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呦還不知道大魔王正在向她漸漸逼近, 她牽著雍澤繞著冰場走了一圈, 雍澤的運動神經其實很優秀, 呦呦教他的基本動作, 他做得很標準, 說讓他不要踩著走,他也乖乖的滑了。就是有一點, 他還是牢牢抓著欄杆,不願意撒手。“你已經會了啊,為什麼不鬆手?”疑惑的呦呦在雍澤麵前滑了一圈,她覺得這個比旱冰簡單好控製多了,她隻看著周圍彆人滑出各種技巧的動作, 都能夠嘗試著模仿出來。雍澤明明比她學習能力強多了, 他學起來肯定更快啊。而雍澤卻平靜地說:“鬆手沒有安全感。”呦呦:??她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想了想, 她試著問:“雍澤哥哥, 你有沒有覺得, 這個平時應該是我的台詞啊?”這種又弱又慫的台詞,平時不都是她才會說的嗎??觀眾們一語道破:【該不會,憨憨是真的會傳染的吧】不然怎麼解釋剛一出場還從容清冷的美少年, 一個小時不到就變成了扒拉著欄杆死不撒手還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幼稚鬼?“是嗎?”雍澤並不承認,“好了, 你自己去滑吧,你教得很好,接下來是我自己要克服的問題。”呦呦眨眨眼:“我……教得很好嗎?”她又看了看冰場上不少滑得仿佛在跳舞的人, 裡麵有業餘來玩的,也有正在往職業道路上努力的。放眼一望,他們的技術很高超,能做到在呦呦看來很不可思議的動作。她低下頭,悶悶道:“一點也不好,反正我就是笨手笨腳,什麼都學不會,彆人滑冰像蝴蝶在飛,我就像……”像笨笨的企鵝。呦呦並不知道,第一次來滑就能滑到這個水準,其實已經算是很有天賦的了。大約是周圍人經年累月對她的失望、恨鐵不成剛,讓她也下意識地否定自己。即便是自己好像有些擅長的東西,她也覺得彆人一定能比她做得更好。反正,她隻是一個沒有天賦、努力也趕不上彆人隨便做做的小笨蛋啦。“不對。”寬厚溫暖的手落在她頭頂。“如果你都是笨手笨腳了,那到現在都還不會滑的我豈不是更笨了?”呦呦抬起頭:“不是,雍澤哥哥你不笨,你那麼聰明,比我聰明多了……”“我說你很聰明的話,並不是在哄你。”雍澤低垂眉眼,聲音輕柔,“有很多隻有你能辦得到,而彆人都辦不到的事情,隻是你並沒有發現。”他頓了頓,看著腳下的冰刀。“就好像你有勇氣在自己都滑不穩的時候牽著我,不怕被我拖累,而我到現在也不敢放開欄杆,你做到了我做不到的事情,這難道不是你厲害的地方嗎?”一高一低的兩人靜靜對望。雍澤的目光裡天然地帶著一種有力量的溫柔,連同從他嘴裡說出的話也變得真摯許多。呦呦卷翹的睫毛微微顫動,就好像有一隻手將她眼裡霧蒙蒙的失落撥開,又露出了往日的明亮。懷揣著慈母心的觀眾們紛紛被這一幕欣慰到了:【雍澤哥哥果然是人美心善,這話說的,跟臉蛋一樣漂亮!】【嗚嗚嗚我想的也和雍澤一樣!不是十項全能才是厲害啊!大人表麵上很厲害,但有幾個敢像呦呦那樣當著鏡頭和那麼多人的麵表達自己的感情?】【雍澤哥哥才是最懂呦呦小朋友的人!青梅竹馬cp我先磕為敬!我永遠屈服於溫柔!】“是這樣嗎?”眼睛亮晶晶的呦呦拉著雍澤的手,不停追問,“我很厲害嗎?原來雍澤哥哥你覺得我很厲害嗎?”小姑娘沒什麼心眼,她又格外信任雍澤。所以隻要是雍澤說的話,她都會毫不懷疑的當真。雍澤剛要開口,忽然就見兩人身邊有人站定。“是顧呦呦小朋友嗎?”還在興奮頭上的呦呦昂著頭,笑臉盈盈地望著尹鶴意:“是我!姐姐你認識我嗎?”年過四十的尹鶴意早就到了小朋友們都叫她阿姨的年紀,加上她在花滑圈的地位,下到三四歲上到十七八歲的女孩,都不敢在她麵前造次。然而——此時甜甜叫她姐姐的小姑娘一臉傻氣,好像完全感受不到她的可怕氣場。呦呦感覺不到,鏡頭前的觀眾們可被嚇得一哆嗦:【我的媽!!!這不是大魔王嗎!!!!】【這也太猝不及防了!為什麼她會參加這個綜藝???】【好像大魔王確實在這個俱樂部當教練……但這也太突然了!節目組怎麼敢請她!】這可不是觀眾們反應過度,之前就有一位花滑冠軍退役之後參加綜藝,在節目上大倒苦水,說他們的訓練有多麼殘酷,教練又多麼不吃女孩子掉眼淚那一套。甚至在花滑圈女單選手的圈子裡流傳著一句話:你越是哭,大魔王就越興奮。……可以想見這些花滑姑娘們有多怕尹鶴意了。此時節目組安排尹鶴意出現在呦呦麵前,那十有□□就是想讓尹教練來指導一下呦呦。普通觀眾們為呦呦捏了一把汗,但黑子們見了這情形卻更來勁:【這小孩這麼笨手笨腳的,我賭五分鐘以內她當場就哭】【大魔王教練生涯可能要遭遇滑鐵盧了,這是真的朽木不可雕啊】【真就是顧啟洲和鬱瀾的親生女兒所以強捧唄,請人教哥哥姐姐兩個天才不比教她好?替哥哥姐姐抱不平】【沒天賦就是沒天賦,強捧遭天譴】腦子正常的觀眾們簡直無法想象,怎麼會有人能說出這麼尖酸刻薄的話。正常情況下當然不可能。但錢到位了,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真真假假的黑子們攪得直播間烏煙瘴氣,又再度引得兩方觀眾掐架。而處於風暴中央的尹鶴意,隻是淡淡地看著眼前這個一臉傻笑的小姑娘。“……我是這裡的教練,你想讓我教你滑冰嗎?”尹鶴意的語氣嚴肅,一點沒有對小朋友說話的溫柔和藹。呦呦卻不知道她的身份,真的以為眼前這個大姐姐就是這裡的普通教練而已。於是她老老實實地點點頭:“想,可是我很笨,學什麼都很慢。”她主動抓住尹鶴意的袖口問:“教練,你會嫌棄我笨嗎?”從來沒被人主動拉過的尹鶴意:……?“其實我也不是特彆特彆笨,剛剛雍澤哥哥還誇我有厲害的地方……雖然我也不知道具體厲害在哪裡……”呦呦還揪著尹鶴意的袖子自顧自地說話。“……但是雍澤哥哥不會騙我的,他說厲害那就是真的有點厲害,教練你要不要努力一下,看能不能發現我具體哪裡厲害?”尹鶴意:……厲不厲害她還沒發現,但是有點笨她倒是發現了。“有絮絮叨叨的功夫不如先滑一圈。”尹鶴意板著臉,輕輕推她一把。“去,滑一圈我看看。”換做普通小朋友,大約此時就已經被尹鶴意的嚴肅臉嚇得一顆心七上八下。但大約是經曆了祖安姐姐的洗禮,熱臉貼冷屁股十級的呦呦對這種冷臉完全免疫。她甚至還攥著小拳頭,頗受鼓舞道:“好的教練姐姐!我會加油的!”尹鶴意:……沒人在鼓勵你。呦呦彆的優點沒有,就是聽話,尹鶴意讓她滑幾圈她就滑幾圈,讓她學什麼動作她就學什麼動作,聽得也全神貫注,同一個動作絕不讓尹鶴意再重複第二次。雍澤靠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她們練習。漸漸的,觀眾們就品出了一絲絲的不對勁:【呦呦學起來……是不是學得有點太快了?】觀眾們之中也有不少人是滑過冰的,第一天滑冰先摔個幾跟頭,學一些基本的動作又得摔好幾個跟頭都是正常的雖說一般成年人怕摔,學得沒有小孩子快,但像呦呦這樣幾乎沒有怎麼摔跤,穩紮穩打就已經把基礎動作學得個差不多的……小孩子裡麵,也不多見吧?這才幾個小時??覺得詫異的不止是屏幕前略顯外行的普通觀眾,手把手教呦呦滑冰的尹鶴意也沒有想到。“……教練姐姐我剛剛滑得對嗎?我要不要再滑一圈?”已經可以熟練刹車的呦呦站在她麵前,目光誠懇地在詢問她的意見。尹鶴意不得不正視眼前這個還未褪去嬰兒肥的小姑娘。她還一團稚氣,身形都沒抽條,並沒到可以練複雜動作的年紀,但花滑是運動也是藝術,不管是哪一個,都是需要天賦的。對身體的掌控能力是天賦。對動作的記憶能力也是天賦。尹鶴意每年都會給俱樂部挑選花滑選手的苗子,但想挑到真正有天賦的苗子卻不容易。因為當運動員是要吃苦的。剛上小學的小朋友哪裡吃得了苦?讓他們像呦呦剛剛一樣老老實實地滑幾圈,重複同一個動作,沒有幾個孩子能堅持下來。但眼前這個,一句廢話也沒說,老實又乖巧地完成了。這是比天賦更珍貴的東西。尹鶴意蹲下來,正視著呦呦的雙眼:“你很滑得很好。”等著看大魔王罵哭小朋友的黑子們全都傻眼了。……啥?……大魔王剛剛是在誇人?……這是天要下紅雨了還是她被人綁架了??姐!你要是被節目組綁架了你就眨眨眼吧!!!尹鶴意顯然沒有眨眼,不僅沒有眨眼,她還堅定地拍了拍呦呦的肩膀:“我接下來說的話都是認真的,小朋友,你是個學習花滑的好苗子,我不知道你是哪個明星家的孩子,但是如果你對站在領獎台上為國爭光有興趣的話,你可以找我——”“我來帶你走上世界的領獎台。”在場聽了這話的攝製組工作人員們紛紛倒吸一口涼氣。有人戰戰兢兢開口:“這、這播出去……彆人都要懷疑我們有劇本了吧……”可不是,能讓不苟言笑,嘴裡沒一句好話的大魔王說出這樣的話,怎麼看都像是節目組安排的劇本,為了給小朋友艸人設的。……但是老天作證,他們雖然確實準備了很多劇本,但是真的不敢準備這麼瑪麗蘇的花滑小公主劇本啊!但彆人不說,直播間裡呦呦的忠實媽媽粉們全都炸開了鍋:【哈哈哈哈哈看見沒有!!!還有誰敢說我們呦呦是廢物的!!!】【花滑大魔王親口認證的天賦!!還有誰!!!我們呦呦也是小天才!!!】【那些屏幕後麵無能狂怒的鍵盤俠們還有事嗎?恐怕你們下輩子也沒機會像我們呦呦一樣得到這種大佬的稱讚吧!】【我現在終於明白自己孩子爭氣時父母是啥感覺了,爽就一個字!】【哈哈哈我們呦呦原來是大器晚成!嗚嗚嗚麻麻太感動了我家女兒終於長大了嗚嗚嗚!】揚眉吐氣的媽媽粉們打了個翻身仗,整個直播間裡都是過年一樣的喜慶。零星有幾個譏諷“都是劇本”“大魔王收錢了”“節目效果”之類的黑子,全都被打成無能狂怒,被嘲笑得不敢再冒頭。而當事人本人還傻愣愣,有點不敢相信:“……啊?”什麼好苗子?什麼領獎台?這說的是她嗎??“啊什麼啊?”尹鶴意仍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樣,給了呦呦名片,“回去問問你父母的意見吧,隨時可以打電話給我商量,我等著你們的消息。”直到教練功成身退,呦呦還有點沒回過神,回頭問雍澤:“教練姐姐的意思是,我很厲害嗎?”雍澤微笑頷首。“是這個意思。”“……我很厲害?教練姐姐也覺得我厲害?”一向被人嫌棄慣了的呦呦有些雲裡霧裡,懵懵懂懂。媽媽粉們還在欣慰誇讚:【我們也算是養成係追星了吧?看著長大的憨憨小朋友變成未來的花滑小公主,這也太有成就感了!】導播間的周導也完全沒有想到這個效果。減肥劇本和勵誌劇本接連被撕掉的周導,突然就被塞了一個花滑小公主劇本。這滋味,跟天上掉餡餅似的。他看著鏡頭那邊興奮得滿場蹦躂的小姑娘,也跟著受到了感染,忍不住還有點吾家有女初長成的小心酸。小姑娘終於有所成長,他感覺還挺欣慰的。然而欣慰不到五秒鐘,周導就覺得鏡頭那邊有點不對了。他對著對講機問:“……怎麼了?呦呦蹲在哪兒一動不動乾什麼?”現場的工作人員似乎也覺得十分無語,半天才說:“她剛剛看到外麵路過了一條小柴犬,隔著欄杆想和小柴犬說話……結果,腦袋卡欄杆縫隙裡了。”周導:“……”撕拉——花滑小公主的劇本沒能存活五分鐘,又換成了沙雕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