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魔魘不散小四子獨自和石頭下地洞去了,他是想著展昭和白玉堂能好好說說話,自己不要打擾。可展昭和白玉堂自然不會放心讓他一個人走,不跟下去的原因,是他倆準備跟在後邊。展昭覺得那土爪狸提防心太重了,但是小四子人畜無害,讓他倆聊一聊,他和白玉堂在門外聽,說不定能聽到更多線索。展昭拿著螃蟹對白玉堂招招手,示意——去下麵吃?白玉堂探頭朝門外看了一眼,在門口的兩個影衛心領神會,雖然不知道裡邊發生了什麼,不過白玉堂的意思,大概是不想有人進去打擾,於是就守住大門口。兩人到了第二層,坐在洞口吃螃蟹,邊聽下邊小四子和土爪狸的對話。小四子說請土爪狸吃螃蟹,土爪狸整天提心吊膽的,多久沒正正經經吃飯了,一見這陷空島的大秋蟹,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小娃,剛才那個人呢?”“在上邊啊。”小四子搖搖頭,“喵喵人最好了,你連他都怕啊?膽子也忒小了!”被小四子這麼個小孩兒說膽子小,土爪狸也有點掛不住,嘟囔了一句,“你小孩兒,懂什麼。”小四子給他剝開了一個蟹殼,放上厚厚的蟹膏和蜜醋,遞給過去。“嗯!”土爪狸吃了一口,長歎一聲,眼淚都快下來了,“好吃啊!”“那是啊,陷空島的螃蟹最好吃了,逍遙島的也蟹好吃,下次你去逍遙島,我請你吃。”小四子還挺好客。“我才不出去呢。”“你叫土爪狸,又不是真的抓裡,石頭都不願意一天到晚住在洞裡。”“你不知道。”土爪狸擺了擺手,“這裡真的最安全,遲早要出事。”“出了事再跑唄。”小四子不解,“也不能害怕出事就躲起來。”“出了事再跑就來不及了,你個小胖娃什麼都不懂。”土爪狸連連搖頭,“你知不知道,隻要看一眼,就一眼!人吃人都會出現!”小四子鼓著個腮幫子覺得聽不懂,“什麼看一眼啊?還吃人。”“生死盒!”老頭壓低了聲音。展昭啃著螃蟹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總算是說到生死盒了,他果然知道些什麼。“生死盒?”小四子好奇,“那是什麼東西?”“嗬嗬。”土爪狸低低地笑了一聲,摸了摸小四子的腦袋,“你啊,最好期望那生死盒彆被找到,更彆被打開,不然的話……”“不然怎樣?”“恐怕等不到你長大的那一天,就天下大亂咯。”“真的麼?”小四子還真不信,“一個盒子而已。”“不然怎麼當年先帝寧可編排出什麼盒子開則朝代換的不吉言辭來,阻止後人打開盒子?”老頭撇嘴。展昭和白玉堂都驚訝——那是編的?那為何不準打開盒子,那盒子裡什麼東西,比丟了江山社稷還嚇人?“你是不是瞎編的啊?”小四子拿著個螃蟹腿兒,“如果從來沒人打開看過,那誰會知道裡邊究竟有什麼那麼厲害?”“誰說沒人打開過。”老頭說著,有些沒耐性了,搖頭,“算了算了,你個小孩兒問這些乾嘛,無憂無慮地過吧。”“不行!”小四子將醋碟子一搶,“你說,裡頭是什麼!”老頭嘖一聲,“哎呀,小孩兒還挺執著。”“那是啊,你看你年紀那麼大了,我還小,還要娶小良子成親呐!”小四子撅個嘴,“要是天下大亂了,那我可虧本了。”展昭和白玉堂含笑搖頭。“嗯……”老頭看了看醋碟,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點頭“好吧,說說了,你可不準告訴彆人,還有,你若是害怕得晚上做惡夢,可不準怪我!”“嗯!”小四子爽快地答應。“那盒子裡,有六眼!”老頭沉著聲回答。展昭皺眉,掰著指頭算了算,不解地看白玉堂,那意思——不說八眸亂世麼?怎麼少了兩眼?白玉堂一聳肩——繼續聽。小四子也撓頭,“六眼?六隻眼睛麼?”“這個,具體就不知道了,隻知道,早先……的有個好幾百年了吧,有人打開過一次盒子!”“誰啊?”“唐朝的時候,離開這會兒很久遠了。”老頭伸手指了指眼睛,“那時候,有一眸落了出來,再也沒找到。那是八眸裡頭的第一眸,生眸,據說是八眸之中最叛逆的一個。”小四子聽著雙眼瞪得溜圓,“喔唷,眼睛還有性格噠?”土爪狸拿筷子一敲他腦殼兒,“呆啊你,當然不是眼珠子了,那是魔!”小四子摸腦袋,“哦,醬紫啊,接著說。“生眸就是永生不死,聰明絕頂且野心勃勃,因為它存在的時間太久,所以老謀深算。”老頭感慨。“你確定你在說一個眼珠子?”小四子小腦殼兒轉不過來,“一個眼珠子能乾什麼?一腳不就踩扁了麼?”“哎呀,都說了是魔了!”老頭差點要跺腳,“是魔自然要寄宿於人體!”“哦!”小四子拍手,“原來是被附身麼?那這種人,有什麼特征沒有啊?”“就是金瑁子啊!”老頭道,“據說那種人,有一雙金色的眼睛。”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下意識地想到了一個人——展晧!白玉堂聯想到之前看到的陵山泣血圖上記載的那一個長達百年的詭異輪回故事,似乎的確,展晧就沒死過,不停地改換身份,重生麼?該不會真的那麼邪門?“所以你剛才說,早先看到金色眼珠的人就殺,原來是抓生眸啊?”小四子想明白了,接著問,“後來抓到了麼?”“上哪兒抓到去?”老頭連連搖頭,“先帝命短,這秘密又一直藏著掖著,後來又怕引起混亂動搖根基,於是沒告訴後世子孫,所以知道的,也就我們這種糟老頭子了。“那還有一個呢?”小四子納悶,“你不說,丟了兩個麼,一個是生眸,還有一個啥?”“夢眸。”老頭略微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就是先帝不小心,放出來的那一隻。”“夢眸?”小四子開動一下小腦筋舉一反三,“等等啊,生眸是管生死的,那麼夢眸不就是管夢的麼?和夢魔是一個麼?”“哈!”老頭一拍大腿,“你個小娃有時候還真不傻。”小四子聽著被誇獎是還挺開心的,但同時腮幫子也鼓起來的,“不是說,夢魔是被不小心打雷劈出來,被個高人封印了的什麼神獸麼?”土爪狸望天,“那隻是用來解釋當年皇宮內院血案的一個借口而已,凡是解釋不通的事情就推給神魔唄,一了百了!”“那,那個夢魔一直沒有抓住麼?”小四子緊張。“當然抓住了,不然你想,皇上要我師父做個箱子乾嘛?”老頭說到此處,頗有些懊惱,“要怪啊,也怪我師父太能乾了,攤上這麼一檔子事兒,到最後連自個兒的命都搭上了。”“你師父因為做箱子死掉啦?”小四子不解,“為什麼做個箱子會死人?”“那是給夢魔做棺材盒子,自然要死人的!”老頭歎了口氣,“他當年,太好奇夢魔是什麼,所以在將它裝入盒子之前,偷偷保留下來了一部分。”展昭皺眉——保留?白玉堂搖頭——膽子真不小。“之後,他就開始做惡夢,變得瘋瘋癲癲的,最後上吊死了。”說到這裡,土爪狸似乎還心有餘悸,“他死的時候,手裡抓著一樣東西,是一塊綠色的,樹木嫩枝一樣的東西。我一開始以為是一條小蟲,但後來看像沒什麼用,就隨手扔在窗外的院子裡了。不久之後,在那個地方長出了一棵藤蔓來。那藤蔓爬啊爬,到了一棵大樹之上,最後將大樹纏住了,寄生在上麵。不久之後,就臭氣熏天,我起先以為什麼動物死在地裡了發臭,後來才發現是那棵藤蔓發出來的。仔細一看,才發現藤上竟結出了一顆懸膽形狀的果子來。”展昭和白玉堂一聽苦膽形狀的果子,立刻想起了之前製造血魔的那種血魔膽。白玉堂低聲問展昭,“會不會展晧就是通過這個法子,培育出了八種果子,也就是那棵聖樹,從而造出了各種族類?”展昭暗暗擔心,如果血魔膽如同之前土爪狸種出來的果子一樣,隻是八眸的一部分,那真正的八眸,該有多可怕?光一個血魔,就要殷候和天尊兩個人對付,如果是完整的一顆魔眼……說起來,那八眸究竟是什麼?展昭見白玉堂也一頭霧水,就問,“真的是眼珠子?還是什麼魔物?”白玉堂想了半天,“會不會,其實是某種果實或者種子?”展昭聽著皺眉,“果實?”“如果種出血魔膽一樣果子的,是魔眼的一部分,那其他果子也很有可能是因為那一部分被培育出來的。”白玉堂想了想,“有不少花草,直接把根莖或者枝杈埋進地裡就能生長。”展昭覺得這倒是一種比較可信的說法,起碼比什麼魔物附體可信多了,但其中還是有一些說不通的地方。展昭和白玉堂這邊正疑惑,下邊小四子則是接著問,“那果子後來呢?你吃掉啦?”“怎麼可能!我不要命啦?!”老頭撇嘴,“果子後來不見了。”“不見了?”小四子納悶,“被偷走了麼?”“說不定被野獸叼走了唄。”土爪狸撇撇嘴,說的卻有些含糊。展昭和白玉堂都覺得土爪狸似乎是在隱瞞些什麼。“那另外那個裝著好多眼睛的盒子嘞?”小四子接著問,“不是說,先帝把生死盒沉在大海裡了麼?也是騙人的?”“嗯……騙人的。”老頭小聲嘟囔了一句。“那皇陵裡麵陪葬的是個什麼盒子……唔。”展昭和白玉堂就聽小四子說話的聲音忽然一斷,兩人一驚。展昭心說彆是小四子遇到什麼危險了,正要往下竄,被白玉堂拉住。就聽土爪狸,“噓”了一聲,“你小子從哪兒聽來的?”原來是小四子話沒說完,叫土爪狸把嘴巴捂上了。喘口氣,小四子不滿,“我是住在開封府的,當然知道很多很多啦!”“這……倒也是。”土爪狸突然微微愣了愣,問,“那盒子被人找到了?沒中機關?”小四子得意地揚揚臉,“那個當然啦,白白可厲害了!”“你一會兒喵喵一會兒白白,還什麼爹爹九九,說話也不咬舌頭。”土爪狸搖頭,想了想,試探著問,“唉,小四子,我問你。”“問唄。”小四子剔出螃蟹肉來喂石頭,邊回他的話。“最近……開封府出什麼怪事沒有?”“什麼怪事?”“比如說,有人做夢,夢遊殺人什麼的……”白玉堂和展昭聽著,就知道土爪狸說的,可能和夢魔有關係。如果如今皇宮之中有人故意搗亂,那當年的夢魘之亂,又怎麼解釋?“有啊。”小四子這會兒來挺激靈,沒太多說什麼。“真的有?”老頭急得跳腳,“我就知道,就知道要出事!”展昭和白玉堂急得真想下去踹那土爪狸兩腳,說話怎麼吞吞吐吐的?倒是一次給個痛快啊!“出什麼事?”小四子站起來,拍了拍衣擺上邊的螃蟹殼,“嗯,生魔是金色眸子的話,那夢魔是什麼特征?”“綠色……眼珠子。”土爪狸回答,說完,走過來蹲下,看著小四子,“記住啊,如果看到雙眼冒著綠光的男人,千萬不要靠近他!”“男的啊?”小四子總也跟公孫他們一起,展昭等人說什麼他都能聽到。他之前好似聽展昭和白玉堂吃飯時候說起看到個綠眼珠子和五姨長得很像的人,那如果是個男的,也就不會是白玉堂的五姨咯!展昭和白玉堂自然也為此事煩心。之前他們見過不同顏色眼珠的人已經很多次了。赤橙黃綠青藍紫灰黑白赭紅朱皂,究竟哪些才是天生的、哪些是吃了聖果造成的,哪些,是這裡提到的邪魔附體?連展昭和白玉堂都想不清楚的事情,小四子更是一個頭兩個大,皺著個眉頭苦著臉問,“那要怎麼分?我之前也看到過顏色很不一樣的人呢。”“哦,這個都正常。”土爪狸點點頭,“那不是後來出事了麼!”“出什麼事情?”“我都是聽陸心程那個短命鬼說的,說是出了一次海難,把源頭衝亂了。”老頭擺了擺手,“他當年沒說明白,隻說這是天意,也虧得那場海難,保佑得天下太平了那麼多年。”“什麼意思?”小四子沒太聽懂。老頭撇撇嘴,“你個小孩兒懂什麼的,彆問那麼多大人的事情。總之啊,那東西一旦放出來,鐵定得找其他幾樣,找不到還好,若是找到了……難保那天就天下大亂。劫數啊!所謂在劫難逃。”老頭神神叨叨說完了,又補了一句,“至於解法,陸心程和吳名那兩個短命鬼都要窺伺天機,隻可惜有名看沒命說,到後來一個兩個早死收場。”這會兒,螃蟹也吃完了,土爪狸打了個哈欠,那意思像是沒心思談,想歇了。小四子也是小孩子,對於一個話題沒法專注太久,就趴在石頭背上,回到了第二層。展昭和白玉堂大致掌握了一些線索,帶著小四子一起回到地牢裡,將坑繼續掩藏起來。“貓兒。”白玉堂下意識地一拉展昭,“走,我想到些線索……”等展昭明白過來的時候,已經跟白玉堂出了牢房了。小四子和石頭更在後邊不解,喵喵不是在坐牢麼?展昭也想起來了,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地收回手,歉意地看了看白玉堂,“隻好你一個人去了。”白玉堂微微皺眉。展昭慢慢退回了牢房門口,有些不舍地對白玉堂擺了擺手。白玉堂咬咬牙轉身往外走,走了兩步突然猛地一回頭,伸手一把拉住要關牢門的展昭的手,“今晚我就把你弄出去!”展昭微微一愣,立刻笑了起來,點頭,“嗯!我等你。”白玉堂轉身就走了。展昭含笑關上了牢門,低頭一看,就見小四子仰著臉笑眯眯正看著呢。展昭走到他對麵坐下,“小四子,你剛才跟土爪狸聊起的,覺得可信麼?“嗯。”小四子還正經認真地想了想,“喵喵,爹爹從來都說怪力亂神的東西不是真的,我覺得吧,那八眸可能就是某種珍貴的草藥。”“草藥?”展昭問,提起了幾分精神,“有這種草藥麼?”“能迷人心智的草藥少了說也有個幾百種,特彆是一些藏在深山裡頭的。還有很多是有靈氣會逃走的,天下之大無奇不有,爹爹總這樣說。”小四子捧著下巴,問展昭,“白白真的今晚就能弄我們出去啊?”展昭微微一笑,伸手捏小四子腮幫子,“白玉堂說出口的,當然一定能辦到了,咱們等著晚上出去吃宵夜。”“嗯!”小四子點頭,展昭就想給他鋪了床,讓他睡一會兒,這時……從上方傳來了輕微的“悉悉索索”的聲音。展昭微微皺眉,揚起頭。與此同時,石頭忽然竄了過來,仰著臉看上方,很興奮的樣子,也不知道發現什麼了。白玉堂離開了地牢,趕奔金庭驛館。驛館門前,裡三層外三層圍著不少的官兵,大多都是開封府的侍衛和衙役,他們自然不會去攔著白玉堂了。白玉堂進了驛館,就見院中兩人正在交談,是龐煜和耶律齊。龐煜和包延都聽說了展昭的事,著急得厲害。龐煜就來驛館這裡問問,看有沒有線索。“展昭怎麼樣?”龐煜問白玉堂。白玉堂點了點頭,“還行。”說著,看了耶律齊一眼。“我聽公孫說小四子陪展昭坐牢去了?”龐煜想確認一下,覺得稀奇。白玉堂點頭,“嗯。”龐煜樂了,看耶律齊,“你知道小四子是哪個不?”耶律齊好似有些印象,想了想,一挑眉,“趙普的兒子?”龐煜咧著嘴點頭,“難怪剛才看趙普和小良子黑著臉,你完蛋了啊。”耶律齊也是一皺眉,以趙普那瘋子的性格……他正擔心,白玉堂問他,“龍格在哪兒?”“呃……巴彥是他師父,他這會兒可能不好過吧,在房裡陪著屍體呢。”耶律齊說著,看了看左右,問白玉堂,“你懷疑龍格?”白玉堂沒回他的話,隻低聲跟龐煜說了兩句。龐煜點頭示意明白,就出門辦事去了,之後,白玉堂看屋頂上的紫影,“趙普呢?”耶律齊心頭就是一緊。“來了。”赭影往遠處指。耶律齊就想找個地方躲一躲,被白玉堂一把抓住肩膀,“還要你幫忙呢。”“我?”“呦,驢三!”耶律齊就是一皺眉,望天——連他爹都不會這麼叫他,趙普這人,討厭無極限!門外,趙普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身後跟著黑著臉的小良子。大老遠的,趙普就一聲“驢三”叫出口,聽得附近駐守的官兵紛紛忍笑。耶律齊看了他一眼,這回連本國的大將軍都死了,更拿趙普沒轍了。“唉,先不說這個。”耶律齊看白玉堂,“你不要我幫忙麼?沒問題,不過我說的那個盒子……”“看你幫的怎麼樣了。”白玉堂涼絲絲不冷不熱一句,耶律齊撇嘴,一個比一個囂張!白玉堂對趙普使了個眼色,趙普微微一愣,白玉堂的意思似乎是想讓自己跟他走……走就走唄,不知道去哪兒。“去看看巴彥的屍體。”白玉堂說著,就往後走。耶律齊沒明白,糊裡糊塗跟著白玉堂進了後院,走向停著巴彥屍體的書房。“誒?”耶律齊覺得氣氛比較可怕,就想緩和一下,往趙普身邊看看,“你那位公孫先生沒跟來麼?我還想找人驗一驗巴彥的屍體。”趙普立刻白了他一眼,“去牢裡看兒子了。”耶律齊識相地閉嘴,這算不算哪壺不開提哪壺?前邊書房門開著,巴彥的屍體平躺在桌子上邊,一旁,龍格頭上綁著一塊白紗跪在屍體旁,盯著巴彥的臉發呆,似乎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簫良雖然很討厭遼人,但龍格師父死了,自己沒幫上忙,這種懊悔還是可以理解的,就想去安慰他幾句,但是被白玉堂伸手輕輕一把拉住。簫良有些不解地抬頭看他。白玉堂不高不低的聲音,說了一句,“小良子,一會兒我和趙普都有事,你帶人看著驛館吧。”簫良愣了愣,伸手指自己鼻子,那意思是——叫我帶著?耶律齊一挑眉,心說趙普真相信自己徒弟啊,這娃看來十來歲啊,就擔這麼重膽子?白玉堂話一出口,趙普就明白了。若是論壞心眼,白玉堂平日一般不耍,趙普卻是裝了滿肚子,一下子領會白玉堂在懷疑什麼,點頭配合,“是啊小良子,你五六千人都帶過了,這裡幾百人算什麼。多上點心思,這會兒可不能再死人了。”“……哦。”簫良心說我什麼時候帶過五六千人?耶律齊正抱著胳膊看熱鬨,就見白玉堂橫了他一眼,這刀子眼看得他就一蹦,下意識地問,“那……那麼小孩子就帶兵啊?我這遼館的安全咋辦?”趙普撇撇嘴,笑,“小良子一個足夠了,今晚鐵定死不了人,你住這兒都行,至於你自己帶來的守衛,我看乾脆散了吧,一個兩個都不頂用。”耶律齊聽著有些刺耳,他畢竟是大遼三狼主,趙普這不說他手下加起來不如一個十歲小娃?搖頭,“我說趙普,我手下再不濟,也不會敵不過一個小孩兒。“趙普微笑,“那你說說,你遼館現在功夫誰最好?“耶律齊下意識地一指跪在裡頭的龍格,“呃……”可轉念一想,不對!龍格昨天比武剛剛輸給小良子。他忍不住就輕輕地“嘖”了一聲,一甩袖,“那就有勞小將軍了,今晚若是出了什麼事,你師父可是要顏麵掃地的!”簫良一聽這話,看了他一眼。簫良著孩子對開封府眾人有感恩之心,再加之時常對著小四子,所以總是溫溫和和顯得特彆乖順,可事實上,他外族出生,從小流落荒野,與野狼為伴的日子過了可不是一天兩天。第一次見麵要不是他夠野夠狠手夠黑,趙普也不可能看得上他當徒弟。他最恨有滅族之仇的遼人,一聽耶律齊話裡帶著幾分挑釁,立刻寒了眼色,“死不死都是損失,所以死不死也都不算損失,不想死就自己爭氣點,丟人現眼。”趙普一挑眉,笑容滿麵。白玉堂心說小良子也夠激靈的啊,領會精神真快,殊不知簫良隻是在耍脾氣。耶律齊心說真是什麼師父帶什麼徒弟,他堂堂一個狼主,總不能在這兒跟個小孩兒吵架,但也氣夠嗆,可不就是自己人不夠爭氣麼?那麼久了,也沒出一個能打敗趙普的人。他隻得搖了搖頭,“你們繼續查案吧,我去歇一會兒。”等耶律齊一走,白玉堂對趙普輕輕一點頭,拍了一下簫良的肩膀,轉身走了。出院子的時候,經過側邊的格子窗,白玉堂特意看了裡頭跪著的龍格一眼。雖說隻能看到他的側臉,但也足夠白玉堂吃驚的了。他臉上哪裡是悲傷,而是有些邪氣又有些怪異的冷笑,不知該怎麼形容這種表情。不過,白玉堂也算是鬆了口氣——可能,真的唄自己猜中了!……牢房裡,展昭豎著耳朵聽屋頂,覺得是不是鬨耗子?“呀啊!”正這時,就聽小四子叫了一聲。展昭一驚,趕緊把他抱起來,隻見他指著床鋪上,“掉下來個東西!”展昭還沒看明白是什麼,就見石頭“嗖”一聲竄過去,一口叼住了,一揚臉,嚼都沒嚼,吞下,舔嘴。展昭和小四子傻眼。“石頭,你不要亂吃東西啊!”小四子剛想過去,突然,就見石頭竄過來一把撞開他。展昭趕緊帶著小四子退後一步,立刻就聽到“嘩啦”一聲,牢房的頂部破了一個洞,就有黑乎乎的東西掉下來。展昭眉頭打皺——蛇、蜘蛛、蠍子!那一瞬間就,展護衛有想罵臟話的衝動,蛇蠍子蜘蛛他倒是不怕,就是看著惡心巴拉的有點麻爪。誰這麼狠往下丟這東西,擺明了要他的命麼?幸好小四子和公孫在一起久了,見得也多,不怕這些,還提醒展昭,“喵喵,不要碰哦,有毒的。”展昭心說你還挺穩當,還知道叫彆人彆動,趕緊摟緊了他。不過那些毒蟲毒蛇根本沒有一樣能接近小四子和展昭,因為石頭已經敞開了肚子開始吃美餐了。可能因為是天敵,那些毒蟲毒蠍隻有四散逃竄的命。展昭打開天牢的門,站在門口往上看,還有其他的聲音傳來,這次,顯然不是毒蛇或者毒蠍子,兩隻腳走路的蟲子,應該不存在吧?展昭冷笑,誰呢,處心積慮,要自己一條命。“啊!”這時,小四子突然一拍手。展昭一低頭,小家夥伸手指牢房門口的牆壁。展昭看了一眼,心中歡喜——隻見自己留在開封府的巨闕,好好地靠在牆邊。顯然,是白玉堂剛才放在那兒的。展昭將小四子放到牆邊,一手握住了巨闕,暗暗感慨,自己什麼時候最想要什麼,白玉堂永遠都知道。同時,就聽到一聲巨響……牢房頂部又破了幾個口子,有四個黑影下來。展昭巨闕出鞘,寒光閃過,晃得那四個刺客都一個愣神。“哦?”展昭了然一笑,“覺得意外?”幾人從背後抽出刀,眼前展昭卻是不見了蹤影。四人微一亂方寸,身後有聲音傳來,“精神點,我正無聊呢,好好陪你們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