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郭少強、趙明波等人都離開之後,房間裡隻剩下陳慶東和秦鬆林兩個人了,秦鬆林站起來,走到辦公室門口關上門,並且上了暗鎖之後,立刻就換了一副語氣說道:“陳廠長,我認為要想讓咱們廠的改製工作能夠順利進行,你必須得想辦法先處理了郭少強等人。”不等陳慶東回答,秦鬆林又問道:“陳廠長,要是我沒有猜錯,郭少強應該跟有意向收購木雕廠的人聯係過了吧?”陳慶東雙手十指交叉,不動聲色的說道:“秦書記,你說得對,郭少強確實已經跟有意向收購咱們廠的人聯係過了,是龍灣的一家公司,叫華府集團,不知道秦書記有沒有了解?”秦鬆林道:“前兩年,也有過一段時間,很多人都希望把咱們廠改製出售,當時還向縣裡提交了報告,不過後來因為一些咱們不了解的原因,縣領導沒有批準這件事,便不了了之。當時這個華府集團就跟咱們廠聯係過這件事,不過這件事具體是由郭少強負責的,我不太了解這裡麵的事情。”陳慶東點了點頭,道:“郭少強前幾天給我大力推薦過這個公司,隻不過,我還沒有跟這個公司的人正式接觸,所以也不知道這家公司到底怎麼樣。”秦鬆林冷笑道:“不管這個公司本身怎麼樣,我認為隻要是郭少強介紹的,這裡麵肯定會有很多幺蛾子。郭少強這樣的人,這麼處心積慮的把持廠裡的大權,然後又作的這麼厲害,不就是為了挖空木雕廠,然後再聯合彆的公司,把木雕廠低價購買嗎?”“哦,或許還有一點,那就是他還想順便給他乾爹報仇吧!”秦鬆林又說道。陳慶東心裡一動,問道:“秦書記,你說郭少強想要為他乾爹報仇,這是什麼意思?”秦鬆林道:“陳廠長,你以前沒有在咱們廠工作過,所以對咱們廠的情況不了解。咱們廠當時是在第一任廠長郭建彪的帶領下才發展到巔峰,成為全縣明星企業的。後來,郭建彪老廠長因為得罪的縣領導而被迫辭職。郭少強是郭建彪的乾兒子,而且這個人的報複心很強,我曾經聽人私下對我說過,郭少強有一次酒後說了一番話,他說的他的目的就是把木雕廠毀了!他認為木雕廠是在郭建彪的手裡建立起來的,現在縣領導既然把木雕廠從郭建彪的手裡奪走了,那他作為郭建彪的乾兒子,就要毀掉木雕廠,為他乾爹報仇!既然他乾爹得不到,那就誰也彆想得到!”陳慶東曾經心裡就有過這種想法,沒想到跟秦鬆林說出來的這番話不謀而合,心裡不免大驚!難道郭少強真的是這麼想的?毀掉木雕廠?!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郭少強這個人的內心就太陰暗了!以後對付他的時候,還真的好好防著他點才行!為了更加證實這個想法,陳慶東又問道:“秦書記,我也聽說過郭建彪老廠長的事,不過我聽說郭少強隻是郭建彪老廠長的侄子啊,怎麼他會是郭建彪老廠長的乾兒子?”秦鬆林詭異一笑,說道:“其實說郭少強是老郭廠長的乾兒子,都是有所保留了。”陳慶東更加震驚了!如果說郭少強是郭建彪的乾兒子都是有所保留,那麼結果就隻有一個了,那就是郭少強其實就是郭建彪的兒子!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這裡麵的事就真的是太戲劇化了!郭建彪一手創建了這個木雕廠,然後由於跟縣領導不合,郭建彪被迫離開了木雕廠,失去了這個自己創造的“孩子”!而郭建彪的兒子為了給父親報仇,處心積慮的把持了木雕廠的大權,然後再通過讓人惡心的手段來掏空木雕廠,目的就是毀掉木雕廠,把他父親親手創造的“孩子”,經他的手被扼死!這簡直就是變形版的複仇記啊!陳慶東在震驚之餘,又說道:“秦書記,你的意思不會是說……”秦鬆林抽出一根煙點上,慢悠悠的說道:“陳廠長,我曾經在郭建彪老廠長手下工作過好幾年,對老郭廠長還是很有些了解的。老郭廠長這個人吧,能力肯定是有的,這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我認為在**十年代,老郭廠長說是柳林縣第二有能力的企業家,那麼估計沒有人敢說自己是第一!隻不過,郭廠長的性格又太隨性了點,尤其突出的一點就是,他處處留情,而且他也有魅力,很多年輕的女孩子輕而易舉的就被他的人格魅力征服了,簡直就是倒貼的要跟他。老郭廠長也不怎麼注意安全,還弄出來不少私生子!那個年代,‘流氓罪’還是一個很重的罪名呢,老郭廠長的這種行為簡直就是駭人聽聞!當初老郭廠長被迫辭職,也是跟他的這種生活作風不檢點有關。”陳慶東感歎道:“真是沒有想到大名鼎鼎的郭建彪老廠長還是這麼一個風流人物!”“自古英雄多風流嘛!”秦鬆林笑道,“老郭廠人長得帥,又有魅力,還有能力有錢,哪個女人不喜歡?”陳慶東又道:“不過,郭少強現在也已經三十多了,老郭廠長今年也就五十多歲吧?從年齡上來說……”秦鬆林嘿嘿笑道:“郭少強當然不是老郭廠長當了廠長以後才播下的種,我聽說,郭少強其實是老郭廠長跟他的初戀女友一塊生下來的!那個時候,老郭廠長還隻是一個普通的木匠,而且也已經娶了老婆了,不能給他們母子倆什麼名分。後來,老郭廠長奉命辦了木雕廠以後,手裡有了錢有了權,便在龍灣給他們母子倆買下了兩間門市房,並且經常給他們錢,把他們養著。聽說那個女的一直都沒有嫁人,現在都跟老郭廠長關係密切呢!”“秦書記,這事聽起來就跟似的啊……”陳慶東笑道。“我當時剛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也不相信,不過後來嘛……嗬嗬,我認為這件事的真實性非常強。”秦鬆林說道。陳慶東震驚的搖了搖頭,道:“真是不敢相信……”秦鬆林嘿嘿冷笑了兩聲,又正色道:“陳廠長,我給你說這些,並不是要說老郭廠長的笑話,其實我心裡對老郭廠長一直非常尊敬,我隻是想讓你認清楚郭少強的身份,明白他的目的就是搞垮木雕廠,所以你必須要有所行動,阻止他才行啊!”陳慶東沒有即刻表態,而是問道:“秦書記,你說這會是老郭廠長的意思嗎?”“什麼?”秦鬆林似乎沒有聽懂。“郭少強要搞垮木雕廠……”陳慶東又重複道,“這會是老郭廠長的意思嗎?”秦鬆林認真的想了想,說道:“憑我對老郭廠長的了解,我認為不會,老郭廠長其實是個非常重感情的人,雖然他被迫離開木雕廠,是縣領導給了他壓力,但這也是因為他自己的生活作風不檢點給縣領導留下了把柄,讓那些想保他的人都沒法保。咱們廠的這些老員工大多數都是當時跟著老郭廠長打天下的,老郭廠長不會為了一己私憤而指示郭少強把整個木雕廠搞垮的。當然了,這些都是我的猜測,我跟老郭廠長也很久沒有見過麵了,誰知道他現在還是不是曾經的老郭廠長呢?人呐,總是會變的啊!”陳慶東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秦書記,我一定會儘力阻止郭少強的,爭取在咱們廠改製出售的時候,能給咱們全體職工一個好的交代。”“好,陳廠長,我相信你!”秦鬆林看著陳慶東說道。陳慶東又問道:“秦書記,郭少強在咱們廠裡揮霍浪費、大吃大喝已經很長時間了,你們就沒有想過舉報他嗎?”“舉報他?”秦鬆林冷冷一笑,道,“以前郭少強主張大肆購買高檔煙酒的時候,咱們廠裡的人都非常抵觸,當時寄給縣裡舉報郭少強的信件差不多每天都有!後來,紀委、審計局等單位的人也來查過郭少強,不過郭少強這小子賊得很,把購買這些高檔煙酒的名目都列入了招待費中,那些紀委的人來了之後,郭少強招待他們的時候,也是上好煙好酒,走的時候,還會給他們帶上條煙,你說他們都吃了喝了,還能調查出來什麼?”“難道來咱們廠調查的這些人,就沒有碰到個正直的?不吃不喝,也不拿的人,難道沒有?”“嗬嗬,陳廠長,你還是年輕啊!你說的這樣的人,以前五六十年代的時候,大把的都是這樣人,但是現在這個年代,這樣的人或許也有,但我是沒有見過。”說完這些,秦鬆林又無奈的說道:“其實,也不光是因為這些來調查的人不乾實事,所以郭少強才能屢次逃脫的。實際上,郭少強在縣裡是有靠山的!而且,郭少強這個人是有靠山的,他雖然花了廠子裡大筆的錢用來吃喝、購買高檔煙酒,但是他把帳做的很平,而且從來不往自己兜裡塞,審計局的人來查了好幾次帳,都沒查出來什麼問題!而公款招待費多一點,是每個單位都有的情況,當然不能以這個罪名治郭少強嘍!”秦鬆林最後又感歎道:“郭少強這個人很有一套啊!據說他不但在縣領導那裡有靠山,他跟咱們縣一些混社會的人關係也不錯!所以跟郭少強掰手腕,不容易啊!我當時十分看不慣郭少強,但是我知道我鬥不過他,所以就裝病躲了,嗬嗬,說起來我就是個臨陣脫逃的逃兵啊!”“秦書記,彆這麼說……”陳慶東勸道。秦鬆林搖了搖頭,苦笑了兩下,又道:“陳廠長,你既年輕又有能力,一定能跟他鬥一鬥!不過,你跟他掰手腕,一定要想好策略,保護好自己才行啊!”陳慶東認真的說道:“秦書記,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