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峰那邊很忙，通知完就掛掉電話，周舟捏著響著忙音的手機，完全懵掉。嚴重車禍？多嚴重？有生命危險嗎？“恒…恒哥，我得去……”周舟茫然地扭頭看向開車的杜恒，腦子突然就不好用了，有幾秒鐘的時間，竟想不起來地名，咽了咽口水，才繼續說：“去第一醫院，許陌出車禍了。”杜恒錯愕地張張嘴巴，隨即點頭道：“我馬上送你過去。”之後的路程，兩人都沒再說話，周舟一直處在茫然的狀態中，等到醫院門口，杜恒連叫她兩聲，才把周舟叫回神。車門鎖打開，周舟推開車門下車，隨即又被杜恒叫住。“周舟，等一下。”杜恒一隻手拄著中控台，喊住準備關車門的周舟。周舟回頭看他，“怎麼了？”杜恒將她落在一旁的手提包遞給她，叮囑道：“周舟，鎮定點。”周舟楞了下，接過手提包，深吸口氣，“我知道。”“我就不陪你上去了，不合適，有事給我打電話，心情不好也可以打。”杜恒說。周舟點頭，隨即轉身走進醫院大門。看著她步履匆匆的背影，杜恒無奈地搖搖頭，發動車子調頭離開。周舟找到陳峰的時候，許陌剛做完治療被推回單人病房，她跟著進去，看護士將他挪到病床上，再給他掛上針水。一向高大挺拔的男人，這會被幾個小護士挪來挪去的，周舟在一旁看著，都覺得不適應。許陌身上有幾處傷，額頭磕傷，腹部被劃個大口，縫了針，還有腿，左腿小腿骨折，打了石膏固定。看起來確實很嚴重，但比周舟想象中好很多，她暗暗鬆口氣。護士護理完，又交代幾句注意事項，便離開。安靜的病房內，隻有周舟，陳峰，以及躺在床上，因藥效睡過去的許陌。“有輛貨車，司機疲勞駕駛，在高速上連撞幾輛車。”陳峰小聲解釋著。許陌原本要去另一個城市出差，沒帶陳峰，帶著財務，財務因為坐在另一側，雖然也受傷，但傷勢很輕，處理一下就能出院。“有通知其他人嗎？”周舟問他。“有，通知你後，我還給董事長打了電話。”陳峰說。周舟走到床邊，垂眸仔細打量許陌。男人額頭纏著一圈紗布，眼睛合上，睫毛濃密，嘴唇有點乾，上嘴唇磕破點皮，結一小塊血痂。印象中，許陌始終是精神且帥氣的，這還是她第一次見他虛弱疲倦的樣子。看起來倒是有幾分可憐。周舟從櫃子裡找出沒開封的一次性杯，到飲水機前接了杯溫水，拿著根棉簽蘸上水，在他唇上擦了擦，讓乾燥的嘴唇變得濕潤。她以前照顧過周爸爸，所以做起這些來，有條不紊的。陳峰接了個電話，是許老太太打來的，說她們到樓下，讓陳峰出去接。病房內隻剩周舟一人，她左右看了看，從旁邊搬來張凳子放到床邊，然後坐下來，也不知道該乾點什麼，就乾巴巴坐著。許陌沒打針的那隻手背上，沾了點血跡，已經乾掉了，周舟本想去廁所找個毛巾來幫他擦乾淨，但站起來兩秒後，她又坐回去。自嘲地勾起嘴角，她的關心對許陌而言，是多餘的。沒多久，老太太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周舟回頭看一眼，便站起身。老太太走在最前麵，她身後跟著許鎮成許染和陳峰。“爸，媽，小染。”周舟平靜地跟他們打招呼。老太太壓根沒理她，五公分的高跟鞋踩得噠噠響，小跑著到床邊，帶著哭腔心疼地說：“我可憐的孩子，怎麼就傷成這樣了！”周舟稍退一步，將床邊讓給老太太。許鎮成跟上來，表情嚴肅地衝周舟點了點頭。“嫂子。”許染叫她，眼框紅紅的，應該是在來的路上哭過。周舟拉起她的手，安慰地拍了拍。“小陌啊，你睜開眼睛看看媽，媽來看你了。”老太太說著，又哭出聲。“你小聲點。”許鎮成輕聲提醒妻子。老太太歎氣，“我心疼阿，你看看，傷得這麼重。”許鎮成也歎氣。老太太坐到病床邊就舍不得走開，許陌是她的驕傲，是她的心頭肉，自然是疼愛的。周舟在旁邊站了一會，感覺沒她什麼事，便拿著手機走出病房。他們這間單人病房正好在走廊的儘頭，有扇窗，能看到醫院外的景色，這會外麵已是萬家燈火。周舟掃開手機鎖，看到杜恒給她發的微信。杜恒：許陌怎麼樣？傷得嚴重嗎？杜恒：等會忙完，記得吃飯。消息是剛剛發來的，周舟隨手給他回信息，簡單說了下許陌的傷勢，然後也沒等回複，便將手機收起來。又在窗邊站了一會，周舟才轉身打算回病房，剛將房門推開一條縫，就聽到老太太說：“一看就是個沒心的，自己丈夫被車撞成這樣，她卻一點都不緊張，許陌到底看上她哪點？”許鎮成聲音低沉，“你少說兩句。”許染也開口：“媽。”周舟腳步頓了下，猶豫著該不該進去，最後深吸口氣，輕咳一聲製造出點動靜，才推開門走進去。見她進來，許鎮成和許染臉色都不太自然，老太太則連個眼神都沒給她。周舟本來想著進來給三人倒水喝，但既然被嫌沒心，那她就將沒心進行到底吧，水也不用倒了，找個較遠的位置坐下。“嫂子，你吃飯了嗎？”許染沒話找話，想打破這一室的尷尬。“還沒吃。”周舟說。許鎮成回頭看她，說：“那你先去吃點東西，我們接到電話時已經吃過飯了。”“我叫份外賣就好。”周舟說。“外賣沒營養，我看醫院外麵就有幾家不錯的餐廳，你去吃了再過來。”周舟想了想，站起身說：“那我去吃了再回來。”許染忙說：“嫂子，我陪你去。”於是兩人離開病房，朝醫院外走去。“嫂子，對不起，我媽剛說了那麼難聽的話。”“話又不是你說的，你說什麼對不起，放心吧，我早習慣了。”“嫂子，我一直都覺得，你肯定有一顆大心臟，才能這麼堅強又豁達。”許染看著她，眼神明亮，帶著些許崇拜。“你這彩虹屁吹得挺有水平的，我喜歡。”一個小時後，周舟吃完飯，又領著許染去附近買了兩大袋水果，然後一人一袋拎著回到病房。一進屋，就發現房間裡多了個人，是路璐。周舟蹙眉。隨即就聽老太太不悅地說：“怎麼出去那麼久，許陌都醒了。”醒了？周舟也顧不上跟人打招呼，放下水果便走到床邊。然後就跟躺在床上的許陌目光對上了。