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警車一直在附近轉悠,張生最後還是選擇了距離小旅館更遠的電話亭打了電話,又等了個電話後,這才回轉,眼看快到旅館樓下,卻見二樓自己租住的房間,燈光突然亮了,然後,馬上熄滅。張生微微一怔,停下了腳步,楊明不可能無緣無故的開燈,更不會開了燈後,又馬上關掉它,但偏偏這樣的情況出現了,唯一的可能,就是屋子裡發生了一些超出自己預測的事情,最大的可能,就是,對方找到了楊明,而楊明被製伏前,利用最後的機會向自己示警,希望自己能看到。為什麼他們會找到楊明?張生很快便意識到,很可能楊明身體裡,已經無意中被人放入了追蹤裝置。散發著昏暗燈火的小旅館,此刻,變得越發詭異起來。未知,往往是最危險的。現在離開嗎?按照小白說的地點,去等人來接?但是,不說沒有楊明這個人證後那個所謂“001”是不是能編織出天衣無縫的謊言,就說楊明是從自己手上丟的,自己就不能丟下他一走了之。自己沒有這個習慣!很久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危險降臨,大戰在即,為一些自己必須拚的東西去拚。張生長長吐出口氣,慢慢向小旅館走過去,當經過一輛停靠在路邊停車位的汽車時,張生一伸手,無聲無息的掰下了它的後視鏡,汽車的警報器,似乎完全沒有感覺到車身已經被人破壞,並沒有發出一絲聲音。貼著牆沿,張生慢慢來到了小旅館靠窗的位置,將後視鏡輕輕探出一角,在小旅館一樓狹小的吧台並不能看到後視鏡的情況下,一樓吧台到樓梯口的情形,儘收張生眼底。還是自己出去時候的老樣子,昏暗燈光下,隻有老板娘坐在吧台裡打瞌睡,看起來,沒什麼異常。顯然,對方不是從前門進來的,或者,進來時並沒有驚動老板娘,不管哪種情況,對方人數不會太多。張生想了想,收回了後視鏡,看了看小旅館的牆壁,正準備爬上去的時候,遠方,一輛閃爍著警燈的巡邏警車慢慢駛過來。張生想了想,突然,走過去,推開旅館正門,走了進去。他很確定,自己在進入旅館的這一刻,就已經落在對方監視範圍,但是,這也能最大程度的麻痹對方,讓他們以為自己沒發現什麼。他們的人不會太多,也不會有什麼重型武器,畢竟,誰都不想驚動警方,更不想上明天報紙的頭條。所以,這就是自己的機會。……當從調得極暗的筆記本屏幕的監視畫麵裡,看到張生若無其事的走進旅館時,楊明的心,立時涼透。他人被按的跪在地上,雙手雙腳都被手銬反銬,嘴也被膠帶纏了一圈又一圈,坐在他麵前的,是一個精瘦的男人,眼角有一處傷疤,令他的整個臉顯得很是猙獰。屋子裡,還有兩名表情冷冰冰的男人,他們的臉上,很難看出喜怒哀樂。從他們衝進來到被他們製伏的那一刻,楊明就知道,這三個人,都是經驗豐富的特工。自己從來沒見過他們,但是他們的身手,做事的手段,都顯示著,他們是頂尖的特工團隊。短短幾分鐘內,在二樓各處最佳的角度,他們都安裝上了監視器,整個旅館,都在他們監視的範圍。自己本來希望,張生能看到自己的暗號並且能猜到自己的處境,那麼,自己的死亡,也有了價值,可是,張生卻大搖大擺的走了回來。楊明心中充滿了絕望,但是,想想卻也不能怪這個年青人,他畢竟沒有受過任何專業訓練,隻是普通人,遭逢巨變能有這樣的表現已經很不尋常,隻是,他太可惜了,也太冤枉了,怎麼會卷進這樣的事件?也不知道001為什麼要對付他,看起來,他自己也很迷茫。看著屏幕裡張生慢慢走上樓梯的畫麵,精瘦男子眼神裡閃過一絲淩厲,他慢慢伸出手,很快一名同樣麵無表情的黑西裝男人遞給了他一根注滿綠色液體的針管。楊明知道,自己最後一刻要來臨了,張生自投羅網,也代表著自己再沒有任何存在的價值。就這樣告彆這個世界了嗎?自己,還沒有和妻子和女兒告彆,眼前,浮現出一張溫柔的麵孔和吱吱呀呀背著書包去幼稚園的可愛身影。這一切,以後自己就都不記得了嗎?死亡,是多麼可怕啊!楊明心裡充滿了對這個世界的眷戀,他心裡知道,自己是個正常人,對死亡,自己並不比普通人更能坦然麵對,同樣是那麼的恐懼和不甘,但是,經受過殘酷訓練的他,卻能將恐懼埋藏在內心最深處,他隻是,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希望,能快點結束吧。脖子上,微微傳來刺痛的感覺,是針頭碰觸到皮膚的刺痛,他知道,自己在這個世界的最後幾秒開始了倒計時。突然,麵前的男人好像停止了動作。楊明有些迷惑的睜開眼睛,卻見麵前的男人,正一瞬不瞬的盯著筆記本的屏幕,他順著男人的目光看過去,屏幕中,張生在走廊裡正向這邊走過來,但是,屏幕上的畫麵,一個個熄滅,就好像,張生所經之處,那些監控器就無緣無故的壞掉了。精瘦男人,臉色漸漸變得凝重。畫麵裡,張生距離這間房間越來越近。其餘兩名男人,慢慢走到房門後,一左一右,靠在房門兩旁,他們手裡,是戴著消音器的SP5無聲手槍,中東猶太國家特工最精良的裝備之一,有著最血跡斑斑處決宗教異己分子的殘酷史。畫麵上,張生已經拿出鑰匙開鎖,這一次,裝在房門上方的微型攝像頭並沒有失效,甚至能清楚看到張生擰動門把手的動作。楊明想喊,想動,想給張生示警,但是,他卻發現自己,動一根小手指的力氣都沒有,顯然,被強行喂下的麻醉劑已經開始麻醉他全身的神經。楊明現在恨不得自己已經被注射毒劑死掉,再不用受這種煎熬,眼睜睜看著拍檔在自己眼前被敵人殘忍的殺害,是最殘酷的酷刑。生死逃亡,相處時間雖短,但現在的張生,對於他來說,就是拍檔。可惜,時間不會倒流,更不會停止,靠在門旁的兩個冷酷男人,都已經屏住呼吸,雙手握緊手槍,毫無疑問,隻要張生推門進來,就將會被無情的射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