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鈴打過,劉碩套上塑膠手套,跟大家點點頭:“好,我們開始!”他取了鑽顱骨的工具,把遮蓋屍體的白單解開一條,僅露出屍體頭顱部位,屍體的臉部仍蓋在白單下麵。大學課堂解剖用的屍體送來前,都由提供屍源的醫療單位把屍體毛發剃除,浸過福爾馬林溶液的暗棕色光腦袋看上去醜陋而恐怖。姍姍這個班有十七個同學,都羅列在解剖台四周,眼光緊隨了劉碩的手指移動。他們已是大學三年級生,對屍體解剖課上的開顱取腦,開膛破肚早已司空見慣,即便是最膽小的女生,也都不會再驚呼出聲或是哇哇嘔吐。劉碩開始一邊操作一邊講解,他手指修長,手法嫻熟,優美得如彈奏一曲優雅鋼琴曲――屍體的顱腦很快就被打開了。他盯著裡麵白花花的大腦,有些吃驚:“這具屍體的主人,生前一定絕頂聰明,我開了那麼多顱腦,這個大腦溝回最深的,褶皺最多!”大家都笑了,喜歡貧嘴的篷子說:“老師連這都有比較,我怎麼看上去都是一樣的?”劉碩笑:“你開過幾個腦袋,我開過幾個?跟我比?!”大家亂哄哄地:“老師開過的腦袋有多少,三位數還是四位數?”劉碩笑:“你們說活人腦袋還是死人腦袋?還是兩個一起算?”大家更笑了。劉碩說:“我主要職業是教師,死人腦袋開得比活人腦袋多,大家以後可都是開活人腦袋的,手法和技術應該比我的要求更高才是!”劉碩拿了幾個腫瘤道具,分彆置放在大腦不同位置,給大家一一講述,這些位置腫瘤手術的注意點和手術中的不同風險。他又叫了幾個同學,分彆實際操作,模擬手術切除那些腫瘤。劉碩又一一點評他們的手術過程中的失誤之處。大寶也被叫了上去,他有些緊張,一刀下去,還沒有碰到腫瘤,倒先把顱腦的前中樞神經切斷了,劉碩很嚴厲批評了他一頓:“華寶林,你知道你現在犯的這個錯誤,會在實際手術中造成什麼後果麼?你會讓你的病人終身做植物人!”大寶手一抖,手術刀掉落到解剖台上,姍姍在旁邊,替他揀了起來,默默放到器械盤裡。劉碩搖搖頭:“好了,你下去吧!課後一定要好好練習,我下堂課還叫你上來!”大寶紅著臉退下去。一堂課很快過去,屍體的大腦已經遍地開花了。劉碩看看表,摘下手套,把屍體的顱骨合上,裡麵大腦已經空了。醫科大學屍源緊張,學校會儘可能充分地利用每具屍體的所有資源,下堂課是內科大一學生的解剖課,他們會使用這具男屍的軀乾部分。劉碩提著他的手提電腦包,跟同學們打個招呼,下課出去,同學們也都三三兩兩走開了。解剖室裡隻有整理解剖台的姍姍和陪伴她的大寶。姍姍看大寶有些悶悶不樂,安穩他:“大寶,彆往心裡去,誰做學生的時候不挨罵啊!現在挨老師罵總比以後挨病人罵要好得多!”大寶鬱悶著:“挨病人罵?我們這種手術,如果失誤了,還有機會挨病人罵麼?”姍姍拍拍他:“你還是學生,操刀失誤是常態,如果事事完美,那不成了莫教授了!”姍姍提到了莫教授,心裡忽然咯噔一下子,她想到了解剖台上那具男屍,完好的半邊臉她曾有的熟悉感……姍姍忍不住又掀開了白單,看了一眼他的臉:“大寶……你有沒有覺得,這具男屍,很像是莫教授呢?”大寶白她一眼:“姍姍,我看你不該做醫生,應該去寫恐怖!屍體泡在防腐溶液中,大部分都會走形的,現在的五官跟他們生前差遠了,你可不能以這個來認熟人,彆看了!再看我都會懷疑你是個女****!”“去!你才是****呢!”錢倩倩不知何時走進來,她穿著雪白的白大褂,眉目清冷:“你們怎麼還在這裡,不是下課了麼?這麼用功,還在研究標本?”大寶和姍姍相視,吐吐舌頭。大寶小聲說:“我們走吧,一會兒人家大一解剖課要開始了。”“可是,這具屍體下巴上也有一顆痣,我記得莫教授……”錢倩倩在外間操作台上翻以前的試驗記錄,她聽見姍姍的嘀咕,走了進來:“說什麼,莫教授?”姍姍硬著頭皮說:“錢老師,我們看著這具屍體很像莫教授……”錢倩倩的目光一接觸到屍體,立即變了臉色,她彎腰細看,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她翻看屍體的口腔,聲音因緊張而顫抖:“莫教授的右下倒數第二顆牙齒齲齒,去年剛拔掉了,他做了貴重金屬烤瓷牙……”三個人的目光集中在屍體口腔的那顆牙齒上,屍體的牙齒同皮膚一樣,也呈暗棕色,錢倩倩揀起解剖台上一個醫用鑷子,輕輕扣了扣那顆牙齒,聲音清脆清冽,三個人幾乎都喊出來:“烤瓷牙!”姍姍一下子把頭埋到了大寶懷裡,大寶也變臉色,倒退了好幾步,姍姍上衣的拉鏈勾住了屍體上的白單,白單滑落又帶下了劉碩隨手合上的顱骨。顱骨“骨碌”一聲滾落下來,露出屍體頭顱裡空空的腦殼,這一下子,不僅是姍姍和大寶兩個,連錢倩倩都沒命地大叫起來。------------------------------謝謝大家的支持,本書收藏不多,親們卻很熱情,我評論區加精加得手都酸了!我寫謀殺寫得很順,都是因為親們的熱情支持和鼓勵,俺耐你們!祝今天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