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老歎口氣又道:“不過呀,再過幾年,就不能常常見到這個小妖怪了,她被過繼給人了?”張生奇道:“過繼?”陸老問:“坦尼克王國你知道吧?賽普納斯女王和小白的父母是莫逆之交。”張生點點頭,坦尼克王國是東非最富裕的國家之一,十五年前立國,女王賽普納斯,帶領自己的族人結束了過去這個國家種族紛爭不斷的局麵,並且很快在她領導下的王國就依靠其豐富的資源礦產,發展成為東部非洲最強大的國家,甚至也是非洲唯一具有相對完善的國防生產體係的國家,也是現今非盟最具話語權的國家之一。傳說女王立國,得到了某個神秘財團和共和國要人的支持,聽陸老的話,恐怕這個傳說不假。陸老繼續道:“女王膝下沒有子嗣,現在年歲見長,她又特彆喜歡小白,幾次開口,小白父母就答應了下來,將小白過繼給了她,我這個孫女啊,真是可憐,未來便是做了女王又怎麼樣?”說著話,搖搖頭,或許,對其兒子兒媳的決定,有些不滿。張生隻能沉默不語,這種世界頂尖政經家族的苦惱,卻也不是自己以前能想象的。陸老品了口茶,說:“不過我這個孫女啊,倒真是爭氣,彆看年紀小,在坦尼克王國這位公主殿下威望可不低,已經是王位的法定繼承人,王國皇家國防委員會成員,去年年末,還被任命為了皇室首席法務官,內政部副部長。任命時很順利,一年前,聽說女王的一些舊大臣們還很不滿女王的過繼行為呢。”說這話時,陸老的臉上又流露出了自豪之意。張生微微點頭,真也想不到,那小姑娘竟然還是一個強大王國的繼承人,不過現在,也知道她為什麼要拿法學博士學位了,學以致用。“小白,小白?”張生不由微笑,倒想起了自己玩遊戲時也碰到過一個小白。聽到了張生的話音兒,陸老笑道:“不過再見麵,你就彆叫她小白了,喊她飛飛吧,小時候的乳名,是飛翔的飛哦。”張生點頭,又笑:“她為什麼叫小白呢,感覺好奇怪。”陸老也莞爾,說:“還不是她父親,說她太聰明太漂亮,不像是這個世界的人,容易遭天妒,用小白這個名字壓一壓。她這個父親啊,有時候挺搞怪的。”張生禁不住也笑,聽得出,陸書記對女兒的舔犢之情。“好了,不說了,來下盤棋吧。”陸老擺了擺手。張生猶豫了一下,說:“陸老,其實我是來跟你談你的病情的。”陸老笑道:“怎麼樣?是不是無藥可醫了?”顯然,本來他就沒抱什麼希望,也很豁達。張生老老實實回答,“是,中藥針灸,對您的病情沒什麼太大幫助,至多,幫您多延幾年壽數。”陸老就是一笑:“你倒是坦白,好了,來下棋!”張生說:“不忙,陸老,我倒是有個大膽的想法,不如由我來主刀,為您作手術,我剛剛仔細研究過您的病況,我覺得,我有七成把握一次性將您的兩處隱患處理好。”陸老怔了怔:“你主刀作手術?”張生點點頭:“陸老您可能不知道,我本來就是主修神經外科的醫生。”陸老緩緩點頭,沉默不語。這時候,李秘書匆匆進來,說:“陸書記和夫人來了。”陸老就笑:“他忙他的,我撐得住,告訴他,彆老往這兒跑,不是去海南了嗎?給人開完會就飛回來了?太不成樣子了。”李秘書陪笑道:“這不是惦記您嗎?”又對張生使個眼色,張生便起身:“陸老,那我先告辭了。”……在李秘書引領下,張生又被領進了書房,但是“小白”已經不在,想來是去看爺爺了。書桌旁坐下,張生再次拿起了陸老病情的資料和各種檢查圖譜,很快,便沉浸了進去。腦海裡幻想著各種給陸老動手術的情形,張生完全沉浸其中,甚至第一次,有人走到身邊都惘然未覺。“你就是張醫生?”很溫和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張生猛地醒覺,抬頭處,就見麵前站著一位麵容清瘦的男人,看不出多大年紀,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意,但是,在他的目光中,你就好像被無邊無垠大海包容的一葉孤舟,那麼的渺小,但是,卻並沒有船毀人亡的那種危險感覺,反而,是感到的一種包容,一種無比的安全感。這種氣度,張生前世今生,今日僅見。“啊!”張生猛地站起,不消說,也知道麵前之人是誰了,就是那幾乎名動九霄的陸書記了。“我聽說,蝶岩斜腦膜瘤當初沒能摘除乾淨,二次開刀,其粘連性很強,加上腦動脈裡的瘤子情況也很複雜,我父親年事又高,所以,最有名的神經外科醫生也建議我父親不要再開刀。你呢,今天毛遂自薦,要給我父親開刀,難道,你真有把握?你又是從哪裡來的把握?”陸書記語氣溫和,但是,每個字,仿佛都是金科玉律,令人不得不瞿然而驚。“原來,原來陸書記也懂醫學。”張生第一次覺得,在人前,自己竟然有拘束之感。陸書記輕輕歎口氣:“父親患病,我總會了解一些的。”張生默默點頭,過了會兒,說道:“給陸老開刀,其實有兩個難題,第一個難題,就是陸老的身體禁不禁得住這次手術,我有兩味藥,一味臨時激發陸老的抵抗力,可保陸老在手術中的身體狀態,一味藥可在術後用,調理陸老身體,這點,倒不用多慮。第二個難題,主刀之醫生,要用儘量短的時間切除兩處腫瘤,尤其是如您所說的因為第一次沒能切除乾淨而變得粘連性極強的岩斜區的腦膜瘤,這對為陸老動刀的外科手術醫生要求極高,但是我有把握我做得到,就看您相不相信我。”其實張生也覺得,自己沒有顯赫的外科經曆,就這麼空口白牙的一說,想來陸書記也會拒絕,隻是,可惜了陸老。陸書記慢慢踱著步,緩聲道:“我聽說,你以前頑劣胡鬨,包括你的親人,誰也沒想到你會有今天的成就,對吧?”張生默默點頭。“而你的改變,是從你被人毆打成重傷住院開始,從那天起,你就換了個人一樣,是不是?”“換了個人?”,不知道怎麼的,陸書記說出這幾個字的時候張生如遭雷擊,抬頭看去,陸書記溫和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那清澈的目光,便如能洞悉一切,張生怖然而驚,這一瞬,他甚至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陸書記看穿了,包括自己的前世今生,自己的無數秘密,都在他的目光中無所遁形。冷汗,猛地打濕了張生的後背。“好,好,浪子回頭金不換,聽說你現在是謙謙君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那斷不會欺我。”“我信你!”陸書記拍了拍張生肩膀,轉身走了出去。好久好久,張生才慢慢回過神,隻感覺,全身都已經被冷汗浸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