風就已經到了麵前。風中的塵土沙石劈頭蓋臉的砸在我們的身上,搞得我們手忙腳亂,狼狽不堪。好在這陣風來得也快,走的也快。我們三個人灰頭土臉的站起身來,一個勁的拍打身上的土。我對呂先生說道:“這陣風不尋常啊,是不是有什麼厲鬼?”呂先生撓了撓頭,說道:“確實很不尋常,我活了這麼大,沒有見過這種風。但是剛才又沒有感覺到有魂魄在裡麵。”薛倩說道:“是不是三生石在搗鬼?”呂先生歎了口氣,說道:“誰知道呢?這世上的怪事真是越來越多了。”我們三個人重新坐了下來,正準備繼續說話的時候,我忽然感覺到肚子一陣奇痛。我捂著肚子站起來,說道:“不好了,疼。”我的本意是讓薛倩和呂先生攙扶著我回去,沒想到他們兩個臉上也露出了痛苦的神色。薛倩叫道:“好像鬨肚子了。”隨後,就向家裡麵跑去了。我不敢怠慢,連忙向鄰居家借了個廁所。我們三個人從上午疼到中午。這期間去了廁所十幾趟。等到了下午的時候,終於漸漸地止住了。而我們三個人也已經全身無力,幾乎掉了相。我看見呂先生嘴裡麵氣喘籲籲,手中拄著一隻木棍,彎著腰向豆腐腦攤上走。他佝僂著脊背,看起來像是七老八十的叫花子一樣。實際上我和薛倩也好不到哪去。我們兩個互相攙扶著,兩條腿湊成四條腿,這樣才勉強不會摔倒。我們三個人都不約而同的來找豆腐腦老板興師問罪,指責他的豆腐腦不衛生,害得我們鬨肚子。老板委屈的要命,說道:“三位大師,我這裡人來人往,不知道有多少客人。彆人什麼事都沒有啊。你們是不是吃彆的東西了?”呂先生坐在凳子上,喘了一會,說道:“沒吃彆的,就在你這裡吃了一碗豆腐腦。”老板膀闊腰圓,也是個雷厲風行的主,如果彆人在這裡叫嚷,他恐怕早就打出去了。隻不過麵對我們三個,他卻不敢發作。隻是一個勁的說好話:“三位大師,你們可千萬彆嚷,不然的話,我還怎麼做生意?這樣吧,我免費送你們幾碗豆腐腦行不行?”呂先生呸了一聲:“還送?想吃死我嗎?”我們三個人在攤上鬨了一會,也就算了,互相攙扶著回到空亡屋歇著。過了一會,呂先生忽然說道:“我修道這麼多年,雖然沒有成仙吧,但是大病小病都沒有得過。今天怎麼會鬨肚子?咱們好像冤枉老板了。”我說道:“你的意思是說,咱們今天肚子疼,不是因為豆腐腦,是有人害咱們?”呂先生點了點頭:“肯定和道術有關。不然的話,就算豆腐腦不乾淨,我也不會有事。”薛倩躺在床上,說道:“這人隻是讓我們拉了一上午的肚子。並沒有彆的動作,我感覺他不是要害我們,隻是想和我們開個玩笑而已。”我點了點頭,說道:“這個人是誰?難道是顛道人?”呂先生笑了笑:“顛道人開這種玩笑?那他的水平可越來越低了。”我們坐在空亡屋裡麵猜了一會,始終沒有猜出來這個人是誰。後來乾脆就放到一邊,不再去想了。呂先生教我坐在床上打坐練氣,我跟著他坐了一會,感覺身上有了點力氣。不再那麼虛弱了。等我再睜開眼的時候,發現外麵已經要天黑了。我站起來,叫道:“糟了,今天不是要回家嗎?”薛倩幫我在街上攔了一輛車。司機表示要下班了,不想拉客了。在這種地方,告他拒載根本沒用。我隻能出雙倍的價錢,這樣司機才勉強同意了。他布溝才。薛倩回家了,而我和呂先生坐在後座上,搖搖晃晃的向礦鎮走去。汽車開得不慢,但是我們趕到的時候,也已經天黑了。司機堅持在大路上把我們放下來,看樣子,他很擔心我們把他騙到一個偏僻的地方,然後謀財害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