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天地。”獨光微微側目, 蘊著情意的眸仁與身側投來的視線深情對望, 火紅的喜服映襯著他那顆火熱的心,讓他不自覺的笑開了眼。“二拜高堂。”喬鬱沒有父母,那對曾經欺辱過他們的親戚, 早就被黎晏給打發了。此時,坐在高堂上的是喬喬。喬喬笑的合不攏嘴, 雖然弟媳婦是個男人,不過沒關係, 她不是古代人, 隻要不霍霍無辜的姑娘,為了傳宗接代騙婚,她對真心相愛的同性戀沒有任何意見。還彆說, 頭一回做長輩, 這種滋味真心挺不錯的。“夫夫對拜。”倆人四目相對,相視一笑, 同時低下頭, 半躬身子,兩頭相接。一旁抱著小治觀禮的係統實在是心疼眼巴巴的小家夥,索性眼不見為淨,帶著小家夥離開了正堂,遠離熱鬨的前庭, 朝著幽靜的後院走去。這孩子是它一把屎一把尿帶大的,比起大佬光撿現成的,係統覺得它才是小治的親爹。可恨的是, 無論它怎麼徐徐引誘,這小混蛋就是不叫它爹爹,看在它這麼辛苦的份上,叫乾爹也行啊!就在係統愁苦著一張臉時,懷中忽地一空,眨眼的功夫,被它抱在懷中的小治就不見了蹤影。係統愣了一瞬,隨即飛快的朝黑影追去。它都要氣炸了,大白天的,竟然還有人敢光明正大的跑進喬家搶人,簡直是找死!這邊的南帆玄搶到‘兒子’後,徑直朝鎮子外跑,把一路安靜的‘兒子’交給接應的手下。‘兒子’不哭不鬨,這叫他在滿意的同時,更是生出一股自豪感,不愧是他南帆玄的‘兒子’,小小年紀就懂得臨危不亂。不過為了避免途生事端,還是先委屈‘兒子’睡一覺吧。南帆玄敲暈了小治,對手下道: “這是你們的小主子,你先帶他”“你想帶他去哪兒啊?”係統怒氣衝衝的追了上來,見南帆玄一口一個小主子的,氣就不打一處來,它這做乾爹的還沒上.位成功,南帆玄算老幾?這麼想要兒子,自己不會生嗎?湊不要臉的!還真把小治當他親生的了?!南帆玄轉過身,就見跟來的隻有這個小黑鬼,剛提起的心瞬間放了下來,他高仰著頭,冷著臉道,“原來是你,當初就是你屢屢破壞了我的好事,這回我要讓你有來無回。”話還沒說完,手指迅速的從腰間抽.出軟劍,氣勢淩人地朝係統襲去。輕.盈的軟劍挑起漫天塵土,一股淩厲的殺氣彌漫在了周圍。係統對南帆玄偷襲的行為感到不齒,說話就說話,竟然還玩偷襲。它擰著與膚色如出一轍的眉,小小的身軀靈活地避過襲來的劍氣。情況對它很不利。係統是不能對男主動手的,它這次不像以往那般跟著宿主寄身在本土人身上,用本土人的身體瞞天過海。它現在用的可是自己的身體,徹底屬於外來者,如果當真殺了天道寵兒,天道趕它走那是算輕的,更狠一點的天道直接把它絞殺在此。它也沒有高超的武藝,對付一般人隻需蠻力即可,一旦對上真正的高手,這般耗費能量,顯然是它吃虧。這黑鬼人小又機靈,南帆玄一時半會奈何不了它,無奈之下他大聲對手下喊道:“你帶他先走,在老地方等我。”係統本還有些遲疑,聽到南帆玄要把小治帶走,心頭那點不舍頓時拋諸腦後。不說小治是它親手帶大的,就說孩子是在它手上丟的,大佬要是知道了肯定不會放過它。它狠了狠心,用所剩不多的能量鎖定空間,在倆人定住身形時,搶走小治快步往喬家跑。係統回到喬家,二話不說拉著在接待賓客的黎晏轉身往屋內跑,前庭的喧囂漸漸被阻隔在腦後,係統剛把小治交給黎晏,話還沒來得及說,小小的身影眨眼間變成了一顆肉.眼幾不可見的黑點,焉耷耷地落在黎晏的手背上。匆匆趕來的獨光見到這不可思議的一幕,驚訝的張大嘴巴,“他、他……小狗他……”黎晏在係統能量耗儘的瞬間,抬手準備在房間布下了結界,卻是沒想到還是被趕來的獨光給看見了,他皺了皺眉,收回手中的能量,還沒想好該怎麼解釋,就聽到獨光驚歎道:“怪不得我總覺得小狗不對勁,原來它是妖怪變的嗎!”妖怪?黎晏怔了怔,遲疑道:“是……是嗎?”獨光沒注意到黎晏手背上的黑點,獨自沉思了一會兒,開口道:“我小時候聽茶樓的說書人講,世間之大無奇不有,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真的存在著妖怪,它們避世修煉,以食靈藥為生,如有生人闖入,會食人肉,吞其靈魂。但它們也是有恩報恩。”說到這兒,他見小鬱眉心緊皺,神色似有畏懼,連忙上前握住他的手,安撫道:“我覺得小狗是來報恩的,肯定是你祖上曾經有恩與他。”黎晏:“……也…也許吧,畢竟它從未加害與我,連我身邊之人也未曾傷害過。”這套解釋很合理,都不需要他來編造謊言了。不過他憂心忡忡道:“小狗突然消失,我該怎麼跟姐姐和大家交代呢?”獨光還是首次見到這般脆弱的小鬱,在他心中,小鬱就像是那九天之上的仙人,卓越的容貌,不凡的氣質,溫和又待人真誠的脾性……總之,小鬱就沒有一處不完美,完美到隻要一想到這樣的人今後是屬於自己的,他的有種置身在夢境裡的不真實感。第一次見到小鬱也會害怕,這讓他在覺得小鬱終於有了煙火味的同時,心底的滿足感更是倍增。他哂然一笑,道:“彆擔心,你忘了我是誰了?”身為一國之君,找個人假扮一下小狗,在合理的安排他消失,很簡單。見小鬱還是一臉擔憂的樣子,獨光把人摟在懷中,輕聲道:“彆想了,今日是我們成親的日子,你也不想留下遺憾吧?!”黎晏沒注意獨光蕩漾的眼神,他這會兒的心思全在係統突然被打回原型這件事上,他當初給係統的能量足夠它支撐完這個世界,怎地突然就能量耗儘了呢?他倒是想問問係統,可這會兒係統因為能量不足陷入了昏迷當中。“小鬱,我很開心,這輩子都沒這麼開心過。”就連當上皇帝都比不上他此刻的心情。他的皇位怎麼來的,他心裡有數。兩年前他的父親收到南帆玄身死的消息,開始肆無忌憚地暗殺先皇留下的皇子和效忠南帆玄的大臣,其後登基為帝,登基後,直接封他為太子。跟著燕王那幾年,獨光真心對燕王生不出半分感情,他在燕王的眼中就是顆棋子,一顆傳承他血脈的棋子。剛被封為太子沒幾天,他的父親就迫不及待的給他娶太子妃,納側妃,就好似把他當一個傳宗接代的工具,這讓他委實厭惡不已。不說他心中有人,就算沒人,任由誰被這般對待,心中總會不滿,何況他對父親本就沒多少親情,這下直接跌落到穀底。可任由他找百般借口,父親也不答應,甚至還懷疑他的身子是不是有問題,傳了一群禦醫給他把脈。獨光不想禍害了無辜的姑娘,也不想背叛小鬱,隻能推翻父親,自己登基為帝了。他謀算那麼多年,犧牲那麼多,圖的是什麼?不就是想光明正大的站在小鬱的身邊?!天下人皆可罵他是亂臣賊子,但那又有什麼關係?隻要小鬱不嫌棄他就好了。“小鬱,要不我們先歇息吧?”獨光素了二十五年,這一刻也盼了五年,此時心心念念的人這會兒就在他的懷中,他要是不急,那他的身體才真是有毛病。“啊?”黎晏收回思緒,對上獨光那雙隱晦的眸光,抿唇淺笑道:“天還沒黑,這般急切作甚?”不急?不急他就不是男人!獨光鬆開手,接過昏迷的小治,確定小治隻是睡著了,抱著他抬步就朝門外走去。他把小治交給喬喬,在喬喬曖昧的眼神中紅著耳後根回到倆人的屋內。天色還早,然獨光為了這一天準備了很久。當他推開門,見小鬱坐在桌前把.玩著一個暗紅色的錦盒,而桌前正擺放著兩杯酒,心下一暖,這種被人珍視,放在心上的感覺真的很好。腳步聲停在門口,不用猜黎晏也知道是去而複返的獨光,他沒有轉身,而是放緩了聲線,輕聲道:“過來,我有東西送給你。”“哦?”獨光來了興趣。當初小鬱送給他的扳指在一次危難關頭裂成了兩半,這讓他一度耿耿於懷,那可是他跟小鬱的定情信物啊!雖然事後他找人修補好了,可裂痕卻是始終存在。這件事他一直沒有告訴小鬱,就怕小鬱會因此事而心生不滿,甚至覺得不詳。他接過錦盒,盒子做工精致,倒是引起了他的好奇,“我可以打開嗎?”“本就是送你的,自是可以。”黎晏給自己倒了杯茶,淡定的抿了一口。獨光打開錦盒,見裡麵整齊的擺放著兩枚奇怪的戒指,這……“這是……戒指?”黎晏放下茶杯,探出手指,從裡麵取出一枚鑽戒,對他道:“左手伸出來。”是鑽戒,鑽石是喬喬從關外帶回來的,古代沒有鉑金,也沒提煉鉑元素的機器設備,喬喬便找了一種跟鉑金不相上下的金屬來代替。總共打了兩對鑽戒,一對在她跟孟嘉誌的手上,一對當作新婚賀禮送給了他。他把戒指套在孟嘉誌的無名指上,大小剛剛好,他滿意的點點頭,解釋道:“這個叫鑽戒,代表永恒的愛情。在關外的某個小地方,那裡的人在成親時把戒指戴在彼此的無名指上,表示了對彼此的忠誠和順從。同時寓意著婚後左手連心,心心相印。”獨光聽了黎晏的解釋,萬般柔情湧上心頭。他鼻頭一酸,把所有的感動斂在垂下的眼皮裡,心中更是為自己的胡思亂想而感到慚愧。曾經,他不止一次想過小鬱為什麼要許下五年後的承諾,畢竟當時的他在小鬱眼中隻是個一無所有的混混。他還想過小鬱做出那般的承諾是不是在騙自己,又或者隻是在敷衍他,可到了此刻,他發現其實都是他想多了,五年的相處中,他為小鬱傾了心,但誰說小鬱就沒有為他動心呢?不然該怎麼解釋鑽戒這份難得的心意呢?他吸了吸鼻子,拿起錦盒內的戒指,牽起黎晏的手,學著他方才的方式,把指環牢牢地套在他的無名指上。淚水模糊了他的視線,可他卻舍不得騰出手來,他攤開手心,與黎晏的手指交疊在一起,十指緊扣。啞著嗓音道:“謝謝你,小鬱。”謝謝你當初對我的支持,也謝謝你等了我五年,更謝謝你對我珍視。獨光這輩子得到了許多東西,但人都是貪心的。沒銀子的時候,他整天絞儘腦汁的想著怎麼填飽肚子,怎麼過上好日子。當他一躍成為燕王之子,吃喝不愁時,他又有了更想要的東西,那就是小鬱的愛。而這一切,就在今天實現了。黎晏笑了笑,撚起桌上的酒杯,道:“喝完這杯酒,你就是我喬鬱的妻子了。”獨光咽下淚水,哽咽道:“是,我獨光這輩子都是你喬家的媳婦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