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宇是個真爺們,鐵血硬漢。黑老大就是黑老大,我真比不得。我不知道蛋碎是什麼感覺,但就是這一刻的感覺,都摧殘到我精神崩潰了。我嚎啕大哭的樣子,大概就像個一百二十斤的孩子。沒有在唐明宇手下蛋碎根斷,卻要被李曉芸生生毀了下半生,算不算陰溝裡翻船?這尼瑪也太憋屈了!眼看李曉芸抬起腳,我徹底慌了。去尼瑪的尊嚴顏麵,沒有那功能才是真的喪失男人尊嚴!這一刻,連什麼“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這樣的話都從腦海裡蹦出來了,我徹底慌了:“我叫!”在李曉芸的逼迫下,我閉上雙眼,將臉彆向一旁,用顫抖的聲音小聲道:“媽···”我突然想到我我媽,要是她看到我這樣叫李曉芸,不知會作何感想?“大點聲,我聽不見。”李曉芸並沒有放過我。我覺得這一幕驚人的熟悉,像極了當初我在辦公室逼李曉芸屈服的一幕。造化弄人、風水輪流轉,讓我和她對調了位置,真的很諷刺。“媽——”我絕望而屈辱地開口,硬著頭皮讓聲音高了些許。“哎,”李曉芸笑著,清脆地應了一聲,“狗兒子,真乖。”這一刻,錢科宇這三個煞筆都跟著嘿嘿笑了起來,看我的眼神充滿了鄙夷和不屑。你叫我狗兒子,那你自己又是什麼玩意兒?我也就心裡想想,不至於煞筆到這個節骨眼上逞英雄。我原以為李曉芸會就此放過我,可我發現自己還是太天真了。她竟然拿出手機,用鞋跟踩在我身上拍照片,甚至還放到我眼前,讓我“欣賞”。尼瑪的賤人,老子要把你先上後殺,殺了再上!我瞬間感覺憤怒擊潰了理智,滿腦子都是凶殘到極點的報複念頭。你媽拉個巴子的,老子一次救了你不被王清平霸王硬上弓、一次幫你家庭解決了高利貸危機、一次還救了你的命,你踏馬就這麼對我!李曉芸這個時候才滿意地讓錢科宇他們放過我,我強忍著渾身的疼痛,感覺走路都得將兩條腿分開,渾身顫抖著逃出了辦公室的大門。就在我如此狼狽的時候,我看到了迎麵走來的歡歡。陽光下,歡歡精致的瓜子臉上,閃過一抹錯愕。我瞬間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非常惶恐地就想逃。每個人都有自尊心,尤其是在喜歡的人麵前。我踏馬很不爭氣的,感覺自己丟人到想死了,腦子裡亂糟糟的,一個勁就跑。歡歡讓我站住,跟著我追了一路。我確實疼得厲害,沒跑多一會就給歡歡追上了。我低著頭,不敢看她,卻突然有了驚喜的發現——歡歡穿著我送她的那雙扣帶小皮鞋,在連衣長裙下露出一截光滑雪白的腳背和纖細腳踝。“林飛,你這是怎麼了?李曉芸欺負你?”歡歡俯著身子牽我的手,聲音溫柔得不像話。我搖頭,不想說話,心裡像是有刀子在絞一般作疼。我就是不想在歡歡麵前出醜,可偏偏我摘下麵具,就像個小醜一樣的可憐角色。“你不說話我要生氣了啊。”歡歡催促道。眼看我還是沉默,她轉身作勢要走。我都不知道怎麼想的,明明覺得她八成是做樣子給我看,還是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在陽光照射下的方形教學樓,中間那花壇邊長椅上,我坐著低聲和歡歡講了下事情經過。不過關於具體李曉芸怎麼對付我的隻字不提,隻說了被三個隔壁班混混製服,李曉芸趁機對我施暴。“太過分了,這人怎麼這樣?”歡歡聽得義憤填膺的,皺眉咬著嘴唇。我苦笑一聲,也覺得我倒了血黴。新聞上是能看到這種賤人老師,但和親身遇到真的感覺不一樣。這麼小的幾率都讓我撞上了,我似乎天生自帶黴運光環?“噯,林飛。”歡歡微微偏著頭,輕輕用胳膊肘捅了我一下,柔順的黑色秀發順著自肩膀垂落。“啊?”我下意識問道。四周有風聲吹動我們頭頂的巨大榕樹,翠綠的樹葉翻飛如雲,發出好聽的“嘩嘩”聲響。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縫隙篩落,給歡歡纖細窈窕的身材鍍上斑駁光影。美好得就像在拍青春電影似的——除了男主現在的樣子,實在慘得不像話。哪部青春電影這麼拍的?“你現在看起來不像熊貓了。”她突然笑了,有兩個好看的酒窩。“哪像什麼?”我雖然這麼問,但心裡還在納悶地想,我本來也沒哪裡像國寶啊。“哭成大花貓了。”歡歡顯然在逗我開心。我一陣啞然,不知道怎麼接這話。“彆害羞嘛,還挺可愛的。”歡歡晃著腿,像是在溪邊洗腳的少女一般。“我還是那句話。”我歎了口氣,為歡歡感到一陣憂愁。“什麼?”歡歡問道。“多好的姑娘啊,可惜年紀輕輕的就瞎了。”想到這茬,我真的由衷笑了。曾經我因為她被打得鼻青臉腫還有熊貓眼,她告訴我很可愛,就像熊貓一樣。現在我特麼自己都覺得丟臉,她竟然告訴我像大花貓,還是很可愛。雖然是很暖,但真的不影響我有自知之明,或者說心裡有點逼數,總之是覺得她八成眼睛出問題了。“哎呀煩死了,說什麼呢你?”歡歡掐了我一把,好死不死掐在石膏上。一下她就愣住了,輕輕地捏了兩下:“你頭上包紗布就算了,還打石膏了?”我苦笑一聲,覺得瞞不過就點了下頭。“你——”“哎,氣死我算了。”歡歡托著腮,一臉悶悶不樂的樣子,也不理我了。說真心話,我有點感動。我從沒想過自己能這麼溫柔,一個勁哄歡歡開心。但她不買賬,像個憂國憂民的文藝女青年似的,一臉愁容:“熊貓哥那麼厲害,怎麼不去打打殺殺,跟我一個小姑娘聊什麼天?”我訕訕一笑,突然就感覺自己好像矮了兩分。可這也是我心甘情願啊,甚至甘之如飴。最後歡歡終於打算暫時放我一馬,途經小商店還買了糖塞我一把:“哄小孩的招數,你勉強接受一下啦。我不太會哄人,但你沒人哄也要開心嘛。”我哭笑不得,低聲道:“我想吃開心果。”歡歡張了張嘴,一臉懵逼:“你還···挑剔起來了?”話雖然這麼說,她還是轉身要再回商店。我一把拉住了她,說我開玩笑的,還是先去吃飯吧。其實不是開玩笑。歡歡,你就是我的開心果啊。這麼矯情的話說不出口,我藏在心裡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