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現在不過才是芳華之年，現在又被蘇楊氏嚇得連嘴唇都發白了。為人又是嬌小玲瓏，還是蘇瑾白現在的心頭愛。蘇瑾白一時之間憐惜大起，他抱起柳依就想往內室走去：“彆怕，大夫很快就到了。你放心，孩子不會有事情的！有我在，孩子一定不會有事情的。”一旁的蘇語溪卻是著急地不行，如果任由父親抱著柳依進去，那母親在府中的地位絕對要收到致命的打擊。這府中的下人哪個心裡會不清楚這件事情，誰不在掂量。即便這次柳依隻是生下女孩，但是她還年輕，總有機會，可母親早就不適合生育了。蘇語溪瞥到旁邊的蘇語然，嘴角冷冷一笑，用力一推她，自己反而跑向另一個方向，口中大喊著“母親”。她雙手扶起蘇楊氏，母女兩對視一眼，都知道是禍水東引。蘇語然被推到蘇瑾白和柳依麵前，可蘇瑾白現在隻關心柳依肚子裡的孩子，不耐煩地看了一眼蘇語然：“還不快走開，這麼大個人了，怎麼連地方也不會站！”根本沒有蘇語溪想象中的撞上柳依，甚至撞掉她的孩子。蘇語溪咬著嘴唇，想著自己可能是用力太輕，真是失策。這邊蘇語然低著頭，似乎被蘇瑾白要說哭了，動動腳想要離開。蘇楊氏母女卻恨不得按住蘇語然要她不要走開。誰知道這個時候，柳依卻主動開口為蘇語然解圍：“老爺不要這樣，四小姐是個好姑娘。想來剛才是站錯了地方，日後不會了。”這個柳依，連說句話都這麼有意思，還沒進門呢，同盟都找起來了。自己果然沒有看錯她。“老爺，要不然把奴家放在這裡的榻上吧。我隻是在地上滾了滾，應該沒有什麼大事，不知道姐姐怎麼樣，剛才姐姐受的傷應該不淺？”蘇瑾白想起剛才蘇楊氏撲過去的情景，冷哼一聲：“她會有什麼事情？她巴不得我蘇家斷子絕孫，這樣她才高興！”蘇楊氏剛剛被摔地頭昏眼花，現在又聽到丈夫說這麼絕情的話。本來心情就不好，現在索性就不管不顧了：“斷子絕孫？老爺可記得是誰讓我沒有兒子的？”“難道我沒有給蘇家生過孩子嗎？難道貞兒和溪兒不是老爺的骨肉？老爺，這個女人不過是懷了身孕，難道老爺連這夫人的臉麵也不給我了嗎？”蘇瑾白現在聽到蘇楊氏的聲音就覺得煩躁：“你閉嘴！這麼多年了，你一直拿那件事情說事。但是一碼歸一碼，柳兒沒有傷害過你，這也是事實。反而是你，你一直容不下她，你自己心裡清楚，到底是因為柳兒的身份，還是你心裡就是個妒婦！”“我容不下她？我怎麼容不下她了？難道我沒有同意她進門嗎？是她自己不願意，那些話可是老爺你親口說的！”“你這樣狠毒，她怎麼會放心？若是你像今日這樣的‘不小心’再來幾次。她腹中的孩子哪裡還會有命在？”蘇瑾白抱著柳依轉過身來對著蘇楊氏：“我今日把話放在這裡。如果柳兒腹中的孩子一旦出現任何問題，這個蘇家夫人的位子你也不用坐了！等到溪兒出嫁，你直接就去家廟裡，也省得你天天覺得蘇家欠你良多！”“父親！”蘇語溪尖叫一聲，“母親，你怎麼樣？母親，你不要嚇我！”蘇楊氏被蘇瑾白的話氣得真正暈倒了。武伯侯府，正院“你說什麼？母親現在昏迷不醒？父親還要納妾？”蘇語貞瞪大了眼睛，急急問道：“什麼時候的事情？到底是什麼情況？怎麼好好的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蘇語貞再不懂事也知道，如果沒有在蘇府沒有絕對的權利，那自己在侯府的日子還有得熬呢。“夫人，我們是現在就過去，還是。。。。。”“哎呀，這個時候還問這些！當然是馬上就過去。母親這次一定是傷心透了！”蘇語貞想到自己的情況，再想想母親，“我們母女兩都是苦命人。母親為父親做了多少事情，可現在父親還是要娶妾室。”蘇媽媽急得不行：“我的好小姐，可不許再這樣說話了。若是被人聽到，那就是多生是非啊！”蘇語貞擦擦眼淚：“我知道了蘇媽媽，我也隻是有感而發。算了，我們還是現在過去看看母親吧。也不知道母親現在怎麼樣了！”秦國公府“小姐，看來這蘇府可是難得地熱鬨了起來！”那婢女拿過幾個小銀碳放在一邊，口中的話卻含著笑意。秦琴看著窗外，問身邊的婢女又好像是在問自己：“你覺得蘇語溪會怎麼處理這個事情呢？她現在還能想出什麼辦法呢？”窗外的寒風隨著夜幕來得更加冷冽了，黑夜完全遮蔽了白天的一切。蘇家，正院蘇語然和蘇語溪正在正院吃飯，而蘇瑾白卻正陪在柳依身邊用飯。蘇語溪看看自己還躺著的母親，再看看自己的父親和彆的女人卿卿我我，難堪地閉上了眼睛。蘇語貞剛剛才離開，她現在也不比以前，還想著在武世城麵前表現一二。更何況現在她家裡還有兩個妾室沒有解決呢。要說蘇語溪這個樣子完全是害怕母親失寵也是不儘然的。蘇語溪更害怕的是，自己在太子心中的地位。這件事情發生到現在為止，恐怕這京城中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人都知道了。那太子會怎麼看待這件事？還有秦琴，梅顏，甚至是秦國公，梅禦史，這些人都會怎麼看待蘇家。其實她並不明白自己的父親為什麼要這麼做，按照自己對他的了解，他更應該比自己要小心謹慎來得多。蘇瑾白知道這其中的得失嗎？蘇瑾白當然知道，要不然當時他也不會死活不接柳依回家，而是養在了四水胡同。但是柳依懷孕了，這不在蘇瑾白的意料之中，但是這高興是實實在在的。很多年前，自己本來應該有兩個兒子，一個嫡子，一個庶子。哪怕兩個女兒現在再好，再孝順，沒有兒子蘇瑾白的遺憾一生都不會圓滿。他不是什麼大家族出來的弟子，隻是一個平民靠著自己的本事和察言觀色的機敏才走到今天這一步。他心中當然希望自己會有一個兒子出生，他會教導他學業，將來也可以把自己的觀念，才學都繼承下去。至於朝廷，柳兒再怎麼樣，也不過就是一個妾室。她不會影響，也不可能影響溪兒的前程。蘇瑾白的遺憾蘇語然懂，而蘇語溪不懂。所以蘇瑾白前世即便是在那樣的環境下，都要等柳依把孩子生出來滴血驗親。一發現那孩子不是他的，也就全然放棄了柳依和孩子。因為他太希望有個兒子了，他像所以的當時代的男人一樣，始終相信隻有兒子才是一個家庭的傳承。蘇語溪不知道前世的最後，蘇瑾白是帶著這個遺憾離開人世，還是後來過繼了孩子。不過看著現在柳依這個受寵的樣子，隻要這個女人一直聰明下去，想來這未來的日子必定不會太難堪。蘇楊氏慢慢睜開眼，看著自己床邊坐著的是女兒，鼻子一酸，隻覺得痛楚難當：“溪兒，好孩子。晚膳可用過了嗎？不要擔心母親，母親會好好養身子的。”她透過內室的屏風，看到投影在上麵的一對人影，閉閉眼：“母親想明白了。母親絕不可能這樣輕易就放棄的啊！”蘇語溪雙眼一亮，她湊近蘇楊氏的耳邊：“母親，你不要擔心。女兒都長大了，她不過就是一個賤人。姐姐剛才來看過你了，隻是武伯侯府那邊。。。。”蘇楊氏拉過女兒的手微微搖搖頭示意自己知道：“你姐姐現在也懂事多了。好了，讓你父親進來吧。有些話，母親想和他說清楚。”蘇瑾白囑咐柳依多吃點，自己走進內室。到底是自己多年的結發妻子，就算是一開始做錯了事情，但是想想自己這件事情做的也不怎麼穩當，也就不計較了。他走近蘇楊氏，輕聲問道：“身子可好些了？日後不要再這樣莽撞了！這件事情為夫也有不對的地方，再怎麼樣確實也應該早就和你說說的！”蘇瑾白一靠近，一股暗暗地幽香慢慢傳過來。蘇楊氏臉色一白，藏在被子裡的手緊緊握成拳頭：“這件事情妾身做的也不對。隻是妾身想到這幾個月，貞兒，溪兒，都發生了事情，我一急，脾氣就大了。”她使勁地咳了咳，“其實現在想想這樣也好。柳依妹妹聰明懂事，為人也年輕。可妾身，妾身早就人老珠黃了！”蘇楊氏側過頭，擦擦留下來的眼淚。兩個做了幾十年的夫妻了，在這之前也算得上是相敬如賓。蘇瑾白再不滿意，看到她這個樣子也軟了。他伸過手擦掉蘇楊氏的眼淚，聞聲安慰：“好了，都是兩個女兒的母親了。還是像以前新婚一樣動不動就掉眼淚。再說了，為夫怎麼會嫌棄你呢！”蘇楊氏轉過來對著蘇瑾白，眼中帶淚：“老爺說的可是真心話？難道不是在哄妾身？妾身以為老爺早就忘記了新婚的日子了！”“當然是真心了。你我夫妻本來就應該同心同德才是。夫人，你應該明白為什麼。柳兒腹中的孩子是為夫現在最關心的事情。若是她可以為蘇家順順利利生下一個男丁，這孩子也是你的兒子不是。”蘇楊氏依偎進蘇瑾白的懷裡，嘴角勾起冷笑，好，真好！蘇瑾白你可不要後悔今日的決定。我的兒子？真可笑，我的兒子早就被你蘇家的女人害死了！可你還有臉把這樣一個人儘可夫的賤人留在身邊，還要把她生的賤種放在我的名下！絕不可能！蘇瑾白，我們夫妻多年，你怎麼就不明白我心中在想什麼呢！我一定要這個女人死，更要她生不如死！“老爺，若是姐姐身體不錯，奴家想要進來給姐姐請個安。畢竟姐姐今日的情緒波動有點大也是奴家的原因。這大冷的天，還是讓姐姐早些休息吧。”蘇楊氏掛上完美的笑容：“妹妹還是先不要進來了。姐姐今日失態了，若是再見到妹妹，恐怕要嚇到妹妹的。”她轉頭看著蘇瑾白，“老爺，你還是多多陪伴柳依妹妹才是。她剛剛懷著孕，又被我這樣嚇到，唉！”“好好，你有這樣的心胸才是我的好夫人。你自己也要多多保重自己，若是身體有什麼不舒服，一定要及時說。”蘇楊氏似乎經曆過剛才的事情，整個人都回到了以前的狀態。她柔順地點點頭：“老爺，妾身知道了。老爺也要多多看顧自己和妹妹的身子。”蘇語然站在角落，聽著內室蘇楊氏的溫聲細語。想起前世自己在太子東宮蝸居的那些歲月，真好，自己還能在這裡活著看著那些曾經的人是怎麼一步步走進深淵的！“四妹？在想什麼呢？母親在喚你呢！”蘇語溪溫和地看著她，似乎幾個時辰前不是她推蘇語然一樣。蘇語溪，蘇語貞，包括蘇楊氏，這些人似乎永遠都有這樣一種本事。說什麼話，做什麼事情都可以轉眼變成另一種樣子，前世的自己好像永遠都學不會這一點。“姐姐，我隻是在擔心這天氣。天氣越冷，病就越好得慢。母親在年下還有很多的事情要操勞，到時候就要姐姐多多忙碌了。”蘇語溪眼神一亮，口中卻分毫不露：“你啊，就知道你怕冷。好了，待會走的時候，我吩咐下人給你多帶點銀碳去。這些先用著，如果真有不夠的，到時候直接去我那裡拿。”“溪兒真是長大了，都會照顧妹妹了。”蘇瑾白想到蘇語然日後是要做溪兒的得力助手的，“然兒也確實應該好好調養自己的身體了。這一年一年的大了，可不能再繼續體弱下去。”“是，女兒一定聽父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