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說的是西漢初年兩位宰相蕭何與曹參的舊事,蕭何做宰相時以賢能知名,自他死後曹參繼任為相,但他這個相國上任數年,卻隻是遵循舊製沒對蕭何生前製定的政令有一字改動……”“黃老之學!”“竹林七賢!”“梁以代齊!”隨著嚴老夫子一個又一個問題拋出來,唐缺依稀有回到後世大學考場的感覺,眼下他在做的就是解答一個個名詞解釋,好在這些問題都在中文係主乾課程覆蓋範圍內,所以倒也儘數答了下來。隨著他應答如流,嚴老夫子的坐姿也越來越正,原本一直微眯著的雙眼早全部睜開。“這老夫子什麼意思,眼神看著這麼古怪?”正在唐缺心思紛飛的做著名詞解釋時,出去老長時間的先生走了回來,湊到嚴老夫子身邊也不知低語了幾句什麼。先生說完,站起身來的嚴老夫子再次將缺全身上下仔仔細細來回打量了幾遍,比之剛才,此時的他看向唐缺的眼神兒明顯少了幾分端肅,多了幾分欣喜。在這樣的眼神下,唐缺也無心再說,草草幾句將問題做結。“先生並不曾給你講解,這些史實典故你是如何知道的?”“在家準備課業之餘向村中開蒙的同伴請教而來的。”《兔園冊府》乃是開蒙第一書,隻要上過學的人都學過,這麼說自然不會有問題,唐缺還真不相信這兩人能接著問他到底請教的是誰?既能下苦功學習,又能不恥求教,嚴老夫子聞言後看向唐缺的眼神兒益發和煦了,“三人行必有我師焉!恩,不錯!這五日足見你勤力了。《兔園冊》的檢查就到此為止,你且來書案寫幾個字看看。”說到這個,唐缺再沒了剛才的底氣,毛筆字他這可是剛剛起步,五天時間就算他再勤力又能如何?但避是避不過去的,明白這點他也就沒故作扭捏,到案前取筆儘可能以最好的狀態寫下“竹林七賢”四個大字。儘管他已經很努力了,但不得不說的是,這四個字寫得真醜,醜的連他自己都看不過去。看到他寫出這四個字後,先生長出了口氣,嚴老夫子倒沒如唐缺想象中的那樣皺眉,反而微微頷首點了點頭。這才正常嘛!若說在誦書上有天賦倒是儘說得過去,畢竟自《尚書》以來,在前朝史書中關於“過目不忘”的記載就不絕於縷,但字確實要一筆一畫,一天天一年年磨礪出來的。就是書聖王羲之那也是日日筆不離手才有了後來的成就。要是唐缺提筆就能寫出一手好字,那才真是見了鬼了。嚴老夫子仔細將四個字看了看,“你習字取的是王右軍法帖?”王右軍指的就是王羲之,因他生前任過右軍將軍,所以後人們喜歡依官職稱其為王右軍。“是,我現在用的正是《聖教序》法帖。”“由易至難,這個法帖選的好。”嚴老夫子點點頭,又仔細看了看字後才道:“不過路子卻是錯了,行書寫來容易,但得其神髓卻最難,若是前期掌握不好廢了手,異日就算再下苦功也斷難寸進。由楷入行嘛,看來雖是走的笨功夫,但曆來都是地基堅密才能得建高樓,少年人立誌高遠自是好的,但好高騖遠卻實是大忌,於此一節上你要戒之,慎之!”唐缺對書法知之甚少,隻是知道王羲之字寫得最好,所以尋思著自己要練時自然就該找他,又怎會知道其間的門道?嚴老夫子這番話聽來沒什麼,對他卻是助益頗大,就不說古人重字,單是避免自己南轅北轍這一點就值得心生感激。唐缺不是個不知好歹的,聞言收了臉上的笑容正色道:“多謝夫子指點。”“孺子可教!”心下這般想著,嚴老夫子微微點了點頭,“嗯,你既有意明經一科,想必也存著將來科試的念頭,須知本朝取士法度是科試之後更有吏部關試,這關試‘身,言,書,判’四科中,書就指的是‘楷法遒正’,單從這一節而言也該先練好楷書再說其他。今日回去之後你就暫舍了《聖教虛》,改練鐘元常的《還示貼》吧?”唐缺還不知道鐘元成到底是誰,雖覺著該是魏晉六朝中與王羲之齊名的書法大家鐘繇,但終因不能確定就沒有多說,隻答應道:“好的,我回去就托人幫著從縣城帶。”“倒也不用廢那麼多周折,我那裡就有一本,你且取去用就是。”嚴老夫子口中說著,人已開始邁步向外走,邊走邊對跟著他的唐缺道:“鐘元常書法各儘法度,實為楷書之祖,尤其是他的《賀捷表》頗有鴻鵠飛張之態,南梁武帝蕭衍評其為‘群鴻戲海,舞鶴遊天’,此誠然確論也!習練他的法帖時不僅要手勤多寫,更要心勤多思。待練好《還示貼》後再來尋我要《賀捷表》,以你的資質及勤力,兩年之後或許能重叩右軍門徑也未可知。”說話間兩人已出了房,先生沒有跟來,見嚴老夫子心情甚好,一副諄諄教誨的神態,唐缺忍了忍後還是開口問道:“夫子口中的鐘元常該就是三國曹魏時的鐘繇吧?”“除了他還有那個鐘元常?”說完,嚴老夫子顧自失笑,“你資質雖好,但基礎太差,開蒙又太晚,所以比之彆人更需勤力,《兔園冊》就到此為之吧,回去之後就開始《千字文》,都是四字格韻文,但這篇不過千字,我給你兩天時間,兩日之後你來尋我檢查課業。”聽嚴老夫子有將自己收入門下之意,唐缺豈會遲疑,“是,學生一定努力,定不讓老師失望。”就此一句坐實了二人的師徒關係。嚴老夫子並不住在村學中,他在這兒的就是一間書房,房間很大,除了一桌一椅之外基本全都是書,唐缺目測了一下,總有六七百本之多。取了《還示貼》,嚴老夫子又將《千字文》給他講解一遍後,天時已近日中,唐缺也就不再耽擱地起身告辭。唐缺回家吃了飯,躺倒休息兩炷香後,就起身往高李氏莊上趕去。“上午測試怎麼樣?”今天要測試的事唐缺昨天請假時就說過,是以蘭姐兒也知道,端著木盆的她人還在往進走,嘴裡已先問了起來。“就那樣,不好不壞。倒是你大中午的也沒休息會兒,腳好快,看著倒像等著我來似的。”照例是一身汗,唐缺邊說邊脫了半臂,依舊是赤膊擦洗,有這幾天下來,蘭姐對此也慣了,倒不像第一天那樣還臉紅,反倒是拿著毛巾大大方方地瞅著,“夫人早睡下了,我還不是怕你來了沒人招呼,就沒見過你這號人,好心還要當驢肝肺?”“我都說什麼了,值得你扯上驢肝肺來說事兒?嗯,毛巾遞我。”“你自己擦著就跟貓抓似的,衣服上都得沾一身水,還不得我幫你。”蘭姐兒口中說著,手中一直捏著的毛巾已朝唐缺身上抹去,不管言語還是手上的動作,都沒給唐缺留半分拒絕的餘地。他既如此,唐缺也就坦然受之,有美女幫著擦身子若還推著拒著的,豈不顯得太過矯情。蘭姐兒細細地將唐離背後的水跡抹乾後就轉到了前麵,如此以來兩人就呈麵麵相對之勢。蘭姐兒身形豐|滿高挑,站著正好在唐缺鼻子高度,因是兩人隔的近,如此麵麵相對,唐缺赤膊的胸前幾乎能感覺到蘭姐兒呼出的鼻息。等他不經意間再一低頭時,眼底的場景更是不得了。這可是三伏天哪,人本來穿得薄也就罷了,更哪堪唐人的服飾素以式樣開放聞名?夏日裡女子的宮裝裙隻是包裹到胸部,上麵再披著一襲時下流行的泥巾領子罷了,既是披著自然就難以貼身,遑論此時的蘭姐兒還在抬臂擦汗。她這般一動作不要緊,隻將大半個肩膀都裸|露了出來,唐缺早在前幾天第一見麵時就覺得蘭姐皮膚嫩滑,此時這般近在咫尺看來,蘭姐的身子遠不止嫩滑而已,更得天獨厚的占著一個“白”字兒,且不是那種枯乾的蒼白,而是芳信少女獨有的玉潤膚光。這樣的白與柔嫩雜糅一起,就使眼前的這段肩膀像極了嫩的提不起來的水豆腐,肉光致致的惑人眼目。若說這段裸|露的肩看著倒還讓人能忍受得住,隨著唐缺眼神順勢下滑兩寸後,眼中所見已是令人發指,實難再睹。蘭姐兒身上所穿的裙子用料雖然平常,但式樣卻是跟著夫人裁剪出的“拂拂嬌。”這種式樣本是出自長安內宮之中,傳說是一位貴妃於落日餘暉中登樓遠眺,看見西天彩霞鋪展的樣子絕美,乃命宮中染院據此作“霞紗樣”裙樣,這種裙樣最大的特點就是下幅很寬,比時下流行的七褶裙足足多了五褶之多,身材曼妙的女子穿上之後走動起來,裙裾飄蕩處恰似彩霞飛展,但在寬鬆的裙幅上,霞紗樣殺腰極狠,幾乎是不留半點餘地,如此做的目的自然是為凸顯腰肢婀娜。但如此以來就帶來了另一個效果,因為唐裙腰身收的都高,譬如這霞紗樣殺腰就僅在女子胸下,在這般敏感的位置殺腰太狠,其直接後果除了愈顯女子身材高挑之外,更多的是襯出穿裙人胸部的豐挺。這個新裙樣一出,當即風靡內宮,隨後流入民間,百姓們卻叫不慣“霞紗樣”這樣拗口的名字,乃另取了一個“拂拂嬌。”蘭姐兒本就是身形豐隆之人,就是平日穿著寬鬆也掩飾不住胸前波濤,更哪堪拂拂嬌的拚命殺腰,當然,她若不是這個姿勢倒也罷了,畢竟還有那條寬大的挑花泥巾領子可以遮在胸前,此時殺腰既狠,領子也因為手臂的動作被撇開,其後果列位看官自然明白。蘭姐兒胸前兩團膩白柔嫩的綿軟經裙子一擠後更顯豐挺,在中間那道深邃的溝壑映襯下肉光奪目,隨著主人手上的動作,這兩團綿軟也微微蕩起輕波,一波又一波,都如海嘯下的巨浪重重拍打在唐缺心上。這丫頭是存心勾引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