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團黑影蜷縮在角落,若不是棉花眼角,表皮黑色的它們肯定會被我們忽略。有了手電的光,它們的相貌已經完全暴露出來了,第一眼看上去就很像兩條黑蛇,但有一點不同,它們的眼睛上麵,長著白色的眉毛,十分的長,向身軀後麵靠著,可是這滿身鱗甲,怎麼可能長出毛發?“那是紋路。”棉花似乎也注意到那長的不像樣的白色眉毛,道。棉花說的很對,那白色的確實不是眉毛,隻是剛好在雙目之上的紋路,通體漆黑,唯獨腦袋下眼睛上那一部分有白色的條紋,一路延伸到尾巴,如此看來,的確是蛇類的一種,隻是這種模樣的蛇,我是聞所未聞。“鼎蛇。”棉花給我做起了科普,“在書上見過一次,通體漆黑,白紋若須,蠱人心,遮人眼,學人聲,人人視為妖物,相傳西周時期就已經全部滅絕,第一次見到實體鼎蛇,還是兩條,倒是第一次。”“那我們是幸運還是不幸?”我訕笑著。“我們幸不幸運我不知道,它們一定不幸運。”棉花拿起手槍,準確的打中兩條盤著的鼎蛇,隻見它們血肉橫飛,沒了生氣。“這這這…”我一時間沒弄明白,在一邊乾著急,“你不是說它十分稀有嗎?這帶出去可是世界性的發現。”“你要帶它們我沒意見,但是它們隨時會製造幻覺來迷惑我們,此時不除,必有大禍。”棉花收了槍,剛準備去下一層洞窟的時候,突然停住了,“這鼎蛇雖說十分的妖邪,但也隻能讓人看見自己看見過的事物,難不成,張爺他們已經在我們之前下去了?”“你是說那兩條鼎蛇看見了張爺他們的相貌,才製造出他們的幻影?他們已經來過這兒了?”我原地踱步,一會兒看著不言語的棉花,一會兒又看向那兩條早已經血肉模糊的鼎蛇,“姑奶奶,不對啊,如果張爺他們來過這兒,就表示他們也到過上一層,就是那兩具身份不明的屍體那兒,以他老人家明察秋毫聰明過人的智慧,不可能不檢查一下屍體,可我們看的時候,那屍體明顯沒有被翻動過的痕跡啊。”“說正事的時候就不用拍張爺馬屁了。”棉花不屑的看了我一眼,“這也是我沒弄明白的地方,如果說鼎蛇是看見了張爺才幻化出的他們,可為什麼張爺既然來過這兒,不檢查一下上一層的屍體?難不成這兒還有彆的通道?”“有可能。”我已經開始尋找四周的石壁了,這裡的石壁沒有外麵的潮濕,但也不是一摸就掉那麼乾燥,它給人一種看起來潮濕實際上不潮濕的感覺,可能是因為它的顏色是深黑色,這不是什麼青石磚之類的,一看就是純天然形成的,而且硬度很高,我用手錘了幾下,硬是沒弄出來一點碎石,這也讓我有點困惑,要開鑿這麼多的洞窟,加上這硬度很大的石料,耗費的人力物力肯定不是一個小的數字,可是意義何在?你要說是為了好看,這洞窟空蕩蕩的,石梯都是像為了趕工而雕出來的,也稱不上好看,你要說是為了去到下麵的猴麵人身像那裡,那大可以在崖壁上搭建個棧道,省時省力。而現在這些從上往下一直到深淵底下的洞窟,給我的感覺更像是一種臨時起意的玩意,或者說,是為了深淵下的猴麵人身像才弄出來的。換句話說,鐵索橋下的深淵地底,那座巨大的猴麵人身像,並不是他建造的,而這洞窟是為了下去看個究竟才臨時打出來的?如果是這樣,那不修棧道的原因是什麼?是因為那下麵有什麼要躲避的東西?所以才從堅固的山體中往下打穿?那猴麵人身像,並不是方士符塗弄出來的?那是誰?再往符塗的年代往前推那麼幾年,他們的雕刻技術真有那麼發達嗎?而且退一萬步來說,所有的技術問題都能被勞動人民的智慧解決,可為什麼要雕刻出那麼一個東西?佛不佛,道不道的,在深淵的底下,也沒人供奉沒人看啊。我不敢再往下想了,當初看到的那個猴麵人身像,要比我們想象中的複雜很多,它絕對不是符塗弄出來的,存在的時間隻有在符塗之前,也就是說,這萬馬歸朝風水大局,並不是隻有符塗他一個人能看出來。“沒有第二個出入口。”棉花沒我想的那麼多,她已經摸遍了幾乎這層洞窟的所有地方,沒有任何洞口,老鼠洞都沒有。“也許是那兩條鼎蛇在彆處看見的。”我道,“姑奶奶,咱們還是先往下走吧。”“你之前不是不願意下去的嗎?”棉花警惕的盯著我。“人都是會變的嘛。”我打著哈哈,實際上是剛才的頭腦風暴,讓我對那個猴麵人身像有了很大的興趣。“鼎蛇生活習性固定,從不遠離自己的領地。”棉花道,“應該不可能出這洞窟。”“那就是這裡所有的地方都是它們的領地唄,咱們開放思維嘛姑奶奶。”我有點急了,老是在這裡討論也沒有用,還不如下去,真到底下了,不就知道老雷他們到底是不是在我們前麵。“還有一個可能。”棉花沒理我,她這回開始踱步了,道,“他們沒有時間檢查屍體。”“沒時間是因為尿急?”我調侃道。“你想死嗎?”棉花拿槍對準了我,這讓我醍醐灌頂,我終於明白了自己的定位,剛才確實有點狂妄了,忘了棉花是個開槍不眨眼,沒有信號的人。“姑奶奶,我不敢了,您繼續說。”“他們很急,所以根本沒有時間檢查屍體,但是張爺是個很厲害的人,不管再怎麼急,都會有條有理,但這次似乎完全沒有打算碰那兩具屍體。”棉花自言自語。我聽的著急,又不敢出聲,很顯然棉花肯定是個理科女。“他們在逃。”棉花說完,洞窟裡的氣氛瞬間冷了下來。其實棉花分析的沒錯,他們被什麼東西追趕,以至於根本沒時間查看屍體,瘋狂的往洞窟的下麵跑。“人麵無毛猴?”我問。“不,張爺和李泗水身手很好,有槍,那爐獸不會讓他們這麼急著逃跑。”棉花也想不出來,踱步的速度變得快了起來。“姑奶奶,我看我們在這裡乾想也沒有用,倒不如準備一下下去,說不定能幫到他們。”我試探性的問道。這次棉花很輕鬆的就答應了,看來她很擔心張霍李泗水,但很明顯更擔心張霍一點,我有點嫉妒張霍那小子了,年紀輕輕就能被棉花這種冰山女王擔心,也不知道他給棉花灌了什麼迷魂湯,不就是長的稍微帥一點麼。“跟上。”棉花冷漠的語氣打斷了我的臆想,她眼睛冷冷的盯著我,讓我有一種被看穿的錯覺,不由得心臟亂跳,咳嗽一聲緩解尷尬,繼續跟著棉花下去。接下來的洞窟都大同小異,我記得清楚,一共下了十層,格局都一樣,這更加證實我的猜測。這些洞窟存在的意義,就是符塗為了接近那猴麵人身像。不管如何,我們的的確確,正在重複千百年前的古人的行為,這讓我有一種穿越了時空的錯覺,十分的迷幻,一直到了最後一個洞窟。之所以知道是最後一個,是因為它已經沒有向下的石梯了,最右邊是一個小拱門,需要彎著腰出去,外麵依舊黑漆漆的一片,我和棉花對視一眼,互相點點頭,準備彎腰從這洞窟裡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