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友梁眼眶中鬼火跳動。顫抖地捏著手中報紙。這是一份紙質報紙。紙張就和陽間的報紙一樣,不怎麼好,也不算差。他聽說過,這是地府產業,被閻羅王用什麼乾坤大挪移直接挪到了這裡。連夜趕工了一個月,才映好數百萬份報紙。發放到各大社區手中。是的,社區,這個詞語讓他無比感慨,感慨於那種熟悉。他周圍還圍著十幾號說話,這是社區小組——據說是所謂的閻羅親自發令,命令三天內必須交上來名單,這才成立的小組。目的就是為了貫徹黨的十X大精神……不!貫徹地府的閻羅旨意,比如現在。周圍的沒有一個陰靈說話。他們都是曲阜山海關的鬼民。最普通那種。死後不知不覺就來到了山海關。當時,他們認為這就是地府。是啊……如此雄壯,巍峨,壯麗的城市,聚集了數百近千萬鬼民,怎能不是地府。它是那樣強大,第一次知道王獸的他們,嚇得躲在自己的房屋裡瑟瑟發抖,然而,那隻王獸三千米都不能靠近。它是那樣的固若金湯,絲毫不愧天下第一關的美譽。然而,就在一個月之前,他們才知道,自己……居然是叛軍?那不是地府,那隻是鏡花水月,是厲鬼所做。而真正的地府……來的竟然是曆史上赫赫有名的楊家軍平叛?這一個月,全麵宵禁,原本一到夜晚燈火輝煌的巨城,現在一片死寂。如同墳墓。無數地府陰兵無時無刻不巡邏在大街小巷。一旦被發現夜晚外出,立刻帶走。“各位……看看吧。”他閉上眼睛,將報紙遞給其他鬼民:“上麵寫得很清楚了……”“我也多說一句。”所有人前方,悄然站著一位穿著古代盔甲的士兵。他不徐不急開口道:“秦大人不追究過往,隻誅首惡,各位仍然是鬼民。但是,是地府的鬼民。”“各位,地府為什麼叫地府,你們……很快就會知道了。”哦……對了,還有閻羅好像姓秦……韋友梁閉上嘴,心中暗暗想到。而說話這位,就是秦閻羅下方到每一個小區的“指導員。”專門負責思想政治工作。大約是怕自己的話引起反效果,指導員微微一笑:“孔末是地府判賊,潛逃東山,並且偷走地府至寶離鏡宮。他最多能保護你們安危。但是這不過是最基本的。”“你們知道你們親人什麼時候下來嗎?”“你們想給陽間托夢嗎?”“這些,隻有地府做得到!真正的地府,而不是判賊!”說完,指導員點了點頭:“這是地府陰傳媒集團特彆刊登的特刊,你們仔細看看吧。事情的前因後果都在上麵。而且……今晚六點,將有秦大人親自主持的地府第一屆鬼民代表大會。實況轉播。想必……你們的想法會有變化。”哦……對了,還有……那就是前幾天通報的,第一屆鬼民代表大會……聽說已經於各個地區挑選了整整五十位代表。將在今天舉行。韋友梁看了看桌子上的沙漏,還有兩個小時。不知道多少眼睛,都在看著這一刻。保持傳閱了下去,以陰傳媒的實力,當然無法做到滿足千萬陰靈的觀看,隻能采取一份報紙輪流看。三天前就通知了,今天輪到他們,是這個小區最後一組。同時,基本宣告所有小區完畢。在他右手方的是一位有些肥胖的陰靈,他迫不及待得拿過來,立刻看了下去。“大勝!!”開頭就是兩個喜慶的紅字。無比醒目。“地府第一次擴張戰爭,武陽東征,經過十九小時的攻堅。叛賊孔末總部曲阜山海關被攻陷。被孔末偷走的地府至寶離鏡宮歸位。此役斬敵五十餘萬,我軍僅付出六萬多陰兵的代價。可謂新地府成立以來第一大捷!堪稱以少勝多,以奇製勝的典範!”“孔末此人,陰險狡詐,陽間曾策劃了五代十國孔末亂孔之大罪,被稱為儒家罪人。判入地府之後,其心不死,於老地府曆末期,罪人孔末偷走離鏡宮,恰逢地藏升天,地府大亂。秦閻羅於危難之中受命於天,繼任第三任閻羅。沒有精力追究離鏡宮所在,任其逍遙足足百年。”“然,天道輪回,報應不爽。百年之後,地府大軍再臨東山,踏平山海關,奪回離鏡宮。以下是戰爭實況報道……”沙沙沙……周圍的陰靈全都湊了過來,看著上麵的字臉色連變。大約過了四十分鐘,肥胖陰靈才長長舒了口氣,翻過了麵去。下麵,是介紹老地府崩潰和新地府情況的文章,洋洋灑灑。當看到生死簿,閻羅印,諦聽等文字的時候,所有陰靈都倒抽一口涼氣。這是隻有地府正統才有的東西!自己……真的跟了叛軍?報紙介紹地非常詳細,從地藏升天開始,一直到英明神武的秦閻羅接任第三任閻羅王的位置,無一不詳細,秦大人簡直完美地不似真人!邪魅狂狷到你合不攏腿的那種!死寂。現場隻有報紙翻動的聲音,終於,他們看到了最後一頁。那是一份名單,上麵寫滿了無數的名字。“謹以此紀念,在本次武陽東征中犧牲的各位。”“開國元勳:穆桂英,楊延德。趙七。”“程自立,王有德,雷鳴,唐文山,戚向武,龍擒,王倫,豐饒……”洋洋灑灑,恐怕有幾萬!捧著這份報紙,仿佛在回味那一戰的慘烈。不知道過了多久,報紙才回到韋友梁手中,他恭恭敬敬的雙手捧著,交還到了指導員手中。就在對方接過的刹那。忽然,一陣悠揚的鐘聲響起在他們耳中。當……當……環繞於整個山海關。所有人對視了一眼,鬼火閃爍,剛平靜下去的心咚咚狂跳起來。這是城中城頂樓的萬魂鐘。孔大人曾經說過,不到最緊要的關頭,萬魂鐘不會響,你們就是安全的。不過……曲阜破了,鐘仍然沒有響過。反而現在響了起來,真是諷刺啊……孔大人保不了我們安全。那麼……跟著真正的政府混……可能不錯。但是,首先要確定,這是一個怎樣的政府。報紙上的東西看看就好,他們已經死過一次,已經夠老了,這個政府到底是不是所謂的真正地府,或者另一隻叛軍……他們,這次隻相信自己的眼睛。推開門,朝著附近的聚會廣場走去——上頭說過,所有陰靈,必須在廣場上聚集。刷……隨著大門的推開,一片難以置信的光景湧入他們眼中。雖然他們已經習慣了。曲阜山海關,大部分仍然是原來的模樣,不同的是,城中城周圍,出現了許多從未見過的建築。其中一棟是占地起碼數千米的巨大白色建築,足足二十來米高,但隻有一層,仿佛雅典神廟一般恢弘,下方是高高的階梯。又有點好似陽間的人民大會堂,正中央,是一隻諦聽的圖案。純古式華國建築,雕梁畫棟,華麗中帶著威嚴。這是山海關從未有過的……韋友梁呆呆的看著那棟建築,就和這山海關一樣……一夜之間,突然出現了……好像就是半月前的事情……明明隔得幾乎看不見,隻能看到屋頂,但是,建築上一幅對聯,卻如同火焰一樣映入心底。夜半吹燈,身陷怪哉之夢。三更返照,心折吊詭之蟲。越看,越感覺心驚膽跳。不敢多看,他連忙滑過眼光,看向其他建築。另一棟建築,同樣的巍峨壯麗,共有七層,屋簷上滿是地府神獸的雕塑。同樣一幅對聯,明明看不到,卻直映心中。陰陽魚,黑中有白。人鬼間,殊途同歸。還有三棟建築也在周圍,昔日軍營,陰靈勿近的城中城,此刻數棟高大建築輝映。其中一棟隔得極遠,不……那應該不叫一棟了,而是一顆。一顆乾枯的樹。樹上結滿了詭異的人麵果,無數鬼火盤旋其間,而且……停滿了滿樹的骸骨烏鴉!空蕩蕩的眼眶中隻有兩個紅色小點,一張一縮,看的他心生寒意。不管了!咬了咬牙,他深吸一口氣走了出去。死活就看這一遭!再怎麼樣……那位姓秦的大人,也不可能殺光千萬陰靈吧?兔子逼急了還咬人呢!……“你好像根本不在意?”城中城,一棟高大的建築內,阿爾薩斯負著手。翻了個白眼看向秦夜:“這一個月怎麼忙死忙活的,你好像忘了?”“曲阜打是打下來了,但是,怎麼安穩,怎麼和以前的工作接洽,這才是重中之重。如今你拖著本宮來這裡……”她四周看了看。這是一個大約千米的的房間。地麵上是地藏菩薩浮雕,周圍是天龍八部圖案。很高,從這裡幾乎可以俯瞰全城。“終於覬覦本宮的美色了麼?”秦·葉問·夜同樣高傲得一筆,負手站在阿爾薩斯前麵,伸出一隻手勾了勾:“彆廢話。小爺等今天已經很久了!”“放馬過來,我要打十個!”阿爾薩斯掃了他一眼:“騷年為何如此囂張?”“不知道啊……”秦夜開始蹬腿舒展筋骨:“就感覺馬上要從中二畫風進化成熱血漫畫那樣……現在本官感覺輕輕鬆鬆就能擺平你啊?”喀喀喀……掰了掰脖子,一陣脆響,他舒服地點了點頭,嗯,感覺良好。隨後殺父仇人一樣看向阿爾薩斯:“咱們的帳,該結了!”阿爾薩斯深以為然:“是啊,咱們的孽緣也四百多章了……真是盤根錯節呐……”刷……陰風繚繞,秦夜陰差形態出現,就在他要動手的時候,阿爾薩斯優雅開口:“本宮認輸。”然後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臥槽?身後的秦夜眼睛都鼓出來了。這尼瑪……還有這種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