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燭光,我看了看這兩隻狗,他們身上的毛發,和我身下的狗皮褥子頗為相似,看樣子。這張狗皮不是出自它們的母親,就是出自它們的兄弟。我心中忽然有一絲不忍,連忙抬起身子,把狗皮褥子拿下來,披在了這兩隻狗身上。它們兩個在上麵盤旋了一會,然後又把褥子叼了起來,重新鋪在了床上。我大為驚奇,問道:“這是什麼意思?你們不要?”這兩隻狗卻不答話,當然,它們的話我也聽不懂。他們兩個隻是繞著我的床鋪轉圈,而且不停地搖晃自己的尾巴。我輕聲說道:“難道,你們讓我躺在褥子上麵?”兩隻狗像是聽懂了我的話一樣,在周圍連連跳躍。我大為詫異,這是為什麼?我想了想,又問道:“難道你們是為了報答我今晚收留了你們?”這兩隻狗叫了兩聲。像是認可了這話。我笑了笑,說道:“有意思啊。想不到一隻狗都懂得知恩圖報,真是一件奇聞了。”我知道人和動物沒有辦法推讓,它們都是一根筋,我如果不睡這褥子反而會讓它們傷心。更何況,這裡確實很冷,睡在褥子上麵很舒服。於是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這兩隻狗看我躺下了,似乎很高興的樣子。其中一隻鑽到了床底下,很快發出了鼾聲。而另外一隻。則蹲在了門口,像是在幫我看門一樣。我慢慢地閉上眼睛,心想:“空亡屋寂寞又恐怖。如果養兩隻狗好像也不錯啊。”想到這裡,我又搖了搖頭:“我這個地方危機四伏,養了它們反而是害了它們。還是算了吧。”我迷迷糊糊的,正要睡過去。忽然感覺到有一雙溫暖的手,正把我的被子裹起來,將我包在裡麵。我嚇了一跳。連忙睜開眼睛,這時候才發現,我的身子已經動彈不得了。身下的狗皮褥子越來越大,將我整個人都裹住了。我的手腳不斷地掙紮,忽然,我像是落到了什麼陷阱當中一樣,手腳也被嚴絲合縫的裹住了。我努力地抬起頭來看了一眼,發現是那張狗皮,已經將我的手腳包住,從外麵看不出來任何異樣。我張了張嘴想要叫喊。可是這時候根本喊不出來了。我咬著牙使勁的掙紮,忽然,身子一鬆,我撲通一聲,掉落在了地上。與此同時,原本睡在我床鋪下麵的那隻狗,猛地跳出來,趴在了我的床上。那模樣,似乎是理直氣壯地占領我的東西似得。我扭頭看了看,發現狗皮已經完整的將我包裹住了,我的身子發生了異樣的變化,變得那床上那隻狗極為類似。我被這件事搞得暈頭轉向,又是生氣,又是恐懼。我很想跳上去,把床上那隻狗給咬死。這時候,門口那隻狗走到屋子裡麵來了,他用前爪碰了碰我,然後向外麵使了一個眼色。這眼色馬上讓我驚呆了。因為這種複雜的神色絕對不是動物可以做出來的。難道這隻狗已經成精了不成?他見我站在地上不動彈,又用爪子碰了碰我,然後抬起嘴巴來,指了指門口。我看了看床上的那隻狗,他趴在床邊,冷眼向下麵看著,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來。我微微歎了口氣,就跟著前麵那隻狗走出去了。我剛剛走出空亡屋的大門,就感覺有一陣冷風吹在身上,不由得打了個哆嗦。幸好這張狗皮披在我的身上,我覺得自己像是被整個被狗皮褥子裹著似得,所以也就不那麼冷了。剛才那隻狗走在前麵,像是在帶路,而我就跟在他身後。這時候,我聽見有個陰慘慘的聲音說道:“二哥,有動靜了。”隨後,有另一個聲音說道:“兩隻狗而已,正主還在裡麵睡覺呢。打起精神來,彆總看著這些沒用的。”我循聲望了望,發現黑乎乎的樹冠上,有兩隻厲鬼,黑白分明,正在盯著我。其中一個說道:“二哥,這隻狗在看我們。”二哥說道:“狗能見鬼,這有什麼稀奇的?他喜歡看就看吧。你還怕它看你不成?”之前那鬼說道:“嘿嘿,我倒不怕它看我,我隻是很久沒有吃狗肉了,有點嘴饞罷了。”二哥笑道:“難不成你是餓死的?做了鬼還這麼饞。”之前那鬼就笑道:“實不相瞞,我死那天,正在隔壁村偷狗,結果讓人家發現了。我騎著摩托車逃跑,人家就騎著車追,結果我太慌張,就栽進了河裡麵……”我聽到這裡的時候,已經距離空亡屋挺遠了。所以後麵的話聲音越來越小,漸漸地很模糊,難以分辨。我心想:“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家夥做了鬼居然還想著偷狗。”我低著頭一邊走一邊想,再抬頭的時候,發現大街上隻剩下了我一個。我嚇了一跳,慌張的四處亂跑。這時候,很遠的地方傳來了一聲狗叫,似乎在招呼我一樣。我連忙跑過去了,湊近了一看,果然是之前那隻狗。它帶著我一路小跑,直接出了槐城,然後到了一處亂葬崗。我站在亂葬崗外麵,看見那地方黑乎乎的,陰風陣陣,嚇人的很。我猶豫著要不要跟著它走過去。這時候,有個聲音笑眯眯的說道:“年輕人,你果然有膽識,居然跟著我的狗跑過來了。”我猛地一回頭,發現跟我說話的,就是白天賣狗皮的那家夥。他笑眯眯地說道:“可是你既然已經跟到這裡來了,為什麼不再向前一步,走到墳塋中間,看看到底怎麼回事呢?”他倒背著手,悠閒地向前走著,嘴裡麵淡淡的說道:“來吧,跟我來吧。”我心想:“這老家夥說的倒也沒錯。我既然到了這裡,乾脆進去看看算了。”等我跟著他走到墳塋中間的時候,我看見那裡麵或坐或臥,有不少的動物。有貓,有狗,有狐狸,甚至於老鼠。我心想:“這老頭想開動物園不成?”他笑眯眯的坐了下來,對著我說道:“年輕人,不知道你有聽說過一種遊方的藝人。可以把人變成動物,然後讓它們表演,借此獲利。想想看,人多麼聰明?加減乘除,一教就會,甚至聰明點的,可以寫詩作文。所以,做這一行的,獲利頗豐,走到哪都有大批的人看熱鬨。”“年輕人,我看你是個聰明人,鞭子和紅烙鐵我就不用了,你就乖乖的跟著我四處賣藝,怎麼樣?從此以後,有吃有喝,每天做幾道數學題,比你做人的時候輕鬆。”“嘿嘿,俗話說,溫飽思淫欲,你如果想男女之事了,我可以給你買一隻母的。你喜歡哪個品種,咱們就買哪個品種,比你娶媳婦省錢,哈哈……”隨後,他又站起身來,指了指那些貓狗,說道:“以後你們就以師兄弟相稱,這個是你大師兄,那個是你二師兄……”我冷笑一聲,說道:“如果是一年前,你這話還能弧我。但是現在恐怕不行了。”老頭咦了一聲:“你能說話?哎呦呦,這可了不得,如果橋你去街上展覽,不知道能掙多少錢呢。你有沒有興趣跟我學學相聲?”他醫坑扛。我笑了笑,說道:“你不用在這裡表演了。我學過道術,剛開始的時候慌了手腳,被你製住,但是現在,你已經困不住我了。有事情咱們挑明了說,你是不是認識空亡屋的老妖怪?他在哪?”那老頭笑了笑,說道:“我可不是空亡屋的人。而且,趙莽,你最好叫我老神仙,不然我心裡麵可不痛快。”隨後,他抹了抹臉,變了一番模樣,果然是老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