麴文泰沒接話,拿起第四份。“這份是大唐禮部、刑部、兵部聯合的公文,警告我們高昌國不要窩藏妖僧玄奘。若百日內,高晶不能講妖僧送到長安伏罪,那麼大唐會親自過來抓人。若私放妖僧西行,那麼請罪人麴文泰前往長安自請問罪。”“打,咱們整兵備戰。”米安興大吼著。剛才,唐軍要說把打劫商隊的犯人交過去,因為米安興就是打劫商隊的最大的頭目,他不能輕言開戰,這純粹就是為了私利。可眼下,唐人卻要讓高昌王自己去長安請罪,那麼他就有理由要打了。一位穿著漢服的官員出例,藥格羅塔巴。高昌是一個很奇特的地方,這裡有著典型的胡人漢化,漢人胡化的風俗,男子多穿胡服,而無論是漢胡的女子都喜穿漢服。純粹的胡人卻喜歡穿漢服。藥格羅是西域烏茲國過來的人,現身為高昌右衛大將軍。“王、各位!”藥格羅圍著這王宮走了一圈,看了每個人的神情之後再回到前例:“唐軍肯定會攻打過來,那四份文書事實上全是假的,真正的原因有兩個。”“那兩個?”“頭一個,唐人很討厭不事生氣,沒有什麼技藝,隻會念經的僧人。大唐有幾十萬和尚都被派去補他們的役,完成之後考核,真正的僧人留下,但自耕自種,要依律納稅服役。其餘的強迫還俗。一個玄奘和尚,在大唐眼中如螻蟻一般,但我王你卻將其以國師待遇迎入高昌,這就是與大唐作對。”這翻話引起了許多人的共鳴。高昌人是一個漢化的佛教國家,可卻不代表他們所有人都願意把自己辛苦得到的錢用於供養寄生蟲。所以不事生產這一條,確實是許多人所不能接受的。“第二條!”藥格羅舉高了右手,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第二條才是我高昌的取死之道,高昌是唐與西域各國的要道,唐人的商隊受到我高昌的影響極為嚴重,去年的時候有好幾個西域小國打算去唐朝貢,卻被我王阻止。西突厥泥孰可汗也是繞過高昌去的大唐。”“一句話,高昌對唐就是如梗在喉。”高昌王麴文泰立即站了起來:“你的意思是,唐必攻打我高昌?”“錯。”麴文泰再問:“難道唐軍不會打?”藥格羅重重的歎了一口氣:“這不是打與不打的問題,而是唐人必滅高昌。眼下隻有兩條路可以選。”“快,快說。”麴文泰已經感覺自己的心都到嗓子眼了,緊張的手心冒汗。藥格羅說道:“第一,集高昌所有的精銳,儘一切可能聯盟更多的兵馬。在唐軍到達之時,一戰消滅唐軍先鋒,滅其鋒銳之後將所有的城外的人口、糧食、物資全部搬進城中,進行決死之戰,縱然城破也要燒毀一切糧食、物資。和唐軍拚消耗,拚到唐軍支撐不住為止。”麴文泰一把抓住藥格羅的手臂:“有幾成勝算?”“若打定決心,戰至最後一人,流儘最後一滴血,勝算有三成。這三成還是在唐神策軍出戰低於三千人的情況下,咱們拚死作戰,無論男女老少皆上陣。”“三成!!!”麴文泰嚇到了。不顧一切拚命一戰,這才隻有三成勝算。“我王,若吐穀渾出兵唐肅州、頡利可汗南下,我們則會有六成勝算。”“這,另一個條呢?”麴文泰沒有一點信心去打這一仗了,他可沒辦法說動吐穀渾與頡利一起出兵。頡利已經被唐人打怕了,而且就算要出兵,也不可能春季出兵,怎麼也要等到秋天。問題是,唐人能夠等到秋天嗎?所以他在問另一個備選方案。“另一條,唐人要的是整個高昌,甚至不需要臣服的屬國。伊吾王受封之時,伊吾由唐軍接管之日,就是唐對高昌開戰之時,活路就是苟活。高昌小官們或許唐人會用,我王您能被安排到一處安穩度日就不錯,我等幾位看命數了。”藥格羅不怎麼相信大唐會讓他們這些手握大權的高昌重臣輕易活著。他們這些人一但不是真心降,將來都是隱患。最好的結果就是,讓他們這些人去到一個很遠的地方,作個富家翁,或是小官員什麼的,永遠也不可能再到西域來。此時,在大唐河州。候君集正在書房之中讀書。曆史上的候君集差不多到了貞觀十年才開始真正的認真學習的。這個過程提前了有十年不止,候君集從武德九年開始就在不斷的學習。年輕時的候君集是一個很浮躁的人,武藝三流卻自稱勇武過人。不過,倒也是一個識時務的人。跟著李世民忠心耿耿,打了無數的仗,也立過無數的功。突然間,候君集發現,時代變了。靠賣嘴為生的都靠邊站的,那些擁有虛名的所謂名士也都成了虛職。而靠腦子與智慧的人開始上位。文有房、杜。武有雙李。所以候君集開始學習,不斷的讀著兵書,史書,還在請教著更有本事的人,比如李靖。正在候君集認真學習的時候,有親衛入內:“將軍,長安天使到。”“速出迎!”候君集站了起來就準備去取自己官服,親衛卻說道:“天使已經在門外,說是密令禁止任何人聲張。”候君集三步並作兩步,趕緊往大門外走。門外,來的人穿的竟然是普通人的衣服,若不是有特製的神策衛令牌候君集都不敢相信這是天使。天使代表的是大唐天子,儀仗、護衛、旗幟在禮部都有詳細的規定。“候將軍,這是一份清單。華原工坊五千副飛騎甲、三千副突擊騎甲,一千重陌刀兵甲。將會在三天之內到達位置,請將軍派人前信接收。”一份清單,然後是一份收貨單,再加一份尚書省正式的回執。候君集依規矩接收之後問道:“本將不明白,為何需要暗中接收?”使者腰板一挺,壓低聲音說道:“令!聖人密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