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現在還是得往回走。”我對老雷說道，“要知道這裡是條死路，我鐵定把你給拉住。”“噓。”老雷做個噓聲的手勢。我屏住呼吸，四周頓時變得安靜下來，隱約中我似乎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伴隨著無數破空聲，我們旁邊的那個洞口突然飛出成千上萬的蝙蝠，像一條黑色的河流。應該就是我們之前遇到的那群蝙蝠，它們飛向前方的虛空中，不一會兒又成群結隊的返回，這次是進入了我頭頂上的某個洞口。“這是…”我都還在思考這群蝙蝠怎麼飛出來的時候，一個熟悉的叫罵聲從旁邊的洞口傳來。“張爺他們鐵定是被這群蝙蝠吃了，他奶奶的。”是壯子罵罵咧咧的聲音，他的言語中已經充滿了對蝙蝠的不滿，眼見他已經要問候那群蝙蝠的祖宗十八代了，我趕緊開口打了個招呼。“壯子，我們沒事！”壯子一行人從旁邊的洞口出來，但我感覺少了幾個人。“張爺？梁爺？你們都還在呢？”壯子喜出望外，“我還以為你們被…沒事就好。”“不過這地方是哪兒啊？”壯子用手電筒朝著前方的虛空照射，“前麵怎麼空這麼一大塊？”“張翼和棉花呢？”張霍問道，我這才發現少了哪幾個人，張翼和棉花，還有幾個夥計都不見了。壯子隔著幾米的距離，表情看不太清楚，但是語氣很憤怒，“張爺，您聽我說，當時我們過了流沙陷阱之後，本打算在原地等你們的，但是一群蝙蝠不知道從哪兒飛了過來，我們有幾個夥計沒來得及趴下，直接被蝙蝠活生生的咬死了，事後張翼硬是說你們被蝙蝠吃了，要我們繼續上路。”壯子頓了頓，繼續說，“這我哪兒同意，當時就想爬回去找你們，但是張翼不聽我的，直接帶著人走了，您當時說過要盯著他，我實在沒辦法，隻能和花姐跟著他前進。我們是跟在蝙蝠後麵的，直到前麵出現個岔路，花姐是想跟著蝙蝠的路走，走右邊，但是張翼那狗東西，執意要走左邊，我們就僵持不下，最後花姐決定讓我帶著人走右邊，她跟著張翼走左邊那條道兒，我們就分開了，後麵的您也知道了，就到這兒遇到你們了。”“棉花一個人跟著張翼？”我焦急的說道，“張翼老奸巨猾的，棉花肯定有危險。”“梁爺您放心，花姐帶了兩個夥計一起，張翼也隻有一個他的夥計了，絕對沒事的。”壯子安慰我，“您要是不放心，我們現在就回頭，去追張翼。”“我們回…”我的話還沒說完，老雷突然把手電筒關了，快速的捂住我的嘴巴，死死地盯著前方的虛空。另一邊的壯子也關了手電，現在沒有一點光源，黑漆漆的，我甚至看不見自己的五指。“看前麵。”老雷好像是在我耳邊說的話，聲音特彆小，出來的氣弄得我的耳朵很癢，聽得出來他是刻意壓低了聲音，像是怕被什麼東西發現一樣。我們的前麵依舊是黑漆漆的虛空，但是現在好像又跟剛才不同，在我們前方偏左的位置，似乎有一個紅色的光源，但是隱隱約約的，給人感覺中間好像隔了一層厚厚的紗布，看不真切。那裡有人？紅色的光源像是在呼吸一樣，逐漸的擴大，像是霧慢慢的散開一樣，隻是距離我們太過遙遠，分辨不了它究竟是什麼東西發出來的。那紅光若隱若現，逐漸的變成了一個矩形模樣，就那麼隱約的浮現在前方的虛空中，我皺著眉頭，老是覺得麵前這一幕似乎在哪兒見過，不是親眼所見，但好像有人跟我說過一樣。我的肩膀顫抖了起來，那是老雷的搭在上麵的手，準確來說，是老雷在顫抖。“紅門。”張霍深吸一口氣，“這裡也有紅門，而且——”“太大了。”老雷的呼吸聲急促，“它太大了。”我這才想起來，因為虛空中沒有參照物，所以我的目光隻是在那個若隱若現的紅門上，但是考慮到距離和透視原理，那扇虛空中的紅門，起碼高五十多米，跟我們在萬馬歸朝地底下的那個酷似棉花的昆侖奴差不多高。整個過程持續了差不多十分鐘，紅門的紅色逐漸的消失，虛空中好像有什麼特殊的霧氣一樣，又把它遮掩了起來。現在，遠在幾千公裡外的塔克拉瑪乾沙漠的地底下，我終於親眼看見了那扇紅門。這樣的場景似乎讓老雷回憶起了什麼不好的事，直到手電筒的光芒再次亮起，我看見他的額頭已經汗珠密布，頭發因為汗水的緣故擰在一起了。“你沒事吧？”我關切的問。其實我更想問他當初進入萬馬歸朝地底下的紅門，究竟看見了什麼。“不，回去，不要靠近那兒。”老雷說話斷斷續續，他不是對我說的，而是拉住了張霍的手，“不要靠近那兒。”“我父親他們，也許就是因為它才來這兒。”張霍道，“我必須要把他帶回去。”“那個紅門跟符塗一點關係都沒有，那不是人類可以創造的，符塗他也是個受害者。”老雷道，“足祈國國王給符塗的那個圓形珠子，我現在終於知道是什麼了。”“到底怎麼回事？”我一腦子困惑。“是鑰匙，或者說護身符，進入紅門裡麵的護身符。”老雷道，“符塗知道這兒有這扇紅門，他才來的足祈國，足祈國知道紅門的秘密，所以他們才達成一個共識，符塗幫助足祈國消滅附近的國家，足祈國國王給他進入紅門的鑰匙，那個珠子。”“但是當初在萬馬歸朝的地底下，你可是沒有珠子就進入了紅門，這是你承認的。”我問道，“難道你是騙我們的嗎？”“那是個假貨，複製品，是符塗進入這裡的紅門後，自己造出來的複製品。”張霍道，“所以你才說它太大了，對吧？”這次老雷沉默了。“壯子！”張霍朝著旁邊的壯子喊道，“把繩子扔過來，我們下去。”壯子試探性的朝著下方看去，深不可測的高度讓他趕緊後退，十分不確定的問，“張爺，真要下去嗎？”張霍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老雷，點了點頭，“我們現在還剩下多少繩子？”“張爺，繩子大部分都丟在那輛車上了，我這裡隻有十來個，每根五十米，如果全部連起來，差不多五百米左右。”壯子道，“但是我們要是一邊一半，就隻能下二百五十米左右。”“不，全部連起來，我們過來。”張霍道。“過去？怎麼過去？”我看著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距離，還不要提下麵深淵帶給人的心理壓力。“飛過去。”張霍已經拿起來剛才壯子丟過來的繩子，“你先來？”“不不不，還是你先來吧。”我連忙後退。“你還是要下去。”老雷突然開口，語氣冷冰冰的。“那是當然，我一直強調的，絕不半途而廢。”張霍保持著自己輕鬆的語氣，把繩子綁在自己的身上，還有心情做一套熱身動作。“我不去。”老雷站了起來，就要往回走。我沒想到老雷這次這麼的果斷，想不明白他究竟在那個盜版的紅門裡麵看到了什麼，以至於到了真相麵前，居然退縮了。“那好吧，梁良，我們下去。”張霍沒有說什麼挽留的話，而是把我拖了進來。“不，梁良要跟我走。”老雷扭頭，目光盯著張霍，火藥味十足，“我不能讓他靠近紅門，那很危險。”“看啊，你老是這樣，危險危險，哪裡都有危險，你又不願意說到底是什麼危險。”張霍無奈的攤攤手，“但是你總不能強迫彆人的行動吧？”張霍看向了我，“這樣吧，梁良，隻要你願意跟老雷走，我絕不攔著，就算是我一個人，我也得下去，去紅門裡麵。”“我們走。”老雷過來拉我的手，但是他很快的就露出一個難以置信的眼神。是我拒絕了他，沒錯，這一次，我想跟張霍下去，去紅門那兒，強烈的好奇心已經像一隻貓一樣百爪撓心，我想要知道真相的渴望以及紅門裡麵究竟有什麼的欲望戰勝了一切。“走了。”張霍得勝一樣，已經蕩了過去，繩子被壯子扔了過來，啪的一聲落在地上。“對不起…”我快速的撿起繩子，生怕老雷強行把我帶走，快速的蕩了過去，現在，原本的洞口外隻剩下老雷一個人了。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頭也不回的走了進去，徹底消失在我的視野裡。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中突然漏了一拍，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湧了上來，我有一種拋棄了老雷的負罪感。“他沒事的，出口就在外麵的墓道裡。”張霍拍拍我的肩膀，壯子已經把登山繩全部連在一起了，五百米的長度，應該足夠我們下落到底。“準備好迎接真相了嗎？”張霍話音未落，一個低沉但是刺耳的聲音從虛空中傳來，我聽不出具體的位置，但是那個能確定發出那個聲音的生物，絕對不是小個子。“這是什麼東西的叫聲，聽起來怪嚇人的。”壯子道。“看來這下麵應該不止有蝙蝠。”張霍打趣的說，“還挺熱鬨。”“不管什麼，見麵給它來一梭子，我看誰吃得消。”壯子拍拍身後背著的自動步槍，裂開嘴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