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李壯的指示,白家偉應該是已經找到了凶手的屍體,但是僅僅隻是屍體而已啊。那個殺死白家成的幕後黑手,還遠遠沒有浮出水麵。不過光是這些屍體,就夠白家偉搜查一陣子的了。不過沒想到的是,好不容易打發走了白家偉,他到中午的飯點又來了。白家偉滿頭大汗,也不再和我們客套,進門之後就對李壯道:“你還是親自去看一眼吧,屍體少了一具,隻有六個人的屍體。”“哦,不去。”李壯很隨意的否決。白家偉繼續勸說,說他們警方的法醫來了,馬上就要把屍體全部帶回局裡解剖了,再不去就看不到了。李壯說看不到就看不到唄,關他什麼事?白家偉懇求,說他隻希望能查清害死弟弟的凶手,希望李壯幫忙。李壯又和白家偉打了半天太極,才終於鬆口說去看一眼,讓白家偉在門口等著,我們要準備一下換身衣服。白家偉接連道謝,去門口等我們了。他一走出病房,我就問李壯,我們為什麼要去看那些屍體?李壯小聲告訴我,說我們現在已經無法置身事外了,而且現在是白天。雖然不確定白家偉的真實身份,不過明麵上他不會對我們下手。李壯其實也對那些屍體是好奇的,因為那個操控屍體的幕後黑手是一定要殺我們滅口的。既然如此,多找到任何一點線索,都能讓我們在對抗中占一分優勢。我一開始以為李壯對白家偉說準備一下隻是隨口一言,但是沒想到他真的在認真準備。我都已經換好了衣服在一旁站了半天,李壯還在往身上所有能房東東西的地方藏著家夥什。什麼符紙,銅錢,玉佩,紅繩,還有一小瓶我不知道是什麼的渾濁液體。李壯口口聲聲說白天很安全,不過他自己倒是搞得要去打仗一樣。過了半天,白家偉也敲門催促了,李壯才勉強收拾妥當。雖然覺得李壯有點過分小心了,不過態度畢竟是正確的,我也問他要了兩張符紙防身。從走廊上走了一趟,發現便衣警察的數量更多了,看來警方又調派了人手過來。白家偉穿著的也是便裝,不過好像所有的警察都認識他。有他帶領,我們一路暢行無阻,直接乘電梯來到了地下一層的太平間。這裡堵在門口的人更多,都是穿製服的警察,還有專門放哨站崗的。我看到一個肩膀上有很多條條杠杠的胖警察攔住了白家偉,問他我和李壯是乾嘛的?白家偉應答如流,說是昨天晚上的遇襲者,帶來指認裡麵的是不是昨天晚上的人。胖警察不屑的撇了撇嘴,說法醫剛才都來看過了,這裡麵的人死亡時間都超過二十四小時,昨天晚上跳出來砍人,那真的除非見鬼了。很明顯,這個胖警察是個無神論者,不過他好像職位並不比白家偉高,還是給我們讓了路。我偷偷問白家偉,那個胖警察是誰?看你樣子也不怕他,他不是你上級嗎?白家偉坦然回答,胖警察是這個小縣城的警察局局長,不是他的上級。嚴格說起來,他們並不在同一個警務係統中,白家偉本人算是特派員的身份,不過一開始也不是要來這裡,隻是因為白家成在這裡出了事,他才跟過來了。我也算是更加深刻的了解到了白家偉的身份,按照古代的說法,他算是個欽差大臣之類的地位吧,連本地的警察局局長都得給他麵子。不過仔細一想也是這麼回事,白家偉兄弟倆追蹤的人可是個會邪術的人,一般小地方的警察怎麼可能會被派去處理這種案件?不由的又對白家偉高看了幾分,如果他的身份屬實的話,說不定他真的是好人,不是什麼內鬼。跟著白家偉直接進了太平間,進去之後的第一感覺當然是冷。不止是因為這裡的溫度,還有那種從心底裡散發出來的寒意。地下本來就是聚斂陰氣的窪地,更何況這裡以前還是個專門停放屍體的太平間。我第一眼就看到了在太平間正中間整齊擺放的幾張帶輪子的床,床上蓋著白布,不過在白布的另一頭,已經露出了好多雙腳。而在靠近門的這一邊,也能隱約看到白布下一個個腦袋的輪廓。地上也都是雜亂的腳印,李壯也不避諱,直接走過去。三個人裡隻有我心裡一直犯怵,他們倆一個警察一個口口聲聲說混陰陽道的,肯定經常跟屍體打交道。但是我這輩子也就還隻近距離接觸過兩具屍體,一個是神婆,一個是趙寡婦。他們兩個人已經很平靜的交流上了,白家偉說這是已經清理過的現場了。一開始的時候,這些屍體都在四周的停屍櫃裡,法醫來了之後就全部搬出來了。李壯在床頭站住,低頭看著那幾張白床單,狀若隨意的問道:“白警官,是你負責指揮現場的吧?”白家成說是,有什麼問題嗎?李壯就比了個大拇指,說很專業。白家偉卻搖頭說不專業,他過來的時候太著急,可能已經抹除了很多痕跡。李壯又搖了搖頭,開口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說的是你擺放屍體的方位,很講究。”白家偉沉默,我因為好奇,就催促李壯繼續說下去。李壯一把拉開了一條床單,口中不停頓的道:“不管是喪葬靈堂,還是義莊停屍。靠近放門的這一頭,永遠都是屍體腦袋靠近門的位置。可是真到到了入土的時候,又要調轉方位,頭腳調換位置,你說這是為什麼呢?”彆的地方我不知道,不過按照我們老家的習俗,死人棺材下葬,都講究的是坐北朝南。最簡單的風水格局就是,頭枕北山,腳踏南海。當然,風水上隻求其形其勢,未必是真山真水。可能一個小山坡就是山,一條小水溝就是海了。不過李壯的話我也聽明白了,我們老家的房子也都是坐北朝南。老家的人布置靈堂,大都是直接用自家堂屋做的。按照不同地方停屍三日五日甚至七天的習俗,屍體穿好壽衣之後要擺放在靈堂正中。不管有沒有入殮封棺,都是頭朝南,腳朝北的方位。這與下葬時候的格局,是截然相反的。我隻為了李壯一句為什麼,他也不解釋了,而是轉頭看向了白家偉。沒想到白家偉竟然開口道:“因為怕死者起屍,入門是腳的話,他坐起來就能掐你脖子。可如果是頭的話,坐起來是背對你的。而且,他一睜眼,你就能看得到。”我是十足的震驚了,如果這話是從李壯口中說出來,我一點都不意外。但是這話是白家偉說的,一個看上去有很大背景的警察,竟然對於這些陰陽道上的說法這麼清楚。我還隻是震驚,李壯和白家偉之間的*味又起來了。“白警官,你這麼熟悉我們行當的規矩,是以前遇到過詐屍的案子嗎?”李壯出言相諷。白家偉的眼神也逐漸淩厲起來,沉聲道:“見過,而且我剛才那些話,也是和我共事過的那個道士告訴我的。”“哦?你已經兩次說起那個道士了,小爺我還真是好奇,是哪家的道長讓你這麼崇拜?”李壯已經開始正麵詢問了,如果白家偉答不上來,就更加證明,他口中的那個道士,可能根本就不存在。白家偉皺了下眉頭,還是沒有說出那個道士的姓名,隻說當年的案子是國家的秘密, 那一行所有人的身份,都不能泄露。李壯又變得淡然,說既然是國家的秘密,那就不是我們這些小老百姓該問的了。同時李壯給我使了個眼色,我會意,後退了兩步緊貼著太平間的門。隻要白家偉稍有異樣,我就會推開門呼救。彆的不說,最起碼外麵那些警察,和白家偉不算是一夥的。“我們還是先乾正事吧,張道長。”白家偉已經不願意再繼續剛才的話題了。李壯也點頭同時,同時笑道:“白警官,我姓李,而且我不是道士。”我以為白家偉是已經心虛緊張到叫錯了李壯的姓氏,不過他接下來又馬上說了一句:“哦,那就抱歉了是我記性不好了,李無道。”這一句‘李無道’一出來,我更加感受到了危機感。李無道是李壯的真名,我還是習慣叫他李壯,從來沒有在白家偉的麵前叫過他這個名字。李壯沒有反駁,也沒有答應,不過臉上的警惕之色更甚。白家偉不知出於什麼原因,也後退了兩步,伸手指了指屍體。這意思是譏諷嗎?潛台詞就是你不敢掀開這些屍體上的白布?我想出言阻止,已經來不及了,李壯最吃的就是激將法,又把所有屍體上的白布都掀開了。我還是跟著看了過去,不過也沒有什麼異常的事情發生。這些屍體我都認識。尤其是其中兩具更加熟悉,胸前還嵌著很多銅錢和念珠上的木頭珠子,就是昨天晚上被我砸的。我依次數了一下,是六具屍體。我一開始並沒有留意這些小混混的數量,但是看了一遍之後,我就下意識的喊了出來:“少了拿槍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