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慶東經過簡單快速的思考之後,認為從吳振山這段時間的表現來看,他是一個非常聰明,也很注重麵子的人,他就算是對自己有敵意,也絕對不會表現出來,但是他借著工作上的機會,考驗一下自己的能力,甚至給自己上點眼藥,他還是能做的出來的。要是這麼點手段都沒有,吳振山也就妄為陳橋鎮的鎮長了。而且,對於吳振山拋過來的這件事,陳慶東還不能不接招。因為吳振山所說的是一件事關陳橋鎮發展的大事,如果能夠把這些資料買回來,把牯牛山的這個金礦發包出去,就能給鎮裡增加一大塊收入,而且還能帶動周邊的很多發展,所以這件事必須要做。隻不過,如果花幾十萬,甚至上百萬把這些資料買回來,那麼鎮上的資金鏈必然就會繃緊,到時候再掏出來幾十萬買中巴車,就會變得更加困難。萬一到時候鎮財政實在是拿不出錢來買車,自己已經在會議上做了承諾的事情一旦做不到,那就是失信於大家,自己的形象自然是要大大的受損!所以,自己能不能把這件事處理好,就顯得很關鍵,尤其是在吳振山、呂長鬆這些班子成員麵前,如果自己不接招,或者不能處理好這件事,就會威信大失,以後想要把威信再重新建立起來,那可就十分困難了。想到這兒,陳慶東的嘴角不由得浮現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吳振山拋過來的這件事,確實是挺有藝術性啊!陳慶東沒有立刻做出回應,而是從抽屜裡拿出一包蘇煙,撕開之後問道:“抽煙嗎?”由於陳慶東沒有主動把煙扔給他們,所以吳振山和呂長鬆都不好意思說“抽煙”,之後都連連擺手說“不抽”。陳慶東也不跟他們客套,自顧自的點上了一根煙,抽了兩口才說道:“當初是誰負責跟景江這家公司接觸的?”“我和長鬆都跟這家公司有接觸。”吳振山說道。“哦,這樣吧,最近這幾天,我跟長鬆跑一趟景江,去跟這家公司接觸一下,了解了解情況再說。”陳慶東說道,“吳鎮長,你就先不要去了,家裡的事你就多操點心。”吳振山道:“行,陳書記。”“那好,先就這樣吧。”陳慶東把抽了幾口的煙碾滅在了煙灰缸裡。吳振山和呂長鬆看的出來陳慶東已經有了送客的意思,便都會意的站了起來,跟陳慶東道彆之後,走了出去。走出陳慶東的辦公室之後,一肚子疑問的呂長鬆又忍不住問道:“吳鎮長,咱們跟景江那家公司鬨得這麼不愉快,最近他們也沒有跟咱們接觸,我和陳書記就這麼去了景江找人家,還不是要去受人家的冷眼嗎?”吳振山又瞪了一眼呂長鬆,道:“誰說人家沒有跟咱接觸?”呂長鬆愣了一下,隨即問道:“吳鎮長,難道他們跟你……”呂長鬆欲言又止,吳振山沒好氣的說道:“人家給我打了電話的事,我還用的著讓每個人都知道嗎?”呂長鬆連忙陪著笑說道:“那倒不用!那倒不用!”吳振山又說道:“長鬆,這兩天你趕緊把那個公司的情況整理一下,準備著跟陳書記去景江出差吧。”呂長鬆還是對景江那家公司跟吳振山近期聯係過的事頗有些疑慮,心想著如果他跟著陳慶東去了景江找對方談這件事,對方不給陳慶東什麼好臉色,到時候自己跟在陳慶東身邊,估計陳慶東心裡窩了火,挨批的還是他呂長鬆!因此,呂長鬆又硬著頭皮說道:“吳鎮長,要是我們去了景江,人家不怎麼配合,或者在價格上不給優惠,那怎麼辦啊?”吳振山皺著眉頭說道:“長鬆,陳書記是讓你陪他一塊去景江,又不是讓你一個人去談,在那邊不管是發生什麼事,都有陳書記做主呢,你用得著操這麼多心嗎?”呂長鬆雖然心裡很沒有底,但是聽到吳振山這麼說了,他也就不能再多說了,隻好說道:“我知道了,吳鎮長。”“嗯,這幾天你還是把這件事的情況和用得著的資料都好好準備一下,萬一陳書記到時候問你什麼事,你答不上來,恐怕是不好交代啊!”吳振山留下這一句話便先前走了出去。呂長鬆從後麵看著吳振山離開的背影,臉色十分的難看。呂長鬆並沒有回自己的辦公室,而是繞了個圈子之後去了人大主任呂世靜的辦公室。呂世靜也正一個人待在辦公室裡等著呂長鬆的到來,看到呂長鬆推開門之後,就連忙招了招手,道:“長鬆,進來坐。”呂長鬆走進來之後,順手關上了門辦公室的門,並且從裡麵上了暗鎖。呂長鬆在呂世靜麵前也沒有什麼客氣的,先來到飲水機旁邊用一次性杯子接了一杯涼水,一口氣灌了下去,然後又接了一杯涼水,端著來到了呂世靜的辦公桌前坐下,從桌子上拿起呂世靜的一包煙就抽出來一根,點著了火。呂世靜這才問道:“長鬆,剛才你們在陳書記那兒都談了什麼?”在呂世靜麵前,呂長鬆絲毫沒有了在陳慶東和吳振山麵前顯露出來的那種“卑微”,他吐出來一口煙圈,才說動:“還不是剛才在會議上承諾的是那件事,買班車!”“真的要買班車?陳書記不是腦子一熱吧?”呂世靜問道。“不管是不是腦子一熱,在大會上承諾了事,都必須得兌現,要不然,書記的威嚴何在?隻不過,他做決定容易,但是這落實的事可是我來落實!”呂長鬆沒好氣的發牢騷道,“沒辦法,誰叫人家是領導,咱是下屬呢?”呂世靜不跟呂長鬆計較他的這種態度,又問道:“陳書記怎麼說的?這買車養車的錢怎麼落實?”“還能怎麼落實?買車的錢自然是要財政來出!至於養車的錢,陳書記的意思竟然是要企業辦來負責!這一個月可都要好幾千啊!我真是……”呂長鬆鬱悶的說道,要是呂世靜是個他完全信任的夥伴,他這會就忍不住要破口大罵了。呂世靜倒是樂了:“養車的錢讓企業辦來出?陳書記還真的是會想辦法啊!”呂長鬆鬱悶的說道:“呂主任,你還笑呢啊?這事可是快把我愁死了!”呂世靜還是笑著說道:“長鬆,你這有什麼愁的?你分管著企業,企業辦的實力你還不了解?這點錢能算什麼!就算是你不想動企業辦的小金庫,隨便找個企業來負責這筆錢,還不是輕而易舉?”呂長鬆道:“話雖然是這麼說,但是一想到陳書記專門讓企業辦來負擔這筆錢,我這裡還是不舒服!”呂世靜便有些陰陽怪氣的說道:“長鬆,你這有什麼不舒服呢?陳書記讓企業辦來負擔這筆錢,正是對企業辦看重,自然也是對你看重!反正這筆錢又不要你自己掏腰包,拿著公家的錢來做取悅領導的事,你還有什麼不舒服的?”呂長鬆冷冷一笑,不顧忌的說道:“陳書記這麼年輕就來咱們這兒當一把手,我看他工作上根本就沒有什麼經驗,而且又喜歡冒進,好大喜功!你說說他以這麼淺的資曆來當咱們鎮的書記,已經不知道遭到了多少非議,拉了多少仇恨了!他不低調的把工作抓好,非要冒頭買什麼班車,還說什麼要讓咱們鎮成為第一個有班車的鄉鎮!嗬嗬,我看找他這麼個工作方式,在咱們鎮不一定能玩得轉的,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要走了呢,我取悅他能有什麼用?”呂世靜道:“話可也不能這麼說,我看他這麼做,固然有喜歡出風頭的意思,但是他這也是在收買人心啊!”呂長鬆不以為然的說道:“區區一個班車而已,能拉攏什麼人心!”呂世靜又道:“不管怎麼說,他能以這麼淺的資曆得到徐明磊的青睞,就說明他還是有些道行的,不能對他掉以輕心啊!”“那當然!他畢竟是書記,麵子上的事自然要過得去,要不然我不就是傻子了嗎。不過,咱們鎮的這些事,我希望他不要牽涉太深的好,要不然,周明怎麼走的,他也得怎麼走!”說這句話的時候,呂長鬆的眼睛裡已經露出了一抹凶光。呂世靜搖了搖頭,道:“今天開會的時候,我故意說了些倚老賣老的話,還故意瞥了他幾眼,發現他一直都是一副不動聲色的樣子,陳書記,是有城府的啊!長鬆,我奉勸你一句話,以這次周明出事來看,就算是把書記趕走,吳振山也當不了書記,你也提拔不了鎮長,所以這種事以後可不能隨便做了,風險太大啊!周明之所以能被趕走,不是咱們多厲害,但是周明的把柄太明顯。萬一謀劃不成,被反戈一擊,咱們可也就完了!所以,我的意思是,先看看陳書記的為人和作風怎麼樣,如果能讓他進來分一杯羹,他還願意跟咱們配合,那就是最好了。這種錢不是一個人能掙的了的啊!”呂長鬆沉默的抽了兩口煙,說道:“先處處,這事以後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