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陽卻半點也不擔心，反而還是那副笑意悠然的姿態：“這有什麼？在你心中，你父親當然是一個用情至深的人，但是你也不想想，要是他真的這麼好，為何這宮中幾個皇子還會出生呢？”“就是這些都撇開不管，難道你一點都不擔心朝中的三皇子的勢力？也一點都不在乎這江山以後到底落在誰的手中？或者你到現在為止都不想為你母親報仇嗎？“齊旭卻突然笑了起來：“你說了這麼多，難道不是在勸我找我的父親報仇？那我可不可以這麼說，你是想要假借我的手來殺死我的父親。”“因為你比任何人都想要他死，不是嗎？我母親生下了我，可是你卻一直要著她的屍體不放，要不然這麼多年了，我父皇也不可能這麼追著你不放。”“你守著我母親的屍體在這神廟底下生活了這麼多年，甚至為了這個連眼睛都沒有去治好。你每年花費這麼多的財力去運來終年不斷地冰。”“你打造了最好的棺材，你想儘辦法來保存我母親的屍體，可她還是留不住。你寧願不治眼睛，恐怕也是不想看到我母親屍體毀壞的樣子吧。”慕容陽一直以來雲淡風輕的麵容就像那樹上的泥膠一樣裂開了：“你倒是打聽得清清楚楚，怪不得你進來到現在都不急著開口，真是不容易。”“你不可能現在就知道這些，想來這些日子來到這裡就沒有停止過吧。隻是我不明白，你是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我的身份，難道是因為沙柳？”齊旭搖搖頭：“其實一開始讓我懷疑的不是沙柳，而是沙楊。沙楊的身形手法和我身邊的人很像，我也正是因為他才一步步懷疑這個村子的。”“你身邊的人都很聰明，但是他們太聰明了，自然也裝得過頭了。一個如此偏僻的地方，怎麼可能會有一個有著祖傳手藝的老人家，還是半年才來一次。”“一個技藝這麼高超的小夥子，怎麼可能不走什麼陽光大道，反而通過小道去往更好的地方，還偏偏病倒了。要我相信這些事情，不如讓我去相信這集市根本就是人為的。”慕容陽點點頭：“原來如此，原來早在這個時候你就已經懷疑了這麼多。既然是這樣，你心裡也應該清楚我是誰，你怎麼反而一直待在這裡不走？”齊旭推開了身前的茶杯：“我為什麼要走？我走了，不是就不能知道更多了事情了？我不相信你說我父皇的話，但是至少你可以告訴我一些關於我母親的事情。”“我隻是想要知道，我母親在死前到底是在哪裡？為什麼後來後宮中還有一個珍太妃，但是她明顯不是我的母親，反而應該是我母親當年身邊的丫鬟。”“隻是我不知道到底是誰，也無從知道當年的舊事。不過想來，你應該可以告訴我一些事情，看你的樣子甚至是知道這宮中的女人是誰。”慕容陽聽齊旭提起這人，怔怔良久：“原來綠枝還在啊！我還以為她已經死在那場大火裡，看來是齊子暮救了她。怪不得，怪不得這麼多年宮中還有流言。”齊旭總覺得，慕容陽現在稱呼的齊子暮才是對父皇真正的態度，那種即是妒忌，又是羨慕和佩服的語氣，也許不是對父皇的治國態度，但是一定是對母親態度的反應。“你所謂的流言又是指什麼？”慕容陽微微一笑：“還能是什麼？無非就是你母親被封為珍太妃，在宮中頤養天年的消息罷了。我當時是著實想不到你父親是這麼處理這事情的。”沙柳村，東屋“青檸，你爹爹的午飯看來是不來吃了。你啊，就不要再張望來張望去了，安心吃飯好不好？”蘇語然看著那個小腦袋一直動個不停的小孩開口道。青檸卻突然開口：“爹。。。爹，回，回來。飯，飯。。。”蘇語然驚奇地看著她：“你還會說話了？你這小人兒還真是一個機靈鬼！”林城，小院“十裡叔叔，我們今天不出去了嗎？”石榴吃好飯，看著十裡叔叔把東西都收拾好，很奇怪平時這麼勤勞的他，怎麼今天到了現在還不出去。十裡卻搖搖頭，臉色還是凝重起來了。昨晚收攤的時候就聽到旁邊的人說，今日開始這林城恐怕是不能再這麼平靜下去。晉城那邊的守將也不知道是不是收到什麼風聲，還有一日就要到了。他當然是希望這林城可以被收複過來，隻是他心裡也擔心，萬一打起仗來，也不知道他們兩個應該怎麼辦？到現在為止，主子都沒有指示，恐怕。。。。。沙柳村，東屋十一看了看眼前的女子，點點頭：“姨娘放心，屬下這就派人去找那兩個人。隻是這林城估計現在已經是閉城了，可能需要一些時日才能找到他們。”“這倒沒有什麼，隻是我想著十裡他們在這林城這麼久，應該或多或少都有些了解這林城裡麵的情況。若是說上幾句可以讓秦將軍有幫助的地方，那倒也值得了。”十一低下頭，良久才開口：“姨娘的心意是好的，隻是屬下在這裡想要提醒姨娘一句。您和秦將軍之間本就不應該有這樣的關係了。”“秦將軍是殿下的左右手，可娘娘卻是殿下放在心上的人。殿下雖然嘴上不說什麼，但是心裡還是不高興娘娘為將軍著想的，這些想來娘娘也是知道的。”蘇語然怔了怔，她本想說，難道齊旭不希望林城早點打贏嗎？隻是想到自己現在的身份，還是沒有開口，最終隻是感激地點點頭：“多謝！”十一看著她的表現，終於鬆口氣。還好，這位姨娘是個可以聽進去話的，這樣想來日後殿下也是不會再難受了，他又俯身一拜，然後才轉身離開。神廟底下，涼亭茶又煮沸了一次，慕容陽聽著這沸騰的聲音突然開口：“其實你母親的死，有時候還真的不能全怪在你父親的身上。因為你母親去世的時候，你父親甚至都沒有在她的身邊。”“反而是我，那時候還是一直都在她身邊的。隻是我回來遲了，等後來知道了，也知道拿到她的屍體和一些重要的東西，至於你，我沒有帶走。”“想來是你父親後來帶走了你，並把你養在她的名下。要不是他一直讓你養著壽王，我還真以為他還對那個女人有情。”慕容陽一邊給齊旭倒茶，一邊開口。“我帶著你母親的屍體一路被人追殺，身邊的暗衛死傷無數。那時候不是沒有人勸我放棄她的屍體，但是我放不下。我對不起她很多次了，不能一直這麼下去。”“後來我們找到這麼個地方，這裡地處偏僻，杳無人跡，是個適合藏身的好地方。這一藏就是十多年過去了，直到你出現，想來這些年中，你父親也從來沒有放棄找我。”“在此之前，我並不知道父皇有在找你。現在想來，這麼多年，你從來沒有什麼安定的時候。我隻是在想，曾經你是一個這麼高高在上的人物，怎麼甘心就這麼待在這裡？”“你沒有想過複國？甚至這麼多年來，你看上去毫無鬥誌，連眼睛都沒有想過去醫治。難道真的是因為我母親？可你在之前甚至都不喜歡她。”慕容陽喝了一口清茶：“很久之前，我最想要的是江山。對我來說，那是我父皇留給我最好的東西，沒有什麼可以比得上它，甚至是你母親。”“但是那一年，我在那村子和你母親生活的那段時間，也是我人生中最平靜的時候。我用過最大的心機，也無非就是想著怎麼教訓下那個偷我們雞的無賴而已。”“你還年輕，你還不知道這樣的生活有什麼魅力，你甚至都沒有想過那樣的生活應該要怎麼過才是最好的。但是像我這樣一出生就生活在鬥爭中的人，是永遠都不會忘記這樣的滋味的。”“那你最後又為什麼要帶著我母親回來？難道不是回來來奪回這個江山的？你不過就是為自己的選擇找一個借口而已，你從來都沒有忘記自己的江山。”“若是真的這樣，那我這些年早就可以用你母親的屍體，來換來這個江山了。可我沒有，自然你父皇也沒有讓出這個江山來。你說的有一句話是對的，我確實是因為你母親才放棄了整個江山。”“可你卻沒有殺我？我還以為你會殺了我，結果你隻是想要和我說說這以前的事情。你說你養過我一段時間，那為何，後來卻沒有帶走我，反而留下了我？”“你是他的兒子，若是她活著，我自然不介意養你，但是她死了，我沒有殺你算是對得起她了。”齊旭眼睛深處一笑，終於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了。慕容陽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他也不知道應該笑，還是應該惱：“你這個孩子，這樣的神情倒是和你的母親有幾分的想似之處。你想知道的東西，其實知道了也不過就是徒增煩惱而已。”“你走吧，再過些時候，想來你父親的人就要到了。這麼多年了，我還沒有見過這皇宮中的舊人了，你回去吧，正好林城和晉城也都是需要你的時候。”齊旭明白今日已經不能知道太多了，看來有些事情還是要通過父皇了。他雙手朝對方拱一拱：“不管如何，今日都要謝謝您，來日若是還能在宮中見到您，一定問候您。”沙柳村，東屋齊旭走進的時候，正好青檸跌跌撞撞地走過來。她剛剛學會走路，像個小鴨子一樣搖搖擺擺得，嘴裡不知道吃了點什麼，滿嘴都是那種芝麻的香味。青檸今日感覺有好久沒有看到爹爹了，如今看到他回來，整個人笑得連口中這麼香甜的糕點都忘記了：“爹，，，，爹，回，回來。”齊旭正滿臉抽搐地看著她連嘴角的芝麻都混著口水掉下來的樣子，突然聽到這一句話，整個人還真是驚住了：“她，她怎麼才半天不見，就，就會叫人了！”蘇語然看著齊旭的樣子，也覺得好笑：“這有什麼？青檸本來就到了這是時間會說話了，隻不過是以前養得不好，現在養得好了，這自然就會開口了。”“我還覺得不公平呢！明明是我撿到她的，還給她做飯。你呢？你不過就是抱了她幾天而已，可現在這青檸，一開口竟然喊得人是你！真是偏心！”青檸好像也知道蘇語然在說她，她一雙小手抱著齊旭的大腿，轉頭卻睜大著眼睛看著蘇語然一眨一眨的。蘇語然看著她的樣子就覺得可愛，哪裡還記得生氣。“殿下不覺得青檸可愛嗎？她在喊你，你怎麼也不高興？”齊旭雙手抱起青檸，走到蘇語然的身邊：“她一開口說話，還真是有點嚇到我了。”“我當然高興了，她現在是我的女兒嘛，她開口叫我，我怎麼會不高興！”其實齊旭還真的有點高興，但是也隻是一點點而已，畢竟青檸不是他和蘇語然的孩子。蘇語然當然知道他言不由衷的話，但是也沒有說什麼，畢竟這孩子不是他的孩子。她看了看天色，開口問道：“你午飯吃了沒有，要是還沒有，我就給你去做個蛋炒飯。”齊旭逗著青檸，點點頭：“我正好也餓了，現在吃點也好。”蘇語然逗逗青檸，轉身進去了。齊旭看著她的方向，想起慕容陽的話，內心搖搖頭。青檸卻不知道大人之間的官司，隻想著這大半天不見得爹爹出現了，心裡高興得不行。上麵的老十卻想著，要是蘇姨娘肚子裡的孩子沒有掉該有多好啊！京都，鳳鸞宮“劉公公倒是難得來我這個宮裡坐坐，想來是我們的皇帝陛下有什麼重要的旨意要你傳達吧。你倒是說說，皇上這次可是有什麼旨意要頒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