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沈七寶正襟危坐在案桌前處理賬本,賬本上的內容關乎整個沈家的安危,他不相信任何人,隻得自己親自出手。前十幾年過的渾渾噩噩,父親給他請過幾位先生,隻是當時的他不光年紀小,腦子也不靈光,先生講的課他聽不懂,氣得先生屢次懲罰於他。他吃不得苦,覺得先生又凶又壞,最後又哭又鬨,氣走了好幾位先生,也歇了父親想教導他的心思。這也導致他這會兒背起賬本來格外的吃力。原本他是不急著處理這些賬本,隻是府中越來越不安全,就這半個月,府內混進了好幾個眼線,晚上也有那梁上君子前來渾水摸魚。看完最後一頁,揉著酸脹的額頭,望著窗外夜幕降臨,想了想,他放下賬本,喚來婢女:“倚翠,什麼時辰了?”“少爺,亥時了,要用膳嗎?”“嗯……等等。”沈七寶剛準備起身,突然想到早上出門的夫人,連忙問道:“少夫人回來了嗎?”“還沒。”嗯?還沒回來?“**可有消息傳回來?”“未曾。”沈七寶沉默了片刻,把賬本踹入懷中:“你去準備馬車,我去接少夫人。”黎晏從後山回來後,正準備打道回府,落梅說想去給佛祖上柱香,想給家人求個簽保平安,這點小事,黎晏也不會拒絕。就耽擱了這麼會兒功夫,等他們下山後,天色都黑了。一行人緊趕慢趕的,原本以為今天就這麼過去了,誰成想半道上殺出來一群黑衣人。這群黑衣人二話不說,直接亮刀對著護衛們砍去,黎晏想下去看看,落梅死死地拉住他的衣袖,“少夫人,危險。”淡淡的血腥味在空中彌漫開來,讓人聞之作嘔。黎晏被落梅護在身後,嬌小的身子擋在他的身前,與蜷縮在一旁的斂秋形成鮮明的對比。黎晏用餘光瞥了一眼臉色看起來蒼白,眼神卻異常鎮定地斂秋,垂下眼皮子,眸底的紅光一閃而逝。“少、少、少夫人,您、您彆害怕,奴、奴婢會、會保護您的。”落梅害怕的整個身子都在顫抖,同時卻也不忘記安撫她身後的‘少夫人’。“傻丫頭。”他一個大男人哪需要一個小丫頭保護?想到這兒,藏在衣袖下的手指對著斂秋隔空點了個睡穴,剛準備在落梅身上打道隱身術,一竄急促地馬蹄聲從後方傳來,聽這數量,顯然人數還不少。黎晏目光一沉,這又是哪方勢力?是敵還是友?不等他多想,外麵的打鬥聲顯然給了他答案。黎晏輕聲安慰著落梅:“有人來救我們了,你彆害怕,我先看看情況。”說完,他掀開車簾的一角,就見外麵多了一夥黑衣蒙麵人,兩夥人打的勢均力敵。而就在打鬥場不遠處,一身著玄服的男子騎在汗血寶馬背上。是他——此時的趙沉寂有彆於白日裡的平淡疏離,冷俊的眉眼被蔑視取代,深邃得眸底掩藏著鋒芒和尖銳,通身散發著一股難以形容的冷和瘋狂,這種感覺……就像是被束縛的猛獸,一朝得以自由。說實話,這種感覺不太好。黎晏覺得這位紫微星似乎是被打壓壓製的狠了,導致他這會兒得了個機會,整個人都有些不對勁。趙沉寂似是察覺到了什麼,狠戾的目光突然一轉,直直的朝黎晏這邊射過來,那目光就像是吐著蛇信子的毒蛇,看的人毛骨悚然。然黎晏卻是半點反映都沒有,反而很有禮貌的衝他點點頭,算是多謝他的搭救之恩。隨著戰鬥漸漸落下帷幕,方才不知道藏在哪兒的柳言玉突然躥了出來,他急切的來到馬車,迫不及待的掀開車簾,蘊滿擔憂的眸子望著黎晏問道:“月兒,你沒事吧?”黎晏:“……”怎麼走到哪兒,都有他?自從經過慧覺那金光閃閃的靈魂誘.惑後,他現在對柳言玉的靈魂沒有半點想法,柳言玉除了擔了個天道之子和文曲星的頭銜外,其實也沒什麼特彆的,整個人加起來還不如慧覺的一條胳膊值錢呢!“無事。”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多謝。”顯然黎晏的話並不能讓他滿意,他皺起眉,抿著好看的唇,好半響才說道:“月兒,不要這麼對我,你這樣讓我心裡很難受。”黎晏很想說一句:‘你難受不難受跟我有毛的關係?’但這不符合人設!“這位……公子,我們認識嗎?”黎晏一臉疑惑的問。“你——”柳言玉瞪大著眼睛,瞳孔充滿了震驚,“你不認識我?”黎晏蹙起柳眉,冷著臉道:“公子,我該認識您嗎?”“娘子,救命——”柳言玉還想再說些什麼的時候,前方突然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黎晏眉心一抽,這聲音……“少夫人,是少爺。”落梅欣喜道。她早就看這登徒子不順眼了,要不是他救了少夫人,她早就掄胳膊衝上去甩他兩巴掌了,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貨色,自家少夫人美若天仙,是他高攀得起的嗎?還敢一臉深情地喊少夫人的閨名,呸!!!“那是我家娘子的馬車,你們快讓開,我要去找我家娘子。”隨著沈七寶的聲音越來越大,黎晏好笑的回頭,就見落梅一臉的不忿,心裡也不知是該欣慰還是該為這傻丫頭默哀,這傻丫頭前不久還誇過這位來著,誰成想現在人就在她麵前,她卻不認識——“公子,我家相公來找我了,您看能否……”黎晏的視線落在柳言玉的身上,“能否借過一下?”“什麼?”柳言玉再也把持不住臉上的平靜,一臉震驚地問,“你成親了?”多新鮮?是吧!胡月梵會嫁給沈七寶,這不都是他的手筆麼?怎麼這會兒還有臉來問?外頭的沈七寶終於掙脫了暗衛的攔截,衣衫淩.亂地直衝馬車這邊跑,邊跑還邊喊道:“娘子,娘子,有壞人追我,我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