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章 筆記(1 / 1)

他的身形驟然停了下來。周圍看了一圈。沒有一個人。費城現在的局勢,沒人會有閒心來這裡參觀。他無聲走進,仔仔細細地觀察起來。畫麵中,理查德曼雙手放在書桌上。麵容和徐福記憶中一模一樣,隻是蒼老了很多。他顯得相當儒雅,帶著一幅黑框眼鏡,滿頭白發在後方優雅地挽做一個馬尾。已經謝頂。穿著一身筆挺的西服。而畫麵之中,他坐在一方實木桌前,桌麵上擺滿了書,後方是密密麻麻的書櫃。整個畫麵沒有異常,然而……當他的目光看向理查德曼的右手的時候,靈魂都差點顫動起來。他的右手,放在一個木盒子之中,一本暗紅色的筆記之上。五指攤開,放的很隨意。恐怕當時他並沒有想到,這張畫會出現在公眾麵前。所以,他的手不足以遮擋筆記。漏出了一些邊邊角角,而就在這些邊邊角角上……竟然寫著華國文字!一股火焰一般的興奮感,從愛德華的靈魂中滲透。心臟開始咚咚加速,手心都泌出了汗水,喉結輕輕動著——這幅畫畫的非常精細,包括了上麵那些華國文字。一個雲字,一個客字。如果他沒有猜錯,這就是徐福的筆記!因為徐福的道號就叫做雲中客!隻不過那個中字被擋住了一小半。毫無預兆地突然見麵,太過突然了。以至於愛德華腦海中片刻的空白,手指輕輕顫抖。數秒後,才深呼吸了一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緊接著,無數問題衝上腦海。筆記……理查德曼這個該死的竟然拿出了筆記!他應該還沒有打開,畢竟……如果打開,世界上陰司能源早就問世了。沒人能知道這本小小的筆記中藏著怎樣的驚世秘密。那他為什麼拿出來?“按照寄存的規則,任何人都不可觸碰。”他死死盯著畫,喃喃道:“但是,這畢竟是一位閻羅級彆的陰差留下的物品。日積月累,早就從徐福身上汲取了無數的陰氣。說是一件冥器都不為過。更重要的是寄存它的人……所以,他是在炫耀?”“炫耀第一美利堅銀行的底蘊?連一位閻羅都要選擇我們銀行?”搖了搖頭,他不再在這上麵下工夫。而是死死盯著筆記看了起來。他想知道,這本筆記是否存在打開的可能。看了足足一分鐘,他才輕輕舒了口氣。不可能。或許是筆記已然通靈,畢竟是一位閻羅高階最重要的物品。所以……它在油畫上竟然異常清晰,仔細看去,它封麵上,居然有無數繁複的暗紋,而且清晰可辨。這不是普通的暗紋。哪怕愛德華隻看了一分鐘,也覺得腦海發暈。這……竟然是一個繁複無比的陣法!他雖然認不出,但是可以理解的部分上,他讀出了“封印”“允許”“毀滅”“禁止”的陰符段。“這不是畫手畫出來的,任何畫手都不可能這麼畫的如此清晰。這是投影……因為冥冥中的陰陽聯係,這本筆記無意識地將自己的投影投放到了這幅畫上。而這……恐怕也是唯一記錄有日記線索的一幅畫。”他看向理查德曼身後,那裡是一扇打開的大門。而大門上,赫然寫著“第一美利堅銀行理事”的英文段落。他輕輕舔著嘴唇,壓抑住有些急促的呼吸,飛快想道:“好消息是,當時這本筆記很有可能還在第一美利堅銀行掩藏下來的儲物間中。壞消息是……”他輕歎了一口氣,喃喃道:“這本筆記居然已經通靈,共濟會一定會發現它的不凡。然後……他們會怎麼處理?”是,馬修的父親是參加了隱藏第一美利堅銀行儲藏室的工作。儲藏室就在地下宮殿,沒有被搬走。那裡一定隱藏著巨大的秘密,不能移動。但是。這本筆記還在不在?這不是什麼大件物品,往懷裡一揣就能帶走。尤其……是這本筆記已經表現出不凡的情況下。許久,他才收回了目光。是與不是,看看就知道了。如果這裡沒有地下教堂的線索。那麼……馬修就算是個馬蜂窩,自己也必須去捅一捅。就在他目光剛收回的時候,眼角忽然一跳,愕然看向畫麵之中。剛才,他被理查德曼的右手吸引了全部目光,此刻忽然發現,他的左手,竟然還拿著東西!那是木盒子的上部。很普通的木盒子,沒什麼鏤空雕花的工藝。但是,黃色的實木盒子上,竟然用刀子刻下了一行字。Matthew 。馬修·康恩。這一瞬間,愛德華腦海中仿佛雷霆閃過。甚至不由自主地抬起手,去揉了揉皺成川字的眉心。馬修·康恩……馬修·康恩?!理查德曼不可能還活著!徐福說過,他隻是給對方活到兩百年,走完這個任期的資格。但……哪怕他死,馬修的父親……不,馬修的爺爺都還沒出生!這兩個間隔了一百多年的人怎麼會牽扯到一起?冥冥之中,他仿佛摸到了一隻巨獸。摸到了對方的嘴,翅膀,爪子,卻就是摸不到軀乾,無法認知這到底是怎樣的怪物。缺一條主線……這讓現在所有信息都支離破碎,無法拚接……他暗暗磨了磨牙,這還不是最令人煩躁的。最讓他擔心的是……理查德曼用這個盒子裝上了徐福的筆記,然後……打算留給馬修?這本筆記……現在落到了馬修手中?在馬蜂窩裡的蜂王旁邊?“真他媽是個該死的答案。”他暗罵了一聲,再也不想停留,直接朝著門外走去。就在離開的刹那,他忽然發現,前方的走廊無比漫長!看不到後方的主廳,仿佛通向沒有儘頭的地獄!“你知道嗎。”一個聲音在旁邊響起:“普通人根本不可能盯著這幅畫看這麼久。”“它叫做理查德曼的肖像,理查德曼最後榮升司庫。但是他的肖像被譽為有魔力的肖像,男爵之下,看一眼都會靈魂沸騰。而你,居然看了二十分零十三秒。”這幅油畫懸掛在拐角處,旁邊就是另一個大廳。此刻,一道穿著西服的人影悠閒地從後方走了出來。這是一位白人。瘦削,留著兩撇八字胡,粟色的頭發梳理得一塵不染,穿著高級手訂西服。整個人都透出一種貴氣。然而……在愛德華眼中,對方就是一團紛亂扭曲的陰氣!根本看不到儘頭!公爵……這就是那位停留在共濟會教堂的公爵!他什麼時候來到這裡的?還是早就注意到了自己?在他身後,跟著兩位神父。對方並非穿著黑色神父袍,而是穿著雪白鑲金邊的教袍。就連胸口懸掛的十字架,都鑲嵌著白金和鑽石。主教……兩位主教!竟然能讓兩位教區主教陪同,這人的身份絕對非同小可。尤其……這裡是共濟會老巢之一。愛德華心中湧起一股極度不詳的預感,沉聲道:“閣下是?”“布蘭度·杜邦。”他優雅地微微鞠躬,伸出手輕輕壓了壓:“啊……不要害怕。我隻是好奇而已。愛德華·羅爾斯。”好快的速度……這是在自己關注這一幅畫開始的二十分鐘裡,就弄清楚了自己的身份?那麼……他應該也清楚自己來這裡是為什麼?畢竟……洛杉磯警局很可能有內鬼。是來“提點”自己的?或者……直白的威脅?愛德華不為所動,直視著對方的眼睛:“我好像從沒有見過你。”“但是我卻感覺到了你的戒備。”布蘭度微笑著說道:“根據記錄,你的過往平平無奇。你並不存在修煉的天賦。那……你可以告訴我……”電光火石之間,他瞬間貼近了愛德華,就在他身後。雙手已經摁住了他的肩膀,頭在耳側柔聲道:“你是怎麼做到的?”“嗯?”兩位主教已經不由自主地分開兩側,呈三角形將愛德華圍在中心。身上判官級彆的真氣沸騰不已。愛德華毫不懷疑,隻要一個不對,對方必定出手!肌肉瞬間緊繃,然後立刻放鬆。這顯然被布蘭度感覺到了,他發出一聲輕笑,手指彈鋼琴一樣在愛德華肩膀上彈了彈,顯得極其曖昧。他的聲音充滿了蠱惑:“你在看‘禁斷之書’。”他的語音是肯定的:“這本書,我說不定比你了解的更多。它來自一個遙遠而神秘且強大的國度。沒有人能打開它。使用的符文也非常高級。如果你告訴我你知道的。我以杜邦財團領導者的身份,許諾你一個要求。”哪怕愛德華早就猜測布蘭度身份極高,但聽到杜邦財團領導者七個字的時候,也忍不住輕輕舒了口氣。這是……一位尊主!共濟會十二尊主之一,杜邦財團領袖!一位非人類的尊主!該死的李貞淑!你不是說尊主全部都離開了美國嗎?!什麼XJB情報!共濟會的尊主竟然還停留在共濟會教堂……他根本不想猜測對方到底是什麼物種,腦海中飛快思考,隨後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身後沒有聲音。許久,布蘭度幽幽道:“聽說你在追查馬修·康恩一家的事情?”不等回答,他的聲音冰冷了下來:“聽一句勸,有的事情,應該適可而止。”“我不知道你身後是誰的人。請代我向他表達我的善意。在這種時候,共濟會無意和任何強大的勢力爭鋒。但是……如果有誰踏入我們的禁地。那麼……他將麵臨戰爭。”愛德華平靜道:“這是威脅?”“不,是提醒。”布蘭度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祝你活著離開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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