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陳慶東思索著剛才在穀傳軍的辦公室聽到的那些事,原來胡海忠的主要目的並不是彙報旅遊開發的事情,而是希望穀傳軍能夠同意他們給那個投資商1500畝配套土地的事情。 但是,這樣的大事,白河縣應該是縣長來向穀傳軍彙報才對,如果重視的程度高的話,甚至都應該由白河縣的縣委書記來彙報這件事!胡海忠隻不過是常務副縣長,雖然他也管這一攤子事,但是以他的身份來向穀傳軍彙報這件事,就顯得身份有些低了。他的身份低了,自然也就顯得對穀傳軍不是那麼重視。 他們這個項目本來就困難很大,如果穀傳軍再感覺到自己不被重視,那麼穀傳軍能夠同意才叫怪了! 胡海忠作為一個常務副縣長,肯定也是個官場老油條了,這裡麵的道道,難道他還能不清楚? 如果胡海忠清楚,那麼他明知道不可能有什麼好的結果,卻又偏偏這麼做了,那就有點奇怪了! 陳慶東十分相信的一句話是:事出非常必有妖! 胡海忠做的這件事就顯然有些事出非常,那麼這裡麵會有什麼妖呢? 陳慶東不由得往深處想了想,或許胡海忠來向穀傳軍彙報這件事,壓根就沒想讓穀傳軍同意,或者說,他與其說是來向穀傳軍彙報這件事,不如說他隻不過是來向穀傳軍告知一下這件事! 因為涉及到這麼大宗的土地審批,已經超過了白河縣的用地指標,這不但是白河縣委常委會無法決定的事情,也是穀傳軍這個市長無法決定的事情,而是要拿到市委常委會上討論才行! 這也就是說,穀傳軍是不是同意這件事,意義並不大,因為在市委常委會上才能得到結果。胡海忠這麼做,因此也就是個例行程序罷了。 他把這件事彙報給穀傳軍,穀傳軍再把這件事通報給市委秘書長,由市委秘書長把其列入到下一次市委常委會的議題之中,這就完全符合程序了。 但是在私底下,白河縣的這些領導,包括那個要在白河縣投資旅遊業的老板跟什麼人做了串聯,那就沒有人知道了! 這就跟穀傳軍想要徹查永峰區的那幾個有問題的菜市場,但是他又不好直接去查,因此便讓人先把這件事捅出來,他再例行程序的做出批示,讓有關職能部門去調查這件事,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這都是些陽謀高手啊! 既然隻是按照程序告知一下穀傳軍這件事,那麼就能說得通為什麼白河縣的黨、政兩位主要領導不願意過來,而是讓胡海忠這個常務副縣長過來了。因為他們都知道可能不會得到穀傳軍的什麼好氣,甚至還有可能會被穀傳軍批評一頓,那麼胡海忠自然就被他們推出來當擋箭牌了。 一般情況下,常務副縣長都分管著發展改革和土地的工作,所以胡海忠來向穀傳軍彙報這件事,雖然顯得有些對穀傳軍不是那麼尊重,但是從程序上來說,卻也沒有什麼錯誤,穀傳軍至少沒法明著挑出來什麼錯。 而白河縣的兩位黨政一把手不願意來,把這個壞差事推給了胡海忠,胡海忠這個常務副縣長卻無人可推了,便隻好當了這個冤大頭。 再往深裡想一想,白河縣的兩位黨政一把手既然敢這麼做,顯然就是不太把穀傳軍放進眼裡,這也就說明他們在市裡有著其他的靠山,這個靠山的實力還絕對不弱! 而在整個龍灣市的官場中,能跟穀傳軍的實力差不多,甚至說是超過穀傳軍的,目前來說,也就那麼幾位,而且那幾位還有可能是一個圈子的! 這麼一想,陳慶東就不禁為穀傳軍感到擔心起來! 就在陳慶東思考這些問題的時候,他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他拿起來手機一看,是關悅的號碼。難道這個小丫頭這麼快就想到了如何解決這件事了? 陳慶東便按了接聽鍵,道:“你好啊,關悅。” 關悅道:“你好,東哥,這會方便接電話嗎?” 陳慶東道:“方便,你說吧。” 關悅道:“我想到了一個解決辦法!” “哦?怎麼弄?”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陳慶東笑道:“還給我說文言文啊?具體說說怎麼弄。” 關悅嘿嘿一笑,說道:“東哥,我是這麼想的,關於那幾個菜市場的黑幕問題,其實已經出現很久了,之前一直都沒有報社或者電視台曝光,肯定是有人打了招呼,所以就不能從正麵 來報道這件事了。” 陳慶東道:“這個咱們昨晚不是已經聊過了嗎,你具體說說怎麼做。” 關悅道:“東哥,你彆急,聽我說。我想,既然不能從正麵來報道這件事了,那就換個思路,從側麵來報道這件事,等這件事被炒熱之後,再從正麵突破!” “怎麼從側麵報道這件事?” “東哥,我今天早上聽說一個新聞,在建設路附近有一個幼兒園,那個幼兒園的小朋友們今天早上出現了集體的食物中毒現象,已經有二十多個學生都送進醫院治療了!” 陳慶東聽了一驚,幼兒園的這麼多小朋友一塊食物中毒也算是大事件了,按說應該已經有人向市政府報告了!如果這起事件非常嚴重,甚至出現了小朋友的死亡事件,那麼穀傳軍這個市長估計都要負領導責任! 陳慶東連忙問道:“情況怎麼樣?嚴重嗎?怎麼導致的?” 關悅道:“東哥你放心,我已經去了解了情況了,情況並不嚴重,那些小朋友們的體征都很正常,隻不過是都產生了腹瀉的症狀。醫生說了,他們隻要輸兩天液,就不會有什麼問題了。至於具體是怎麼導致的,這個還不清楚,但是肯定跟他們的早飯有關,要不然就不可能出現集體食物中毒的情況。他們的早飯都是由幼兒園統一做的,而他們做飯用的蔬菜和肉類都是從建設路菜市場買的!所以,原因很可能是出現在這個蔬菜和肉類上麵,可能是用了什麼農藥殘料過多的蔬菜,或者就是已經變了質的肉類或者蔬菜之類的東西。” 關悅又接著說道:“東哥,我的想法是,能不能通過這件事來打開那幾個菜市場黑幕的突破口,我寫一個稿子,說幼兒園的孩子們集體中毒,正是因為吃了從建設路菜市場購買的變質豬肉,等把這個話題炒起來之後,再進一步解開建設路菜市場的黑幕!” 陳慶東問道:“現在不是還沒有確定原因的嗎?你寫這種稿子能通過審核嗎?” 關悅很自信的說道:“沒關係!我們報社講究的就是時效性,現在出了這麼大的事,我們肯定是要報道的,在沒有確定原因之前,我們也可以猜測一下原因,隻要掌握好用詞就行了。再說了,孩子們食物中毒,除了他們吃的東西變質之外,我想也很難有彆的原因了。” 陳慶東心想關悅的這個想法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既然關於永峰區那幾個菜市場的情況被人打了招呼不準曝光,那麼就用這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法子來報道這件事,以便跟這幾個菜市場扯上關係。 出了這樣的事情,穀傳軍做出批示是合情合理的,他下令調查這些變質肉類或者是蔬菜的來源,然後再進一步扒出這幾個菜市場的黑幕,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了! 這個關悅,腦子還真的是挺好使的嘛,這種法子竟然都能想的出來。 陳慶東便道:“行,就按照你說的這個辦法弄吧。” 得到了陳慶東的允許之後,關悅顯得很高興,說道:“東哥,那我有什麼事再隨時向你彙報。” 陳慶東道:“好的。” 關悅道:“再見,東哥。” 陳慶東微笑道:“好的,再見。” 胡海忠一共在穀傳軍的辦公室待了將近二十分鐘,才和程信一塊走了出來。而且,他們兩個的臉色看起來都有些不那麼好看,看來胡海忠向穀傳軍彙報的這個工作沒有得到積極的回應,甚至穀傳軍都沒有給胡海忠多少好臉色。 每一次有人從穀傳軍這兒離開之後,陳慶東都會去一趟穀傳軍的辦公室,一來是收拾一下這些人用過的一次性茶杯以及煙頭,二來也是看一下穀傳軍有沒有什麼指示。 因此,陳慶東在跟程信和胡海忠打了個招呼之後,便準備去穀傳軍的房間,程信卻叫住了他,說道:“慶東,你一會趕緊收拾一下,穀市長一會要出去一趟。” 陳慶東沒有多問,隻是應道:“是,秘書長。” 程信又解釋道:“永峰區的一個幼兒園今天早上出現了多人食物中毒事件,那些孩子的家長已經把醫院給堵住了,穀市長要親自過去看看,我通知一下相關單位的人員。等一會,你收拾好,準備出發的時候,給我打個電話,明白吧?” 陳慶東心想穀傳軍要親自去視察這個幼兒園的孩子們食物中毒事件,恐怕也是有著“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想法吧! 表麵上,陳慶東則不動聲色的說道:“是,秘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