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你也跟著他胡鬨,”趙匡胤微微笑道。對這個郭成儀,趙匡胤不那麼排斥,由於宋九推動,密州市舶司開始賺錢了,但其地理條件仍不及廣州與杭州,杭州受潮汐影響,不是第一良的港口,但有明秀二州做補充,以及吳越本身發達的經濟做支撐,身後是大運河與長江,其地理位置遠超過密州。廣州身後是東西江,甚至由靈渠影響到湖南,但要看怎麼治,若是象史上宋朝那樣,將嶺南當成了大南荒地帶,不那麼慎重,它早遲會從唐朝第一港口退化。也不及泉州,泉州晉江水不是很大,還不及漳州九龍水與福州的閩江水,不過它自唐以來就是第一造船基地,其地山多地少,百姓擁擠,許多百姓敢於出海,商業氣氛濃厚,這也是優勢。不過開始盈利了。還有廣州的。不是太多,兩個市舶司總稅務隻不過在五十幾萬緡。但不能說是小數字,若是化成地方上的稅務,它最少能免去普通的四五州稅務,是所有的稅務,包括兩稅鹽酒茶榷以及其他各項雜稅與商稅!大廈不是一天造就的,一塊塊磚瓦堆砌,最後才能造出漂亮的房屋。死了一些人,不是太多,想不死人那是不可能的,就象坑礦,那一年不死一些礦工?況且附帶著養活了多少百姓。郭成儀的出現,等於進一步提高了海上的安全,這是好事情。另外它證明了學子開始獨立思考。這更是一個好兆頭。至於什麼移民的啥,趙匡胤根本就不曾考慮,全國才多少戶百姓,兩百來萬戶!到處缺少人呢。有一件事,趙匡義與宋九不知道,交趾打慘了,派使來朝,老實了,趙匡胤重心是南唐與契丹,就不想發兵了。於是封其為交趾郡王與安南節度使。就象漢朝對趙佗那樣。然而使者求趙匡胤將宋九俘獲的百姓還給他們。趙普說,陛下,你同意吧。趙匡胤沒有答應。若人口充足,能答應也不能答應。無所謂。一個小小的交趾還能翻天不成?現在人口緊缺。並且嶺南開始得功,去年上交了價值三百多緡錢的稅務,今年還要多一點。沒有人。那來的稅務!但這個話不能說出口的,那麼又回到老問題上,陛下,你是人重要,還是錢重要啊?可一旦與契丹開戰,那就是惡戰,沒有充足的錢帛能成嗎?與之相同的,還有一些衙內用各種手段運回來的夷奴,趙匡胤對某個島國不惡,沒有惡的道理,也知道這樣不人道。但舉國由火藥的推動,坑礦產量激增,包括石炭,采礦工作危險,但這個吃苦的事總得要人來做。於其讓自己的子民受苦,為何不能讓夷奴受苦。因此隻下了一道詔書,不管夷奴或中原百姓,勿得虐待之。現在他恨不得家家戶戶一養就是十個孩子,還能想到移民上?“是,”趙匡義溫潤一笑。兄慈弟悌的溫暖一幕,但宋九沒由來的一陣惡寒。趙匡胤又看著這個儀器,道:“宋九,你量一量,京城是什麼緯度?”“陛下,此必須正午時測量,現在傍晚時分,錯過了測量時間,但以前郭成做過多次測量,在北緯三十四到三十七度之間。誤差太大了,若是準確的話,它能精確到零點零一度。因此它還不能稱為成功。”究竟開封位於什麼位置,宋九也不大清楚,但有幾個參考物,一是潮州大約處在北回歸線上,二是幽州大約處在北緯四十度上,以這兩個為地標,那麼就能測出郭成儀的準確性。宋九知道得還更多,例如地球的表麵積,子午線與赤道的大約總長,地球的大約半徑,不過不需要說出來了,太妖異。郭成儀也不用精確到零點零一度,隻要能精確到零點五度,也就是緯度不相差半度,誤差不高於一百公裡,在這時代足以得到實用。這也不用說。並且宋九知道若是懂的話,想達到自己這個目標,所做的六分儀根本就不需要那麼複雜,一塊鐘,一個圓規以及其他幾樣簡單的東西,足以就能實現。但不懂了,隻能象其他研究那樣慢慢摸索。趙匡胤道:“函數?”“兩者不同,勉強是能說象函數坐標那樣給大地每一個位置來一個定位。”天色漸晚。宋九一看不行哪,這樣說來說去,也說不到正事上,趙匡胤未必將郭成儀放在心上,但也不是宋九的惟一,書院裡研究的項目更多,它隻是其中之一。於是開口道:“陛下,君無戲言,是吧。”“未必,若是朕說錯了話,同樣可以收回。”“這個,這個。”“大公無私,不可因私廢公。”就兩句,將宋九說到嘴邊的話就完全封死,趙匡義哈哈大樂。但最後還是將潘惟德釋放了,不過放人也有代價的,免去劉鋹所有的賭債,另外判罰了潘惟德一萬千錢,做為安慰金補償給劉鋹。說輕也不輕,那可是一萬緡錢。說重也不重,潘惟德兄弟沾了宋九的光,這幾年也不知掙了多少錢,連潘美在南方都感到麻木了。潘惟德不服氣,宋九勸了許久才將他勸消了火。然而這也讓宋九糊塗了,他判斷是對的,宋朝想招降李煜,至少讓李煜產生安全感,那麼征南唐時就不會魚死網破,可為什麼在這當口上,趙大將柴宗訓弄死。想不懂的事宋九從來不會去想。他在替玉蘋臨行做著最後準備,在宋境沒有事,關健是對方境內。宋九不知道朝廷有沒有斥候在契丹境內,想來是有的。隻是兩國於邊境盤查森嚴,有,不多,並且起的作用似乎也不是很大,否則那一年征太原,到了關健時間,契丹內變那麼久了,朝廷居然都沒有得到消息,最後草草退兵。並且也不象後來,這時候契丹與宋朝交手。似乎信心也不是很大。就象趙匡胤大軍在太原城下。契丹從東北而來,繞道西北,不敢直接與宋軍交手,隻做壁上觀。因此他做為個人。還沒有力量在契丹境內布下斥候。但宋九也有辦法。利用順店以及其他業務與契丹商人交易所構建的關係。給了三名幽州商人重金,不是讓他們做奸細,隻是讓他們自玉蘋做皮筏子自大船上下來登岸後。派出家中部曲暗中護送,到了俞家後問題不大,不過對這個老丈人不是很了解,不是後妻可怕,後妻也有好的,玉蘋與憐兒對對方的孩子從來就沒有岐視過。但俞家這個後妻不同,一是當地望門馬家的女子,二又是敵國之人,這使情況更複雜。有這三個商家在暗中監注,宋九會放心一點。玉蘋回家,上了船,他們任務結束,不但得到宋九的重金,並且能得到宋家的友誼,隨著河洲生意規模越來越大,這個友誼那是價值萬金的。這是派人側應的。然後是海上的事,船隻質量要好,不要說渤海是內陸海,同樣有海潮狂風大浪,以及洋流,因此不僅要船隻質量好,還要對季風與洋流熟悉。但它僅是深海,到了淺海問題同樣多多,自黃河到拒馬河,有許多河流挾帶著黃河之水與太行山諸水注入渤海,不僅是黃河,其他諸水也多挾帶著泥沙,近海外有的地方很淺,船過來後,不會直接停到陸地邊緣,不要說怕契丹人繳獲,估計多半也靠不上去,就連小船也未必能順利停泊到岸邊。這些都要偵查。最後是服侍的人手。虎毒不食子,對玉蘋父親宋九是相信的,但對其他人宋九不大放心。翠兒要去,宋九與玉蘋沒有同意,畢竟她嫁給了青衣,也有自己的孩子,還有婆婆。因此隻好讓大小蘇陪伴玉蘋去契丹。又雇了鄰居朱家小三子,與趙家小四子,兩個機靈的孩子,一道陪玉蘋去契丹。以及其他的一些準備。李煜懷念李從善,歲末罷宴,卻為之做登高文遙思,想來想去,以常州刺史眭匡符,不過現在避趙匡胤諱,改成眭昭符,來京城求李從善歸國。趙匡胤不許。不但沒有同意,反而使了反間計,他知道眭昭符在江南與張洎有仇怨,先是私下接見,然後當著使節所有人的麵對眭昭符說道:“爾國弄權者結喉小兒張洎,何不入使,你歸可喻令他來京城,我想要看一看。”若是隻有眭昭符一人,問題又不要緊,但還有其他人。隻要眭昭符回去,其他人又將趙匡胤這句話帶回去,張洎會怎麼想,又會有何下場?且看潘佑的下場。宋朝邸報上有一句話,江南內史舍人潘佑嘗言於國主曰:“富國之本,在厚農桑。”因請複井田之法,深抑兼並,有買貧者田,皆令歸之。又依《周禮》造牛籍,使儘辟曠土以種桑,薦衛尉卿李平判司農寺。國主素慕古治,悉從之。平急於成功,施設無漸,人不以為便,國主亦中悔,罷之。何為井田之法,實際就是一種重新分配耕地的方法,將多田者的田分給少田或無田者,減少社會矛盾,再鼓勵飼養耕牛。實際某些方麵與宋九想法差不多。不過潘佑低估了得利者的強大。宋九不清楚的一件事,那就是潘佑與李平這次未果改革對王安石變法的影響。但宋九看到其積極的一麵。這是一次未成功,甚至還沒有實施就胎死腹中的變法。不久後,李平與潘佑先後被張洎陷害致死。因此,眭昭符懼怕之下,不敢歸。此人乃是南唐第一流文臣,多次替南唐出使後周與宋,不亢不卑,並且他的官職,常州地處吳越與南唐之間,屢次交兵,城邑荒殘,陸昭符為政寬簡,招納逋亡,未幾隨富。李璟對此人十分重視,但李璟是李璟,李煜是李煜,到李煜手中,一直沒有重用眭昭符,於是他就一直呆在常州。因為趙匡胤一句話,南唐又少了一個能臣,幾個月後,以眭昭符為同判兗州,僚佐皆推恩,又以其母為吳國太夫人。但南唐滅亡後,眭昭符恥做宋官,懷念故國,辭官返回丹陽。這個倒無所謂,趙匡胤為何這麼做,那就是常州!常州是自吳越東路軍攻打的首要門戶,少了眭昭符,那等於少了五萬雄兵!且看宋九,他不會打仗,可能當多少兵馬,不知凡幾,在廣南隻是一道手令,沒有用任何強迫手段,百姓自發地將所有船隻獻出,僅憑此條,又能當多少兵馬?南唐是大海,但海不怕,怕的是那幾條大魚,趙匡胤並沒有動手,大魚一個個死的死,亡的亡,這灘海水也漸漸成為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